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间萦绕着袁安极为熟悉的檀香，耳边甚至能听到贴着的胸膛处，传来声声跃动的心跳声。
“咳咳咳——”袁安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随后慢慢睁开那双略显沉重的眼皮。
迎面袁安就对上一双眼中好似融着一层碎金的眸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迫切，也是对长久等待一个结果的期许。
钟离在听到耳边响起咳嗽声后，他立即低头朝自己的怀中看了过去。
昏睡中的女孩，眼睑微微颤动了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眼。
似乎是刚苏醒的缘故，整人看着懵懵懂懂，那双晶莹的水色瞳眸里，像是蒙着一层清薄的雾气，仿若琉璃般剔透易碎。
他看着自己胸前的衣物，被女孩不安的手，略显迟疑地抓握在手中。
她半眨了几下眼睛，那双懵懂的瞳眸，在慢慢将他的轮廓，清晰的映入眼帘中时，好似有霞光点缀澄澈清透。
眸若星子，女孩眼睛很亮，而他是那点落进去的光。
然，此时的他，却对那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心存旖旎的他念。
少年人的爱恋，恣意又热烈。
哪怕安静如他怀中抱着的女孩袁安，也会在不知方法可行，也愿意不顾一切地想要走到他跟前。
他想将女孩据为己有，想让她永远属于自己，想要那双眼睛染上……
龙的领地意识和其霸道的占有欲，此刻正在钟离的脑海中，与他一贯的冷静和克制，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突然被摁住脑袋，袁安窝在钟离怀里眨了眨眼，她有些不明所以。
刚刚。
袁安能明显感觉到，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在眸色冷沉下来的同时，男人喉间的喉结滚动，甚至抱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一圈，然后……然后他就不让她看了。
若非有前车之鉴在前，她大概还是不太懂，这位钟离先生到底在躲着她什么。
她的眼睛，很特别吗？
袁安不知道。
她只知道。
她现在已是她自己，那钟离还在压抑什么呢？
周围的光线，似乎变暗了。
袁安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钟离放到床榻上。
她透过钟离臂弯的空隙，偏头看了眼周围的陈设，他们似乎已经进到了尘歌壶内。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袁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只手轻托着放到枕头上。
正巧在钟离躬身将她下放时，两人几乎是鼻尖与鼻尖相贴的距离。
随着身边的热源，以及搂在腰间的手，正要抽身离去时，袁安突然心慌了一下。
她没来由地一把抬手，勾住了钟离的脖颈。
也是这番用力，在她上位的男人，身形朝前匍匐了一下。
但很快，钟离立马反应过来，他伸出一只手撑在女孩脸侧。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安抚。
身下女孩，已经整个人朝他贴了过来。
袁安将脑袋埋在钟离右肩处，胸腔处的心跳跳得很快，也昭示着她心底的坠坠不安。
刚刚钟离的反应，确实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如果说之前，还有理由以此拒绝，是因为她真的介意。
现在呢！
这是一场玩家与角色的重逢。
可她以为这份感情，早已奠定了许多的基础。
游戏里也好，还是她呆在提瓦特这些天也好，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基础，但是好像还是不够呢！
“钟离，我喜欢你……别走……好不好。”袁安长长地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勉强强将这句话说完。
音色有些轻，轻如蚊呐中语调里带点哑。
哑地已经难以说出完整的语句。
断断续续，如泣亦如诉。
袁安小心翼翼地等待了一会，然，并没有得到答复。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之际，腰间又环上来一只手臂，将她再次搂进了怀里。
袁安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脑袋搁置在他颈窝处。
钟离在两相沉默中，反省了一下自己，怀中的女孩太没有安全感了，“抱歉，让你伤心了。”
