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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1 / 1)

韩澈觉得,他就像每部超级英雄大片里都会出现的倒霉警察一样,英雄负责战斗,他负责善后。

收拾烂摊子的工作,主要分成四步:

第一步,学会骑电瓶车。

虽然之前郑好教过他,但他毕竟经验不足,待会儿还要载人载狗,心里还挺发怵。

在来来回回练习了五六遍、终于不再把油门和刹车弄混后,三人一狗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第二步,送醉酒女人回家。

女人从凳子上摔下来后,虽然意识还有些混沌,但已经能听懂人话了。在喝完一罐冰可乐后,她总算记起自家的地址,韩澈用手机导航,小心翼翼地行驶了十分钟,终于成功把她送到某栋公寓楼下。

打开楼下大门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韩澈略一思忖,回答道:“郑好,好人的好。”

女人笑了笑,冲他扬扬手,“谢谢你了,好人。”

第三步,送狗蛋儿回家。

醉酒女人送走了,车上的负重顿时减轻了不少,但又带来新的问题——刚刚是那女人扶着郑好,她才能稳稳坐在车上,现在……

看着瘫在车座上睡得东倒西歪的郑好,韩澈思忖再三,决定把她挪到前座,他坐后面骑车。

虽然他手长脚长,刚好能够到车头,但……

韩澈垂眸,望着窝在他怀里的郑好,不由得脸红心跳,呼吸也有些不畅。

这个姿势,未免太暧昧。

不管了,反正她现在没有意识。只要他不说,谁都不知道。

韩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那片工地,又绕着工地转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三角形豁口。

可是他跟郑好的体型差得有点多,他刚把半边肩膀塞进去,就被豁口死死卡住了。

折腾几次都无果。没办法,他只好把狗蛋儿单独塞了进去。

反正里面就是它的地盘,回自己的狗窝应该不难。

韩澈正把翘起的铁皮往下压,试图恢复原样,从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温热的舌头,在他的手背上舔了舔。

小狗的感情永远不加掩饰,热乎乎的暖着你的心。

韩澈笑了,手探进去,揉了揉狗蛋儿的脑袋。

第四步是最麻烦的。

韩澈看着趴在车头上的郑好,无奈又头疼。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离天亮还早。

是去她家,还是回他家?

--

郑好是在头痛和口渴中醒来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些陌生,恍惚地转过头,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缕光,将灰色的墙壁分隔成几何图案。

一个陌生的房间,一张柔软得几乎能陷进去的大床,一床软乎乎轻飘飘的被子,还有空气中漂浮着的清冷香气……

郑好慢慢支起上身,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逐一排除了穿书、重生、灵魂交换、失忆等诸多不靠谱选项,最后得出结论——

韩澈带她开房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等等,他人呢?

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衣服虽然凌乱,但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内衣内裤都在,两个腰子也在。

浑身上下除了脑仁疼,其他的都完好无损。

郑好稍稍放心下来,爬下床,打开房门,沿着过道走到客厅——

她认出来了,这是韩澈家。

韩澈正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听到动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醒了?”

“啊?是啊……”郑好莫名有些紧张,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那啥……你把我扛回来的啊?”

韩澈低低地嗯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你这酒量,”他啧啧摇头,“不咋地啊。”

郑好尴尬地挠头。

昨晚忘了向老板打听精酿的度数,以为啤酒都差不多,大概是果香味掩盖了酒精味,喝的时候也没觉得上头。没想到威力这么大,眼一闭就彻底断片了。

“那个……现在几点了啊?”

韩澈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到九点。”

把她背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韩澈在主卧和沙发之间斟酌了片刻,然后很绅士地把大床让给了她。

这家伙虽然酒量不好,但酒品还行,一整夜没折腾,也不乱吐,睡得死沉死沉的。

“还好还好。”郑好悬着的心落地了,“我十点上班,还来得及。”

韩澈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到郑好面前,睨着她,眉头微挑。

“不去洗洗?都馊了。”

郑好往后退了一步,本想说“我回家再洗”,但仔细一闻,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复杂,头发上有浓浓的烧烤味,混杂着汗发酵后的酸味,呼吸间还有酒精味……

他应该闻不到吧?

郑好偷偷瞄一眼韩澈,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行吧。”

主卧的洗手间里,郑好回忆着网上学过的小知识,先检查镜子,再查看水龙头、花洒、置物架,最后在瓷砖墙上东瞧瞧西看看,不放过每个可疑的小孔。

一切正常。

郑好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的顾虑实在多余。韩澈要是真的想干什么,昨晚就动手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又睡得那么死,万一他把持不住……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呢?

