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雪和佐藤秀智转头朝后看去——
霎那间，一个浑身沾满血的女人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她长发蒙住了脸，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地面上缓慢爬行。
“鬼啊——”女生们尖叫道。
赴雪没有看见的同学也一一往女人的反方向逃去。
长发女人身上的血一滴一滴敲击在冰凉的地板上，整个地下一层异常寂静。
“跑——”佐藤冷静下来大声道。
三人重新回到了走廊上死命往前跑去。
等待他们的如果是真的走廊尽头他们就完蛋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赴雪不停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三人跑了许久，最终定格的画面一转，成功回到了楼梯口。
同样破烂阴暗。
“这好像不是我们来的时候那个楼梯口。”佐藤大口喘着气双手虚浮无力扶墙说道。
野岛翻了个白眼，“该死的怎么会出现这种玩意儿。”
借助天花板镶嵌的玻璃珠子散发的幽幽蓝光，赴雪冷静下来打量起楼梯前后左右，确实如同佐藤秀智所说一点不同。
她摸了摸楼梯靠墙处那颗珠子，一点点的寒意顺着掌心传来，她对二人说道:“这应该是去地下二层的那个楼梯，我们快去下去看看吧。”
“那房间呢，上面什么都没有?”野岛仔细盯着天花板方向，他们现在所在的平台被切断了一般单独放在一个空间内，和上层的建筑没有一丝粘贴的缝隙。
与之前说的在房间里多少有一点区别。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到达第二层再说吧。”佐藤调开话题道。
赴雪点点头，“是呀，我们现在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野岛抬着头不说话，好像没有听到。
“野岛同学?”
赴雪拿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提醒她道，她这才“哦”了一声。
“我们走吧。”
“好。”
几乎和地下一层一样的格局，赴雪等人下楼梯后又看见了一扇挂着着图书室标识牌的门。
门与地面并没有贴合，隐隐约约可见亮堂的光线从里面照出。
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佐藤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
得到回应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佐藤放下手，试了试转动门把手，不动。
撞，不动。
佐藤秀智却被撞到了，一脸狼狈倒在地上。
赴雪装模作样伸手扶他起来，“没事吧?”
他没有触碰赴雪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佐藤笑了笑，“我没事。”
野岛没有管两人，一个人在门口蹲了半天，她忽然跳了起来欣喜道:“我知道了，开门的正确方式。”
“是什么?”赴雪和佐藤相视一眼，同时道。
“有刀吗？”野岛问。
佐藤摸摸口袋很快回答道:“我有一把美工刀。”
“给我吧。”
野岛小心捏着美工刀朝自己手指上一划，她走进门，将落下的血滴滴在门把手上。
她指着门上一行如蚂蚁般小的字向两人解释道:“这上面写着今天要进图书室必须见血。”
“原来如此。”
门开了。
野岛拿了块手帕随意包在手指上，她刚刚用力用得大了一点，血流不止。
三人走进后，身前身后场景笼罩在巨大光芒之中。
众人眼睛被闪得生疼，他们遮住眼，确认过光线消失才拿开别在眼前的手。
一排排图书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各个位置。
“我们得找到油漆桶。”佐藤说。
“分开行动会不会快一点?”野岛提议。
佐藤摇摇头:“我们不差这点时间，一起走安全一点。”
“嗯。”赴雪点点头。
之后在某个图书架的顶端三人成功找到了一桶油漆。
离开图书室后也是很顺利地找到了接下来所有房间内的玻璃珠子。
赴雪三人每人都捧着三颗小小的玻璃珠子——
并不是木村同学遇到的那一种。
佐藤捧着珠子定在走廊最后一个房间门口，他问:“我们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
野岛撇撇嘴，“要说顺利也没有。”
“所以现在怎么回到地面呢?”
佐藤话一说完走廊尽头最后一颗珠子也失去了光芒。
一片黑暗。
三人拿出手机没有一点信号，处于完全死机状态。
「雪只，闪瞎眼烟雾弹可以维持多久」
「三分钟，我的主人」
「使用吧，记得调整烟雾浓度和亮度到肉眼可见」
「好的，使用成功」
丛丛烟雾从地面缓缓流动上升。
伴随而来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地下二层。
“这又是怎么回事?算了都还能接受。”野岛直接懒得震惊了，平淡吐槽接着迈开腿四处寻找出口。
佐藤冷不丁冒出一句有歧义的话:“呵呵呵，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操作呢。”
赴雪心一紧，难不成这真的是他操控的一切?