“……”
又是一阵沉默。
但沉默之后，钟离耳畔响起女孩的声音，只听她说，“先生你知道的，我想听什么。”
“嗯。”钟离点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太过草率，予旅者的情意不够重视，璃月初建时礼乐崩坏，世间太多女子于夜间垂泪。”
他一人力排众议，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薄薄的半指厚度的礼法，是他亲手写给璃月子民的律令。
现在的他虽已不是岩神，但就算只是个普通的璃月人，钟离亦没有违背的理由。
而那位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只要是你想要。”
耳边钟离的话语稍微停顿了一下，埋在跟前人颈窝处的袁安，她缓缓抬起头屏住心神，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钟离翻身在榻上边坐下，同时将袁安放置在自己大腿上。
他一手揽着侧坐着女孩的细腰，一手遮住女孩的双目，“神明的偏爱将只属于你，袁安。”
相比之一时的冲动，钟离更想要长长久久的将来。
少年人的爱慕，像夜间最绚丽的烟火，永远热切奔放，但岩石铭刻的情感，却会随着时间直至永恒。
袁安眨了眨眼。
眼睫擦过皮质的手套，窜起一阵沙沙的响动。
遮着眼睛的手，在她愣神之际已然松开。
紧接着，袁安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刚刚那只手突然挑起。
回神时未来得及避开的视线，劲直撞在那双金色的瞳眸里。
袁安的错愕，只闪现了一瞬。
她看着自己下巴，被钟离挑高。
当嘴唇突然被轻抚而过的触感，传入大脑中时，袁安才忽然意识到，是拇指隔着手套，在她有些干裂的嘴唇上，轻抚了一下。
几乎是意会到的那瞬间，之前袁安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错愕，随身后人的动作间，已被面颊处慢慢烧起一阵滚烫的热意，所替换。
偏偏袁安抬头去看，抱着她的钟离神情正色，半点不似有暧昧轻佻的意思。
因为接下来，她就听到了钟离的解释。
他说，“刚刚见你醒了，想帮你倒杯茶水，你离开自己身体已有些时日，行动上应该还不太适应。”
袁安抿了抿嘴唇，同时点了点头，垂着脑袋没说话。
随后她便被再次放回到床榻上，直到听着耳边远去的脚步声，往身边靠近后，袁安抬头伸手接过钟离递来的茶杯。
一饮而尽后，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茶杯放回到钟离手中，期间没再有其他什么言语和动作。
诚如钟离所说，袁安确实还不太适应，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在榻上躺下。
就这丝毫不费力的动作，袁安的手脚都有些不太听使唤。
身体一时的僵硬感，也让她恍然想起一个问题，是不是再晚一点，就真的回不去了。
这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依旧没有持续太久。
鼻间隐隐约约又闻到那股一股厚重的檀香气，袁安一扭头，就见高大的身影，再次在榻边坐下。
同时响起的还有她熟悉的声音，“旅者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便陪你再坐会儿吧！”
“嗯。”袁安轻嗯了一声。
她摸索着，在钟离平放的腿上躺上。
同时袁安两手环抱，抱住这位她一直想亲自抱一抱的先生，钟离。
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她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袁安以为自己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说，比如游戏里在游历时碰过的壁，尤其从璃月离开去往处处压抑的稻妻，那段时间里，她想见钟离的次数，应该是最多的一段旅行。
而这个梦，在此刻已经实现了。
只要他在，就如同刚才一般，袁安心里突然涌出的那阵心有余悸，随着钟离在榻边坐下，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坏情绪一没，袁安猛然意识到被她抱着的人，绷直的身体，看着似乎比她还要僵硬。
而且她还摸到了钟离的腰，之前可都只能光看着呀！
她出息了！
袁安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撩起钟离身前外套的衣摆，然后快速钻了进去。
