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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臭(1 / 1)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看,可你呢!?”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男子满目猩红,颤抖的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面前的女子砸了过去。

江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眼睁睁看着烟灰缸砸在自己额角,一丝温热的鲜血划落,但她仍旧一声不吭,只是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见江娴流了血,扔烟灰缸的手不禁颤了下,随后,男子颤抖着指着房门,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句。

“滚。”

————

三年后。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子递给银行柜员一张银行卡,低声说:“取三千块钱。”

“好的,稍等。”

江娴压了压自己的棒球帽,被迫听着身后便衣小警察唠嗑,神情颇为复杂。

后面的警察像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还是逃不过江娴敏锐的耳朵,被听了个一干二净:“不是我说,晏哥,要实在不行,咱就上点手段吧,他这么死犟着嘴硬咱也结不了案呐!上头催这么紧跟着急上坟似的,谁受得了啊!”

“晏哥”瞅了他一眼,挑起一边眉,像是颇为感兴趣地问:“什么手段?”

那小警察立刻眉飞色舞地掰手指头数:“什么灌辣椒水啦,皮.鞭沾凉水啦,套上麻袋揍一顿啦,哎这不都行吗,保准他给咱们招的利利索索的!”

“晏哥”笑了下,这笑容看得那小警察也眉开眼笑,以为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以不用加班了,就听“晏哥”说:“皮.鞭凉水抽一抽……”

小警察立刻应和:“对对对,然后……”

“晏哥”拖了个大长音:“然后……”

小警察眼里闪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晏哥”无情地说:“然后你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小警察:“…………”你无情。

江娴忍着想上扬的嘴角取走了钱,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面不改色从两人身边走过。

她走出银行,径直向街对面的一家餐厅走去。

江娴推开门往里走,吧台立刻有人头也不抬地说:“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江娴似笑非笑看着上班时间偷偷摸鱼斗地主的三人:“一杯豆浆。”

手里捏着最多牌的青年皱着眉头扔出“四个三”,然后不耐烦地抬头:“这儿又不是早餐店,哪儿来的——”

“江姐?”

余下两人闻声抬头,见到是江娴立刻把牌麻利儿的收起来,站起身低头不敢说话。

江娴吓唬他们:“上班时间开小差,如果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刘姐估计今天就是你们上班的最后一天了。”

青年立刻双手合十抵在额心求饶:“姐,求你了姐,你别告诉刘姐,行不?”

江娴也没打算怎么样,吓唬两句过过嘴瘾就完事儿:“行了别贫了,赶紧干活吧,一会儿你们刘姐来了就真瞒不住了。”

仨人立刻把扑克牌收起来,各自回到岗位上干活去了。

江娴拿着钱走进员工更衣室,趁着四下没人,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靠在开着的柜门上悠哉悠哉地数钱。

“一、二、三……二十九、三十,啧,去掉房租一千五,还剩一千五。”

小江开始发愁:“这个月工资剩下的也太少了,幸亏当时挑的出租屋离这里近,要不连打车钱都没有。”

江娴刚来到这个城市不久,身上的款花光之前找了一个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又在附近找了个许久没人住的小阁楼,只有四十多平,除了家具外几乎没什么落脚地,但江娴的条件容不得她挑,以自己手头的钱只能租这样的房子凑合。

江娴叹了口气,把钱塞进柜子里锁好,打算晚上下班把钱给房东。

她转身走出去,在走廊刚走了没两步,忽然闻到不远处传来的恶臭。

江娴眉毛一皱,这味道她很熟,曾经很多年经常能闻到这种味道,所以此时的她立刻反应过来,并谨慎又迅速的朝更衣室隔壁的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都是并排挨着的隔间,江娴小心翼翼走向最后一个隔间,伸手探向把手,握紧,轻轻一拉——

一个男子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壁,面目狰狞,一双眼死死瞪着江娴,显然以死去多时。

果然,那股味道,是尸臭。

江娴小心后退两步,没有破坏现场,这才拿出手机报警:“喂?”

“您好,这里是津北市公安局。”

-

张师成站在银行门口用街口大姐硬塞在他手里的传单疯狂扇风:“这大热天的,这种跑腿的活儿为什么不是后勤部干,让咱们这些刑侦部的人来简直是大材小用。”

晏梁在一旁收好刚用完的卡,而后撇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那能怎么办呢?谁叫某些人昨天非要把过期的榨菜给后勤部吃,现在人家坏肚子没法出勤,只能顶上了。”

“某些人”讪讪地说:“那我怎么知道那一箱榨菜早就过期了呢?而且我本意也是想拉进咱们两个部门之间的距离,只不过——”

张师成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刻收起玩乐的嘴脸,麻利地接起电话:“小林,怎么了?”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张师成的表情逐渐严肃,变脸速度让一旁的晏梁叹为观止。

见他挂断电话,晏梁才开口:“怎么了?”