三人绕了地下二层一圈。
“找到了，我们走吧。”洞察力异常出色的野岛不一会儿便指着图书室的门说道。
佐藤秀智:“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相信我吧，刚刚带你们进来的不也是我吗？”野岛双手环抱于胸自信道。
待三人回到地面时，他们沾了一身的灰尘。
“不愧是你野岛同学。”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一楼空无一人，阵阵冷风飘过，赴雪双腿起了些鸡皮疙瘩，“班主任呢？”
“什么班主任，这都是我的杰作你难道看不出吗，木村同学?”野岛笑眯眯取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手帕，她擦了擦不存在的血迹，“你还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木村同学呢。”
“我……”
赴雪一时语塞。
她怎么看出来的，外貌、气息、性格都是和木村本人一模一样。
明人不说暗话，赴雪也不再掩饰，换回了平时的面容和装束。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行哦，你们的推理能力还有表演素质都太差了，至于我——肯定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说话间她轻轻点了点佐藤秀智的额头，顷刻间佐藤化作一抔流沙，随风逝去。
赴雪老血都快吐出来，答非所问就算了谁会信你只是个普通学生。
她是完全卸下来防备了呢。
“赴雪，坏蛋出现了！”一直隐身的两小只突然出现。
今天一天都很怪异，他们一度怀疑坏蛋能预判他们的预判。
事实证明，坏蛋确实做到了。
野岛构建的世界崩坏殆尽。
扭曲镜面里赴雪看到了从前那个遭受校园暴力的可怜女孩。
她跪在地下苦苦求饶，被家人同学白眼、唾弃。
沉默、隐忍。
直到那一天木村同学扶了她一把，从此拯救她于水火。
她一改之前懦弱的形象想转学，没成想那天之后自己心中的欲望越来越大，两颗蛋孵化后更是将她心中无法言说的情感最大化。
“野岛依然是个变态呢。”那句话久久回荡在她耳边不能散去。
哦，恐吓信的话木村可能理解错了怎么会是恐怖信呢，那是她心里最想去见到的场面。
那天……
野岛被人发现时，裙子碎了一地，格子布条凌乱地摆放在浑身脏污的她面前。
她双眼无神望向蔚蓝的天际。
是啊……
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那个善良的木村同学呢。
赴雪脑间电影一般一帧一帧闪现出野岛这荒诞的一生。
“果然还是不行啊……”野岛跪倒在地上，低下头狂笑起来。
教学楼粉尘、碎块从空中砸落，就像她的她的整个世界一样摇摇欲坠。
“绘卷之人。”赴雪换成了文人的模样，拿着巨大的毛笔在空中抹去根本不存在的建筑碎片。
那只是她脑内的幻想。
“清醒一点，木村同学因为你一直活在害怕中，你真的喜欢她吗？”赴雪一步一步逼近眼角欲裂的野岛说道。
“喜欢的话，就要和她一起下地狱吗？”
赴雪无法理解，之前的花也好，现在的野岛也罢，都很容易感情用事。
心中的蛋是理想中的模样，但这样的坏蛋真的是他们想成为的吗？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怎么可能懂呢……”野岛眼瞳流出几滴血泪，她仍迷茫抬头望天。
灰暗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也许这也不是她期望的世界吧。
最后，木村同学也没能参与她那还未崩塌的世界。
她摇摇头晕了过去。
“现在该怎么办呢？”赴雪向萤求救道。
“赴雪你用毛笔就好。”萤投去一个你可以的眼神。
“尽量一试。”赴雪苦笑。
魔法少女应该是不能恋爱的吧，她应该回去好好问问才是。
她用舞剑的方式挥舞起毛笔，在她眉眼间写下“不如归去”四个大字。
凛夜如往常般书声琅琅。
赴雪把昏迷的野岛抱到了医务室。
也许就和她所说的今后也需要不断描绘自己的世界吧。
人、物还有自然界的色彩。
她怀里的两颗蛋将会重新孵化，然后以全新的模样陪伴她左右吧。
以后……
赴雪不想再想，再次成为坏蛋也是他们的命运。
她全程只会作为路人旁观，没有办法亲历。
她是一个人类，不是剑。
“结束了，我们回去和木村同学说明情况吧。”赴雪在野岛眉心施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兴许她会破除心魔，早日摘得云雾后的明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