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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纯熙便时不时去宫中陪着杨昭练琴,一个月下来,竟也能将《广陵散》弹的有模有样。

她将自己的练习成果向宇文化及展示。

少年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椅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映照出她秀美的面容。她手中轻轻抚摸着那把古琴,指尖轻柔地触碰琴弦,仿佛与琴弦间有一种默契的联系。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全身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随着她的指法,琴弦发出悠扬的声音,如同一条清澈的溪流,在空气中流淌。每一个音符都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带着一种神秘而又动人的力量。

少年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微笑,她完全投入到音乐之中。她的眼神明亮而专注,仿佛能看见音符在空中跳跃,构成美妙的旋律。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舞动,时而轻拨,时而重按,将琴声推向高潮。

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被他的音乐填满了,每一个音符都传达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有时是欢快的节奏,让人不禁跟随着拍子摇摆起来;有时是悲伤的旋律,让人感受到一丝丝的心酸。

少年的身姿渐渐挺拔起来,她的音乐仿佛给他带来了力量和自信。她的琴声穿透了时光的屏障,将听者带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让人沉浸其中,忘却尘世的烦恼。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父亲,原来抚琴竟有这样的魔力。”纯熙抚摸着琴身,喃喃道。感受着琴身的温暖,一种幸福油然而生。

她抬起头来,却见宇文化及竟呆呆的看着自己,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眷念。

”父亲。您怎么了?”纯熙急忙起身问道。这两年她和阿耶的关系越发疏远了,她已经很少感受到来自阿耶的关爱了。但刚刚那一瞬间,过去的阿耶仿佛又回来了。

宇文化及收回有些失神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竟是如此,如此相似。罢了,你今日好生歇息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被困了一个月,自然是要在城内好好游玩一番。

这日她约着裴行俨一起,准备去城中新开的酒楼转转。

大兴城,有东、西两市,端的是热闹非凡,商市翼翼,乃四方之极。

举目望去,只见赶往天挢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采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身着丽服官家小姐,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和赶毛驴运货的商人。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绚烂的阳光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承趾,你昨日怎么又惹我们的公主殿下生气了?”裴行俨在纯熙身旁笑嘻嘻道。

“你还是不要问了。”纯熙抽搐着嘴角。

“我可要认真讨好你” 裴行俨冲着她眨了眨眼,“未来的附马大人。”

纯熙哀叹一声,“行俨,你就别取笑我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只见前方有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马上坐有一人,手挥马鞭,口中高喊道:“都给小爷我让开,别挡了去路。”

是匹枣红马,腰背滚圆,四肢粗壮,跑起来四蹄腾空,真是雄姿勃勃。

是一匹好马,不过,跑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对。

马来得是那样急,以至于许多路人躲避不急,纷纷被撞倒在地,马上那人却是仍是张扬跋扈,毫无减速之意,眼见得那一马一人离纯熙越来越近,便要撞将上来。

纯熙站路中央,扬眉看向前方,毫无躲闪之意。

那人见纯熙毫无躲闪之意,便大喊一声“快躲开!”

纯熙嗤笑一声,轻身跃起,抬手对着迎面而来那马儿一掌劈去,只听得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声,前腿下跪,轰然倒地,马上的人被重重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少年被摔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酸痛,连牙都忍不住打颤,他怒气冲冲的对着纯熙吼道:“你,你可知小爷我是谁?”

一旁的裴行俨拉了拉纯熙的衣袖,悄声说道:“他是齐郡通守张须陀之孙。”

纯熙点头表示明白,微笑着走到少年的面前,将手递过去问道:“兄台,怎么样,还好吗?”

少年哼了一声,拂开她的手,挣扎着爬了起来。

“害怕了吧,你好大的胆子,连小爷的马也敢打。”他以为纯熙是知道了他是谁而有所顾虑,更加得意了起来。

纯熙站起身来抱起双臂,斜眼瞥他,不由嗤笑一声。

短短几年间,昔日的俊秀少年已经蜕变为了绝世的姿容,顾盼之间,流转无限风华。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道:“你才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纵马冲撞本少爷。”

少年没想到她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怼自己,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他冲到纯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道:“好小子,今天不分个你死我活,小爷我绝不罢休。”

裴行俨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待在一旁,这会儿看着两人像是要打起来了,急忙开口对着少年说“知玄兄,今日之事就算了吧,所幸你俩都无大碍。”又拍了拍纯熙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承趾算了吧,宇文大人知道了定要罚你,你道个歉,咱们赶紧去新开的酒楼里尝尝鲜。”

纯熙脑海里闪过父亲阴沉的脸色,动了动嘴唇,低敛双眸。

少年看着她的气焰不似刚才那么嚣张,更是得意,“怎么,怕了吧,小爷我可是齐郡通守张须陀之孙,张知玄,你在这给小爷跪下来磕个头,小爷便不在计较此事。”

“你叫张知玄?天地玄黄的玄?”