张师成皱着眉:“有案子了。”

晏梁闻言神情也立刻紧绷:“在哪儿?”

张师成伸手指向街对面:“就这儿。”

-

江娴挂了电话,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位英年早逝的大哥。

她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员工她都认识,但并没有见过眼前的男子,这人十有八九是餐厅的客人。

男子靠在墙上,衣衫凌乱,却没什么明显伤痕,除了……

江娴看向男子的脖子,上面有一道血红的勒痕。

那痕迹大概手指粗细,像是绳子之类的东西,但江娴四周扫视一圈,没发现附近有类似的东西,看来是被凶手拿走了。

江娴小心上前两步,蹲下捏了捏死者的腿,并试图活动一下,手刚用力,却看到死者裤兜里漏出一个东西。

江娴眯眼看了下,忽然视线一凝,手马上伸过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江娴的手立刻停住,而后慢慢收回手,将那东西迅速塞进兜里,站起身,转头,就见两个人一脸警惕地站在自己身后,面露不善。

她打量了这两人一下,马上认出这是刚刚银行碰到的两个埋怨加班的警察,心里暗暗感叹了下世界如此之小后,便识相地后退两步让出死者身前的空间,慢条斯理地解释:“我只是想看看他死了多久?”

晏梁看了她一眼,然后掏出一次性鞋套和手套,边穿边问:“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和这人有关系吗?”

江娴说:“江娴,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不认识他。”

“那你胆子还挺大,这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吓得扯嗓子喊了。”

江娴不咸不淡地回一句:“是吗。”

晏梁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蹲下身仔细检查现场,又抽出心思闲聊:“你刚说你想看他死多久了,是对这些专业知识有了解?”

江娴懒散地靠在隔间对面的墙上,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有点,不多。”

晏梁问:“那是感兴趣?”

江娴听了这话挑了下眉:“……算是吧。”

总不能说是生活所迫。

张师成刚戴上手套,蹲在晏梁旁边拿手机给死者拍照,听江娴说的这几句话,越听越觉得这人有意思,忍不住回头搭话:“江娴是吧,多大了,我看你挺年轻的。”

江娴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不年轻了,都二十八了。”

“呦,看不出来啊!”张师成没事儿就瞎操那老妈子心:“有男朋友没啊?”

江娴深吸口气:“没。”

“哎那你可得抓紧了,要是再拖两年,可就不好找了啊!你看我们队长,长得也不差吧,就是——”

晏梁翻个白眼:“闭嘴。”

他强行打断张师成磨磨唧唧的唠叨,而后站起身,问:“他们什么时候来?”

张师成回答:“快了,严哥带人在路上了。”

晏梁点点头,现在就等局里的人来了,他没什么事儿干,就跟靠在一旁墙上仿佛很疲惫的江娴唠嗑:“江小姐要不说一说,你觉得他死多久了?”

江娴昨晚加班到后半夜,根本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取钱的兴奋劲儿在她发现剩不了多少钱后就过去了,现在正困得要死,强撑着眼皮和他说话:“贵局里不是有专业的法医吗,你去问他们不是更靠谱。”

晏梁来之前打听了一下,打报警电话的就是这个江娴,所以这个漫不经心的女子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现在她这幅事不关己的态度,倒让他有些好奇了,毕竟他是头一次见有人猝不及防看见命案现场这么淡定。

他查了这么多年案,第一发现人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凶手伪装,一种就是单纯的点背,前一种人通常会表现的非常惊讶或是悲伤,因为他们要骗过调查的警方,所以反应会格外激烈,而后一种就只是惊讶了,心态好的用不了多久就会缓过神来,协助警方调查,心态差的则是语无伦次,慌得就好像人是他不小心杀死的似的。

但江娴却不属于任何一种,她反应太平淡了,却又不像是凶手看见死者的那种意料之中,反而更像是……一种习惯。

习惯了这种画面,这种死亡的画面。

但很快晏梁就否定了这种猜想,江娴只是个餐厅的服务员,怎么可能养成这种习惯,没准儿就是心理素质好呢,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但这不妨碍晏梁对她感到好奇。

晏梁说:“可是我就想听你的意见,相信你不会不协助警方办案的吧。”

江娴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颇不要脸,放着专业观点不听非黏着她一个无关群众不放,属实有点毛病。

江娴心里想的多,但实际上还真不能那他怎么样,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小服务员,警察叔叔的话还是要意思意思听一听的。

于是江娴耐着性子尽力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回答:“他已经全身僵直了,死了大概有九到十二小时,现在是上午九点半,那他或许是昨晚九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死的,不过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也别太当真,听过就算了。”

晏梁紧接着问:“那这段时间你在哪儿?”

江娴说:“我就在这儿,昨晚加班到凌晨一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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