郑好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某些不可描述的黄色物料赶出脑海。

水声沙沙,从浴室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像羽毛在耳边轻挠,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爬满全身。

韩澈莫名脸红耳热,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可某些画面总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在脑海。

昨晚,其实……

把她抱到床上后,他俯身看着她的睡颜,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很想吻下去。

浴室的水声倏地停了。

韩澈急忙收起思绪,钻进了厨房里,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假装在忙碌着。

吹风机嗡嗡作响,郑好把头发吹到半干,收拾好浴室的东西,走了出来,身上还散发着湿热的气息。

韩澈把切好的欧包放进烤箱,又用酸奶泡了两碗燕麦。

“你要抹什么酱?牛油果还是开心果?”

郑好瞥一眼墙上的钟,“我快来不及了,你自己吃吧。”

她抓起手机塞进包里,急匆匆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叮——”

欧包烤好了。

“你等等!”韩澈手忙脚乱地用烘焙纸把烤得香喷喷的面包包好,冲到玄关递给郑好,“记得吃早饭。”

“谢谢啦。”郑好接过面包,推门而出,“我先走了。”

韩澈蓦地想到什么,急忙追了出去,提醒她:“我把电瓶车停在了南门。”

“行。”郑好笑了笑。

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冲他摆摆手,“你待会儿再补个觉。”

电梯门慢慢合上,韩澈的脸一点点消失。

等到眼前只剩下冰冷的门板,郑好才敢肆无忌惮地回忆他的模样。

他昨晚没睡好,眼底的乌青又重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下巴上还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恍惚中,郑好有种错觉,仿佛她是个日理万机的冷酷女霸总,而他是个洗手作羹汤的温柔小娇夫。

呸呸呸!她拍拍脑袋,把自己打醒。

她成天都在想什么?

--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十分钟,第一拨客人已经在大厅等候了。郑好匆匆忙忙跑去更衣室,正好撞上白衣白裙的柳儿姐从里面飘了出来。

“呦呵。”柳儿姐打量着她,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昨晚干嘛去了?”

郑好头皮一麻。

她怎么知道?在自己身上装监控了?

不管了,郑好决定死不承认:“没干嘛啊,就是睡过头了。”

柳儿姐杏目圆瞪:“别装,你衣服都没换。说!是不是在哪个野男人家留宿了?”

郑好不禁瞠目。

这推理也太武断了吧!虽然结论是对的,但论据完全站不住脚。

于是她一口咬定:“当然不是!同一件衣服穿两天怎么了?我其他衣服都洗了没干。”

柳儿姐见招拆招:“最近又没下雨。”

对讲机里传来了老板的催促声,柳儿姐终于肯放过她,轻笑一声:“行了,赶紧去换衣服吧,睡个男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没时间化妆了,郑好着急忙慌地换了一身丧尸服,找了个头套戴上,然后左肩扛着一把斧头,右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杀气腾腾地进场了。

这拨客人是几对年轻情侣,刚进来不久,就被几个打前阵的小鬼吓得尖叫连连、作鸟兽散。

等郑好赶到现场时,只剩下一对男女,在昏黑的甬道里摸索着墙壁,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着。

郑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跟在两人后面。

甬道尽头有一盏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灯下是一面铜黄的镜子。

男人走在前面,不经意看了眼镜子,蓦然发现身后竟多了一个人,不,这东西满脑脓包,简直人不人鬼不鬼!

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地惨叫着,飞快地转身,把身后的女友猛地一推,自己则朝方向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得没影儿了。

郑好和那个无辜的女友倒在地上,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哀嚎惨叫。

“什么人呐!”郑好忿忿地骂了句,坐在地上,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小女友受了惊吓,还在捂着耳朵声嘶力竭地尖叫,震得她耳膜都要裂了。

“哎哎哎。”郑好拍拍她的肩膀,摘下头套,“别叫了,我是人。”

尖叫声骤然停止。

这姑娘呆愣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妈呀吓死我了……”

郑好啧啧摇头,嫌弃道:“这男的不行啊,赶紧分了吧。”

姑娘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瞪大眼睛盯着她,愣了半晌,才讷讷地说:“谢谢啊。”

郑好笑笑,拉她起身,“没事儿,刚刚吓到你了,对不住啊。”

姑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甬道尽头突然出现了那男人的身影。他大步走过来,冲这姑娘大喊:“怎么还不走!快点啊!”

等这两人相携而去,郑好才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卧槽……”

回到更衣室,郑好瘫在沙发里,仰头望着天花板,双目涣散,表情呆滞。

“怎么了?”柳儿姐坐到她旁边。

郑好转头望着她,双目圆瞪,一字一顿道:“我见鬼了。”

“啊?”柳儿姐觉得好笑。这满屋子的牛鬼蛇神,不都是鬼吗?见到同行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郑好咬牙切齿地说:“我那死去多年的前男友,居然诈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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