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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上)(1 / 1)

端午节快到了,李立良打算,这次先让小徒弟温时颂轮休回一趟家,孩子还小,虽然盼望着他能早点独当一面,但不能总是揠苗助长,搞不好适得其反让他心生退意。

江松明刚接完电话,江灵告知父亲自己要值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挂断了,让他满腔热情父爱无处诉说,转头看到温时颂经过,叫住他:“时颂,你家是不是在晋城城区啊?唉,小江又不回来,你帮我带点东西给她成不成?麻不麻烦?”

“哦哦,是的,成成成,不麻烦不麻烦。”温时颂本来还想言明自己和江灵还是高中学姐学弟的关系,一看场合不对,住了口。

“那好,你下了班在岔路口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拿过来,谢谢你了。”

“江叔,您客气了。”

温时颂驱车到家时天色尚早,本来东西明天再拿过去也行,况且妈妈也一个劲儿地叫自己吃晚饭了,但他还是按耐不住内心深处小小的冲动,发信息问明江灵现处何处后,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解剖室外长长的走廊,有一盏灯似乎由于接触不良,一直在频闪,温时颂走过去跳起来用手按了一下,又好了。他将两袋东西放在了前厅值班室,此时双手空空,弯着腰透过解剖室的门玻璃往里瞧,想知道江灵在干什么。

江灵正在对一具今早在郊外发现的女尸进行尸检。死者的头颅右侧有钝物撞击造成的伤口,出血量不大,但有可能是致命所在。她拿拭子采集了血块的样本,再往下看,颈部干净无掐痕,也没有其他外伤和残留物,再往下,她准备脱掉上衣。

温时颂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不好,即使是一具女尸,所以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于是他看到了放置在瓷盘里等待处理的人体器官,他定睛一看,好像是几节大肠!

“呕,呕!”他发出急速干呕的声音,脚步匆匆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跑去。

江灵听到门外的声音,脱下手套拧开门,刚好能看到温时颂狼狈的身影,大声喊到:“温时颂,是不是你?你拿东西来怎么不说话。”

温时颂在厕所干呕了一会儿,眼睛虽然脱离了实物的刺激,但脑海里还储存着印记,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甩了甩头,走了出来声音无辜:“学姐,是我。”

江灵看他头发还往下滴答水,抽了几张擦手纸递过去:“来,擦一擦。你刚刚是不是偷看然后吐了?时颂,你还没习惯啊,没事,抓紧时间多吐几次,脱敏疗法,吐着吐着就没事了。”

温时颂内心一阵无语:“……江叔也这么说。”

江灵咧嘴一笑:“是嘛,我爹也这么说?所以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啊,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再抓紧时间吐吧,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就在外面值班室等我,我先忙完,等会带你去吃饭。”

“不忙,那我等你下班。”他转身给妈妈打电话说晚点再回家。

晚餐变成了宵夜,江灵觉得学弟能理解这个特殊职业的职责所在,没有和他多客气,坐上他的车,充当人工导航,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饭馆门口。

“你虽然是本地人,但是未必知道这家小馆子,味道可好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温时颂什么话也没说,坐下来就忙着端茶倒水和傻笑。

“你要不要自己点菜?”

“不不不,学姐,你来你来,你熟悉,肯定知道什么最好吃。”

江灵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每次和温时颂相处,他都听她的,她也习惯了,问一句不过是再次客套一下,毕竟很久没见面了。

不愧是老顾客,江灵都不用看菜单,直接刷刷刷在点单纸上写上了常点的几个菜。她的字体能看得出练过,铁画银钩,一笔一画都具有独特风格,浑厚中不乏锐气,温时颂坐她对面正看得入神,嘴角扬起,眼睛笑眯眯的,直到看她最后一道菜写的是干锅肥肠,柔和的脸部表情瞬间凝结了。

大概是因为时间晚了,此时店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上菜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干锅肥肠,这个小店的大肠是卤过的,切好码在小铁锅上再配上洋葱香菜炸土豆,连同小炉子端了上来。

他眼睛有点发直,没错,温时颂想起解剖室里的大肠,不过那是人的,可是,救命啊,大家都是哺乳类动物这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学姐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他和学姐也同为灵长类动物,为何又有如此大的区别?

