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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1)

张行止无可奈何地摇头,觉得他兄长只当个副将有点屈才,若是占个山头作了山大王,必定能成为下一个梁山好汉。

他与肖琅对上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无奈。肖琅更甚,满头黑线地推开张行客,一瓢凉水浇灭了他跃跃欲试的火焰。

“别挡着,让开。”肖琅从张行客身边走过,反手摸向后背,重剑已然出鞘,寒凉的刀身倒映着血色的月光。

又飞来两柄小刀,力度较之先前的减轻不少。肖琅心下了然,对方必定身负重伤,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

江湖人士?她想了想,愣是没想到哪个有名的江湖组织是活动在北原附近的。这里山高水远、天寒地冻,也没有脚贩商卒,除了库民和军队,很少会有人选择生活在这里。

她闭上眼,耳尖一动,右前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两声微不可闻的声响,却是逃不过肖琅灵敏的耳朵。她先是不动声色,再陡然前冲,身法诡谲。

不过瞬息之间,随着灌木叶‘嗖嗖’地抖动,肖琅已经一掌钳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一招必杀。纵使张氏兄弟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太强了,如此扎实的功力,天下还有何人能敌?

震惊之余,张氏兄弟才注意到被钳制的那人。

他长发披散,身上满是细密的伤口,不像对决所伤,更像是□□所致。素白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浸透,他被迫仰着头,露出整张净白的脸,精致的不似凡人。

这人一看就不简单,就算是处于下风也不慌乱。通身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高门贵子,再不济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男子睁着两只狭长的细眼,面皮白如鬼。他凝视肖琅的眼睛,忽而促狭地笑道:“大人莫不是传说中的那位玉面女将军——肖琅?若是,那可真是小民的大幸,竟能让将军大人出手相救,刚刚真是失礼了。”

肖琅摸着他的脖颈动脉,手指一探,就知道他伤得极重,不可能再出手伤人。她对男子的话没什么表示,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语气冷冰冰。

“你是何人?”她皱眉问道。

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倒在灌木丛里,笑得合不拢嘴。他生得俊秀,天门关也不是没有俊男,跟他一相比较,却还是犹如云泥之别。这样浑然天成的气质,非寻常人家所出,只不过……肖琅搜寻前世的记忆,竟是不大认识他。

肖琅立刻有些心焦,对刚启程就遇上变故很不安,便无法再好声好气地多问几句,只余烦躁,道:“既是不肯说,就走吧,我赶路。”

“小民叫李平乐,得罪了仇家,适才好不容易逃出,十分感谢将军大人的救命之恩。”他撑地站起来,面色发白,却还在笑,“小民身无长物,为表恩情,看来只能够以身相许了。”

肖琅听出他话里的玩笑意味,面露不喜,抿唇,冷脸道:“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不过,救了你的当是我的副将张行客。你长得如此漂亮,嫁与他,也算不得亏。”

她淡漠地瞥了眼李平乐吃瘪的神情,重剑回鞘,转身就走,只留给李平乐一个坚不可摧、不容亵渎的背影。

这肖将军还挺有趣,李平乐起了玩心,并不想就这样离开,在肖琅身后叫苦连天道:“将军大人,小民虽然很不想给大人多添麻烦。但我这伤势着实不轻,可否先跟在将军的军队中。等到城镇,寻了大夫,自会离去。”

她没说话,只做了个手势。张行止立马明白,来到李平乐的跟前。

“平乐兄,将军定不会拒绝你,留下来对你也好。”张行止向来对人和颜悦色、温和有礼,“行止就自作主张,让平乐兄坐在马车中,歇会脚可好?”

张行客上了马,不高兴地翻着眼,酸溜溜地说:“老弟啊,你怎么对陌生人都这么好脾气,对你哥我就性子恁坏嘞。”

张行止呵呵地笑了两声,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李平乐看的有趣,朝张行止行礼,好哥俩地语气问道:“小民听张副将的意思,行止兄和张副将是兄弟不成?”

“那是,我们可是同胞兄弟。我是他大哥,张行客。”

不过几分钟的差距,张行止摇头浅笑,领着李平乐上了马车,让金钗帮着上药后,才驾马来到肖琅的身边。

军队再次有条不紊地行进,肖琅看了张行止两眼,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没什么重要的。”

“你觉得那人如何?”