指尖刚蹭过内衬，接着她就被枕着的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腕间的力道很大，几乎让她完全没法进行下一步动作，直到袁安先败下阵来，抽出了自己的手。
但钟离仍然抓着她的手腕，不曾放开。
袁安自下而上看向处在上位的钟离，在与那双暗流涌动的金色眸子对视后，她当即在钟离怀里坐起身来。
“先生你这样真的很败人兴致。”袁安一手捧住了钟离的脸，“要是我不吃这一套，甚至看不出你的意图，不知先生下一步该当如何。”
她慢慢向着钟离贴近，期间几乎不再受任何的阻拦，直至鼻尖相碰，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接着袁安看向钟离，她说，“这一步，我要自己走完。”
话音在两人耳边回荡，在袁安腰间伸来一只手，将她再次往身前贴着的人怀里带了带。
袁安在最后看了眼钟离，随后闭眼顺势吻上了此刻已在咫尺的那个人。
一触即分。
睁眼之际，她似乎瞥见钟离好像有些不满。
不满？
袁安来不及细想，几乎下一瞬，钟离已倾身而下。
她抵在身前人胸口处的手，在腰间不断收紧的手臂，还有贴在她后脑处的手掌，同时发动的力道下，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只剩徒劳。
她与钟离再次唇齿相贴，来人攻势迅猛。
刚刚的不满，难道只是嫌弃她不会？
突然的走神，袁安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下。
微微吃痛的同时，她隐约感觉……
再次的恍神，袁安一时没守住，被进到喉咙很深处。
直到她快窒息之际，才被人松开。
袁安呼吸都没带继续喘允，就面色急切地向钟离开口道：“你，张嘴。”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咳咳——”
钟离伸手正欲绕到袁安背后安抚，好歹把气喘允。
但手伸到一半，就袁安拽住。
一阵对视下，他慢慢张开嘴。
“龙的舌头，是这样的！”袁安正欲倾身上前一探探究。
竟有从舌尖处分叉的舌头。
然，刚凑过去，钟离已经闭上了嘴巴。
袁安当即面色一垮，兴致恹恹地扯过被子，又躺回钟离腿上继续睡觉，嘴里不忘嘟喃着一句，“先生，你这样真的很扫兴，哪有自己尽兴，不管恋人死活，反正我今晚是不会放你走的。”
随后她伸手再次抱住钟离的腰。
“安安。”
袁安听着头顶传来一声无奈地叹息，叹息声里混着她的名字，语言间对她尽是亲昵。
安安两字，混合着钟离低沉的嗓音，袁安愣怔一下，她刚想起身，随后想起什么，又别扭地脑袋一埋，继续不理。
“其实我们也不算是恋人。”
“你说什么？”袁安腾地坐起身，面色正恼火。
钟离却噙着笑，但在目光看向女孩左胸的胸口处时，眸色黯淡了几分，“早在最初的开始，我们其实已经订过生生陪伴彼此的契约了，所以，不必伤心我没许下给予你的承诺，反倒是我没敢告诉你契约的真相，甚至自私地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契约将你捆绑。”
“只是普通的契约吗？”袁安迫切地开口。
“旅者很在意它，是不是普通的契约？”
“契约讲究公平，它甚至是约束双方的一种交易形式，所以，它是基于交易的契约吗？”
“伴侣间的婚契，龙的领地意识和独占欲很强，当他认定下一位伴侣，就是永远，但旅者曾在旅途中，认识过许多很优秀的人，若她来到提瓦特，又怎会困于璃月这一隅之地。”
袁安看着钟离那双金色瞳眸里，显现出一记岩印。
当钟离眼中岩印亮起时，她隐约感觉自己胸口处微微发烫，熟悉的心悸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听到钟离问起，“须弥的那位书记官艾尔海森，旅者很喜欢他吗？”
平日的钟离总给她一种沉静平和的印象，记忆中依稀只有过几次的错觉，让她觉得钟离很危险。
而现在当她被钟离盯着的时候，心底升起的那股危机感，让袁安警铃大作。
原来都在这，等着她。
袁安没说话，直接扑进钟离怀里，又抬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那股弥漫在周围的危险气息，才渐渐有散去的征兆。
可是她，真的被钟离吃的死死得。
所以，眼见钟离又想亲回来时，袁安赶忙伸手捂住对面人的嘴巴，一脸委屈道：“我刚刚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嗯，很特别的黏糊糊的亲吻。”
眼见钟离看她似乎已经软了心，袁安感紧见缝插针道：“先生你知道我喜欢你的猫猫龙形象，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她一手拽着钟离胸前的衣物，另一手笔着小小龙的手势，“或许见到先生的龙形，我就不怕了嘛！心软的神明啊！就答应他伴侣的小小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