江灵看温时颂一直没有拆筷子,以为是太久没见他变得拘谨了,于是帮忙拆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还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擦了擦,假装磨掉筷尖可能存在的小毛刺,一把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劝道:“吃呀,快吃,很好吃的。他家的肥肠清理的很干净,里面的油脂不多不少刚刚好,干锅的做法最大程度的激发出它们的香味,正所谓肥而不腻,脆有嚼劲,配上米饭,香得要命!”

温时颂手上残留着她手指的余温,若是放在以往,他一定高兴得心里小人直蹦跶,现在却直犯嘀咕:香的要命?要谁的命?是要猪的命吗?依他看是要他温时颂的命吧?他克服了喉咙发紧,手微微发颤的艰难,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闭上眼睛,迅速塞进嘴里,麻木地嚼了几口,浑不知味地咽了下去,犹如用生死时速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江灵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道:“好样的,真正的男子汉,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也敢于吐到心里发毛也要吃下一口干锅肥肠,时颂,你长大了,学姐今天真高兴!”

温时颂喝了一口茶水,不敢置信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觉得我长大了?不是小屁孩了?”

江灵看着两人这悬殊的个头,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小屁孩?他要是小屁孩,那我是什么?小精灵?于是更加肯定他道:“当然是真的,学姐说话你还不信吗?来,再吃一块。”

往生馆里,宝珠看着眼前的小七,“我就说之前见过你吧,在我还没到晋城往生馆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外面飘着?”

小七和她一起待在馆长的办公室里,正对着大屏幕里飞来飞去的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对她的问题,不过敷衍地抽空点了点头。

同样看得目不转睛地馆长插话:“嘿,多大事儿,别耽误了小七接受现代教育的机会。”

“你管看动画片叫现代教育?”宝珠疑惑地在原地打转。

“那不然是后现代教育?甭管叫什么,你就说好不好看吧?这可是最新的,叫什么,生肉。你有钱都没地儿找去。”都是他内部渠道辛辛苦苦找来的,就宝珠不识货。

小七在一旁,继续点点头。

“宝珠,出来,外面有找你的。”

是德德的声音,宝珠暂时放下对小七的纠结,“馆长,那你带小孩吧,我看他和你相处挺好的。”她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过一会儿小七回过神来,发现宝珠不见了,急的直打手语,馆长不紧不慢答道:“说是有找她的,出去了。”

他低头想了想,也开门跟着走了。

只留下馆长边笑着边摇头:“看着不在意,但一刻都离不了。”

宝珠来到大厅,没发现谁在找自己,以为是德德存心找茬,“德德,不就是我回来忘记给你带手信嘛,你至于气到现在?”当时情况多紧急,况且还有小七这个拖油瓶,她还担心已经超过请假时间,馆长不让她进门呢。

“谁跟你一样就惦记着吃的?是刚又跑出去了,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会有鬼魂点名要找你?是不是你出差在外面打响了什么名声?”德德打量她得意的模样,“可别招惹太多的孤魂野鬼过来,我们现在的业务量够大了。”

1010也过来凑热闹:“是的,宝珠姐姐,1010也很累。”

能让一个机器人抱怨累,在宝珠心里的份量远胜于德德半真半假的戏谑,她张开双臂,抱了抱1010,“对不起,那你今天休息,我回来值班。”她转了一圈,想找到它的电源开关,“我把你的电源关了吧?”

“不要!”

“那你怎么休息?”

“我要玩。”

“???”宝珠一脸疑惑看向德德,似乎在问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1010发生了什么事。

“它学会了玩,996们的放松方式不是关电休息,是在没有工作的时候犒赏自己尽情尽兴玩。”

这时候小七从门外拽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鬼进来,“哎,你这小鬼,有话好好说,你别拉我行不行,我自己会进来,我就是在门口看了会儿热闹,这不犯法吧?”