“不好说。”

“我觉着也是,找人多防备点,看着他。”

“是。已经派人跟着了。”

肖琅凝眉叹气,愈发觉得重生回来的前途一片渺茫。她怔怔地望着如同触手可及的半月,心中思绪万千。好半天才问了句,“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

“差不多黎明时候罢。”张行止身体不如他二人强健,虽穿了身厚实的皮袄,却还是冷得直哆嗦,他吐出一大口白雾气,“不过北原的城镇到底同中原不同,现下正巧是冬季,若是住户们都南迁了,可还得走上一日。”

深夜的雪花逐渐变大,几乎同巴掌那样大小。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新雪,底下的旧雪层结成冰晶,湿滑难行,生生拖慢了军队的速度。

肖琅愁容不改,照这样走下去,他们一干人不得被盖成雪人。她注意到张行止冻得发紫的嘴唇和脸,说:“你去马车里待着吧,要是得了风寒,在这样的天气里,我们也没有煎药的条件,还是很危险。”

张行止也不逞强,道了谢下马,钻进了燃着炭盆的轿子里。

“他就是从小身体不好,每次换季都把阿娘愁坏了。”张行客戴着一顶去年冬天猎到的老虎做的虎皮帽子,两只透亮的眼珠子活力满满,半点都不为风雪所扰。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肖琅低声道,“雪太大了,不出一个时辰官道上就必定走不下去。要赶快找个地方歇下,别出来一趟什么都没做成,还弄得全得了风寒,那我可不得被笑死去。”

张行客赞同地点头,又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嘿嘿一笑,调侃道:“这次进京不知道南遥想会不会也被叫回去,到时候可有的是好戏看。”

肖琅白他一眼,唾弃地开口:“你也就敢在背后念到两句,在人家面前跟条夹尾巴狗样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嘿,我哪里是这样的!”

“呵呵。”

“行吧,我认了,我确实不敢行了吧!”张行客恼怒地踢了两脚马肚子,把屁股底下的马踢得直叫唤,“别说我了,你都不敢。人家那可是皇亲国戚,手里还捏着兵权。东都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敢嘴你两句,都不敢给人家冷脸。”

“这次进京可不好说,南遥想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什么?”

“没什么。”肖琅不欲多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早透露的好。她拿起别在腰间的小号角,一吹,嘹亮的号声传遍千里,意思是:加快速度!

军队里都是战士和战马,雪地里行进的速度也不慢。就是那辆马车有些碍事,倒也不打紧。一队人马迈开脚步,急速掠进,把还剩半个时辰的路途缩短成不过十五分钟。

漆黑的视线里出现几盏亮堂的灯光,军队人心振奋,脚步更快。

这是座边陲小城,现在是深夜,所有人家几乎都闭门睡着了。肖琅带头走在队伍最前面,直直地奔向那家城里唯一的酒楼,期盼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说是酒楼,也不过两层高。屋檐上挂着两颗硕大的红灯笼,闪着幽光。肖琅下了马,抓着缰绳走到门前,礼貌地叩响了生锈的门环。

楼上立刻吱呀作响,有人‘噔噔’地踩着楼梯跑下来。等了一会,木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一颗嫩白的脑袋,是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

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棉袄,长发扎成小啾啾顶在头顶。女孩打了个哈切,揉揉眼睛,并未取下门上的锁链,只留一条门缝,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

肖琅蹲下身,与女孩齐平。她语调轻柔,看着女孩得眼睛,笑着道:“我是征北将军肖琅。”

肖琅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令牌,让女孩拿去看。待女孩看过,将令牌还给她。肖琅才接着说:“外头风雪大,我们想在贵店歇息两脚。不知你家大人在不在里头,可否麻烦丫头上去问一问。”

女孩仔细地打量肖琅,看她面容明瑞,不像是坏人。女孩再打开点门缝,头上的啾啾一晃一晃的,她定睛看着令牌,怪道:“你就是玉面将军肖琅?怎么跟传闻里不大像。”她想了想,道:“我跟奶奶住在这里,容我上去问问。”

说完,女孩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传闻?什么传闻。”肖琅站起身,奇怪地问张行客。张行客知道这姑奶奶的急脾气,哪敢回答她,嚅嗫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说话啊,吹了半天风哑巴了?”肖琅不耐烦地问。

“外头都传,玉面将军肖琅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是大启之福气也。” 李平乐洗了脸,围着一件张行止的皮袄子,愈发显得贵气十足。

肖琅一挑眉,意味不明道:“说的也不算错。”

李平乐没想到肖琅会搭理他,心中一喜,想趁机同肖琅拉近关系。可还未等他想好话头,却见那扇透风的木门吱呀呀地打开了。

门里头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手中杵着根油亮的木拐杖,面上带着慈蔼的笑容。她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肖琅身上。

“小将军啊,真是许久未见了。”

张氏两兄弟和李平乐见状,齐刷刷地看向肖琅,三张脸满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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