“怎么,听到小爷的名号害怕了吧。”

纯熙好不容易压小来的怒火,经他这么一挑拨,宛如熊熊火焰般升起,她冷笑一声,明明和玄感大哥的名字有着相同的字,确如此令人作呕。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张知玄扬起下颔,握住腰间的剑,“呵,要打架吗?”

纯熙眯了眯双眼,扬起嘴笑道:“好啊,少爷我奉陪到底。”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精致的五官无与伦比。

张知玄抽出剑,大喝一声,毫不留情的往前刺去。

纯熙钩嘴一笑,往后一仰,抽出腰间的长剑,反手用剑柄挺向他的小腹。

张知玄闷哼一声,他自幼便骁勇好斗,仗着祖父的权势,在京城中称王称霸,无人敢管,如今却被人当街痛打,而且对方居然还只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

他深吸一口气,沉肩滑步,斜剑往纯熙右胁下刺去。

纯熙堪堪避过,心下了然,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底子。

张知玄一剑又一剑,毫不给纯熙喘息的机会。他的剑法不仅快,而且十分巧妙,一时间竟显得纯熙毫无还手之力。

大兴城的西市,此刻尽是被源源不断涌来的人们,男女老少皆站在一旁,将纯熙和张知玄围得水泄不通,连平日里节庆庙会都没这么热闹过。眼看剑就要刺中蓝眸少年,围观的人惊呼一声,暗暗为那个莽撞而俊美的蓝眸少年担心。

纯熙却是侧身跃起,在张知玄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间,长剑剑尖突然昂起,指向他咽喉。

“怎么样,服不服?”她扬眉问道。

张知玄微抿双唇,眸色渐深,他心知自己的剑术在这个少年之下,却不愿低头。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冲来大队的侍卫,一个个手持兵戎,瞬间便将纯熙围住。

原来家仆一早就回府告诉张须陀,张须陀救孙心切,下了朝便带着府中的大队人马急匆匆赶到西市来。

看见孙子正被人剑指咽喉,更是急红了双眼。

裴行俨怕事情闹大,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解释,“张大人,这都是误会。”

纯熙也收起了剑,退到一旁。

张须陀瞪眼看向纯熙,“有什么误会?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刁民。”

纯熙瞥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周遭,漫不经心的笑道:“哦?就凭你们?”

“给我上!” 张须陀被纯熙脸上的不屑给大大激怒了,伸出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纯熙正欲扬剑大干一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住手。”

那声音,如幽泉击石,低沉而有磁性,却又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只一句声,便压住了所有的喧嚣。

人群渐渐散开,一顶黄色銮轿显现了出来,轿边立着一群铁甲黑骑的侍卫,眼神凌厉,神色肃然,那沉沉的铠甲和寒光的兵器仿佛折射出一种无形的威严来。

纯熙定睛一看,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侍卫似是太子身旁的左右卫,她心中一动。

一旁的宫人小心的掀开轿帘,一只修长的、骨相极好的手伸了出来,然后一人自轿中走了下来。

只见那人玉带珠冠,面色虽然苍白,却不掩帝王贵气。眉如远山,描不尽那清雅俊秀,略带浅褐的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抬眼时,泼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茧的蝴蝶,优雅而缱绻的向上翻开,舒张羽翼。

举手投足天然一段风雅,便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也霎是好看。

“臣参见太子殿下。” 张须陀看清来人面目,不由大惊失色,连忙跪地高呼。

一旁的裴行俨和士兵百姓也跪了黑压压的一地。

只有纯熙还呆呆站在原地,眼中半是惊讶半是笑意。

“免礼吧。”他沉声道。

然后转身看向纯熙,先才冷寒的声音放得轻了些,像是积年的冰雪忽然化了,眸光微动,一双眼像是被春阳照着融了雪的湖泊,暖意融融,他摇头轻笑道:“原来想见你一面这样难,方得如此排场。”

纯熙脸颊一红,挠头道:“阿昭你怎么出宫来了,想要见我叫我进宫就好了。”

杨昭摇摇头道:“我先去了宇文府,府里的人说你和裴家公子出去了,来到西市发现里外都是人,料想定是你惹出了祸端。”

纯熙瘪瘪嘴。

杨昭的嘴角边浮起了一丝促狭的笑容,“父皇今日在宫中设宴,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去?”又看向裴行俨,“裴大人想必以回到府中。”

纯熙朝着裴行俨抱歉一笑,在众人的一片异讶之中,随着杨昭的銮轿往宫城而去。

刚行不步,她忽然回头,望向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少年,道:“我叫宇文承趾,你若还想比试,我随时奉陪。”

那爽朗的笑声,随着那清脆的马蹄,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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