他穿一身藏蓝色工装,带着一个建筑工地的帽子,可能因为风吹日晒,面容愁苦,皮肤黝黑发黄,看年纪应该将近六十岁了。

“宝珠,刚刚就是他在找你。他叫钱伍声,是一名建筑工人,死了差不多一年,一直没来报道。”

钱伍声挣脱了小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宝珠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你就是宝珠?”

“是的。不过你不认识我,为什么指名要找我?”小七拉着宝珠的手躲到她身后,偷偷探头探脑看。

“不像。不行。你这手无缚鸡之力,这去了也是送死,算了,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你就当没见我。”

看他转身又要往外走,宝珠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什么不像?又怎么不行?你可不能走,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话说半截就跑的,你先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再,还有这个往生馆里面有个规矩,不能说宝珠不行!”

德德嘟囔:“什么破规矩,我看是张口就来。”

钱伍声本来就不是胆子大的人,被宝珠这么强硬的一吓唬,有点认怂了,“那行,是钱多多让我来找你的。”

难怪她一回来就没见到钱多多的影子,原来是出去给她找事儿了,“德德,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能有怎么回事,她整天不肯投胎,在一旁干扰我的工作,我就‘劝’她出门找找乐子,反正她还有时间,怕什么。”德德的声音在宝珠的瞪视下逐渐变小了,“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真的和她谈恋爱。”

这让宝珠想起了一墙之隔的陈晋北,这回心虚的反而是她:“算了,那这就算过了吧。钱伍声,你接着说说你有什么事。”

钱伍声看宝珠身边还站着1010和小七,鬼鬼祟祟地拉着她走到了角落里,“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工地里面发现有一个女人死了。”

宝珠不明所以,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然后我看到一个男人,把她的鬼魂杀死了!”钱伍声说话的声音更低,“好家伙,亮光一闪,符箓一烧,就什么都没了,灰飞烟灭啊。我当时就在远远看着没敢吱声,腿都是软的,等他走了我才敢跑的。”

1010充分发挥他的长耳朵窃听功能,听完还评论一句:“没出息。”

宝珠对上钱伍声闪躲的眼神:“你说的是杀魂术?”

钱伍声闻言才正视她:“怎么,你真的知道啊?这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怎么连死人的鬼魂也不放过。”

“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人也是他杀的吗?”

“没看清,就知道是个个子挺高的男的,一身黑衣,口罩,眼镜,帽子,反正遮得严严实实,根本认不出来是谁。何况那地方现在是个烂尾楼,晚上连灯也没有,也就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才会去那里游荡。”

钱伍声不是本地人,到这里来只是务工,死时57岁,他的腿之前在工地出事砸伤,后来还是在工地,从突然松动的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死了。他的儿子来工地上讨说法,拿到了一笔钱,匆匆忙忙将他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焚烧后,用一个小小的简陋的小盒子把他带回了家。

可惜他不想回家,老伴儿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他回去也看不到想见的人,还不如留下待在工地,看工友完成这个最后有自己参与的项目,可惜,因为承包商资金链断了,连财产都被查封,这个楼盘最后还没建到一半就停止了。

所以他最近也没有了盼头,不过是闲着无聊又回去看看,怎知遇上这种事。

“那被害者呢?”宝珠看着他又开始闪躲的眼神,“你认识被害者吗?”

“没有,没有,我不认识。”钱伍声摆摆手,“我真不认识,你别逼我了。”他再度到了门口,怎知小七移形换步,比他的速度更快,张开手再一次拦住他的去路。

钱伍声愁苦的脸皱成一团:“哎,你们不是主张生死有命,不强求不胁迫的吗?是钱多多告诉我,你们这全都是好人,我才来告诉你们一声的,毕竟事情发生在你们地头上,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七,回来,别拦着他。他不想说就算了,想走也罢了,只怕这一出去,那人早已等着他呢,杀魂术既然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钱伍声踏出门外的一只脚收了回来。他犹豫再三,开口:“我看你是个小姑娘,我本不想和你说,孙美红,就是那个死掉的女人,她是附近的暗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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