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淼一怔，眨了眨眼道：“我还没问他名字呢。”
荧归听得顿时无语：“ 你连它名字都不知道，它还能帮我们吗？”
“试试啰！”阿淼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着荧归打算重新回屋子里去找小蛇。
可荧归还是紧紧拽住阿淼，一副不肯松手的架势：“可是它刚刚不是说要休息吗？”
“可是若不尽早去寻，怕是真的找不回了。”阿淼着急道。
荧归却是越想越担忧：“可它要是生气不帮我们了怎么办？”
“还是先试试吧？要是不行再算了？”阿淼觉着也不能就此打住，化出一尊神像至少需要身体里十分之一的灵力，丢了实在是可惜。
她看着荧归还在犹豫不决，干脆心一横松开了荧归的手，直接自己再次跑回澍尔爷爷的屋前。
澍尔爷爷的房门紧闭，就差挂着一幅“勿进”的牌子。
“呼，”阿淼长舒出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轻轻敲了敲门：“小蛇？小蛇？小——蛇——”
阿淼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直没有传出声音。就在她那股上头的热乎劲要消散想逃走的时候，它的声音陡然窜进她的耳朵。
“进来！”
听到小蛇的声音压着几分怒气和无可奈何，阿淼的那股热乎劲立马转化成了对他的歉疚。
阿淼轻手轻脚轻脚地迈入屋里，一抬头就立刻端出幅讨好的笑容，声音轻柔：“您醒啦？”
小蛇沉着脸色，摆过头没看她也没回答。
“小蛇？”阿淼蹦到小蛇一侧，笑道，“休息得怎么样了？”
小蛇又转了几次可实在拗不过她，才微微抬了抬眼，恹恹道：“多谢你，睡得不是很好。”
阿淼尬笑了几声，找话：“小蛇，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小蛇淡淡说道。
阿淼一拍脑袋，笑嘻嘻地靠近小蛇：“忘了跟你说了！”
“我叫阿淼。”她从背后掏出一个布兜，在小蛇面前施施然打开：“你看，我一早就给你准备的赔礼！”
小蛇往里面瞅了一眼，顿时忍不住皱起脸：“这都是些什么？”
“给你准备的蚯蚓啊！”阿淼兴高采烈地说道：“我问过荧归了，她说你们蛇是喜欢吃蚯蚓的！”
小蛇被那些黑糊糊的团成一团，还在蠕动的家伙弄得直想吐，摆摆尾巴示意阿淼赶紧拿走：“我不吃这些。”
“好吧。”阿淼失望地收回手。
她撅起嘴，三下两下系紧带子，低头绑到后腰处。
小蛇看着她的动作，待她转过头时复低下头去，良久才低低道：“九阴。”
“什么？”阿淼惊讶道。
“……九阴。名字。”小蛇闷闷说道。
它的尾巴尖轻轻地在空中摇了摇。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阿淼凑到小蛇跟前，好奇道，“阴阴啊，你这名字是不是跟别人重名了啊，我怎么感觉我听过。”
小蛇听到“阴阴”两字就浑身不对劲起来，它瞪着阿淼，蛇信子吐出来作嘶嘶声警告她，“别叫我阴阴。”
“怎么了？”阿淼直起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它，果断作下结论：“以后就叫你阴阴，多顺口好听啊。”
“你！”小蛇直接把头往布窝里一捂，浑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阿淼连忙叩了叩布窝，重新换上讨好的语气：“那个，阴阴啊？”
“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儿？”
阿淼知道，她虽然救了阴阴，但它也救回了澍尔爷爷，算是扯平了。再求它帮忙就要看人家情不情愿了。
“那个人的神像出问题了？”小蛇想着也是这个问题。
阿淼急切地点头：“嗯嗯，她的神像已经不在万妖地了，往东南方向去了。”
“出去了？”小蛇惊讶，“不是这里的妖偷的？”
“万妖地里的妖都在这里，不是他们偷的。””阿淼回答。
“……”
小蛇思索了番，再说话时竟是无比的郑重严肃：“神像离开时可有什么迹象？”
阿淼摇了摇头：“荧归说只听见嗖的一声，神像便不见了，真的着实古怪。”
“抱歉，我不能出去。”小蛇沉声说道。
它的身体突然变得越发赤红，仿佛一团火焰在燃烧般。
阿淼感受到那股炽热，被吓得一跳，连退了几步：“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
它不耐烦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屋外传来许多妖灵尖叫嘶吼和奔跑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各种东西破碎倒塌的响声，就连他们现在所在的屋子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前一刻还充满庆节日时的欢声笑语，现在仿佛变成了阎罗地狱般，布满了死气。
阿淼刚想跑去打开门发生了什么，却猛地感觉到自己四肢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深深压住动弹不得，怎么使劲都挪不动半分。
她望了眼小蛇，发现它比自己还严重些，压他们的那个东西在它的身上仿佛能看出实体一样，直接把它压扁了一半。
“阴阴！”阿淼想叫出来，可她的脖子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连呼吸都变得逐渐困难。
就在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外面突然金光大盛，直接透过了墙壁照进了屋子里面，晃得阿淼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是更深的一层压力。
她勉强抬眼时看见小蛇正在看着外面，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愤恨和无力，还有几丝难以捕捉的伤感。
金光洒在他火红的鳞片上，反射出了鲜红的光芒，照射到屋内的四面八方。
它的身体颤抖，却还是不屈地继续望着。
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
在阿淼意识尽散前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
“阿淼。”
“阿淼。”
一个声音正在平静地叫着她。
阿淼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都有点儿，像那条小蛇了。
“阿淼。”
那个声音又唤了她一声。
阿淼被这个声音吵得烦得慌，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想赶走这个不知好歹的声音。
“阿淼。”
可这个声音好像环绕在她脑边怎么都散不去。
是谁？！
阿淼气得直接睁开了眼，眼神锐利得像把尖刀往那个声音来源处射去。
刀子还没射出去，阿淼就发现自己身陷一片黑暗里。
她惊讶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巨痛无比，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那个声音的主人见她醒了竟毫不意外，反而还是用一种过分冷静的语气跟她说话：“你好好待着，别动了。”
“阴阴？”阿淼勉强支撑着手往前摸了摸，惊讶道，“是你吗？”
“是我。”小蛇盘伏在她手侧，见她还不安生的在动，直接咬住她的衣袖扯了扯，示意她自己的方位。
阿淼的手顺势摸了过去，摸到它滑溜溜的身子还在隐隐发热。
它的身体在这漆黑阴冷的地方是唯一的热源。
阿淼忍不住又摸了几次。
小蛇直接一个滑溜从她的手中逃出来，厉声道：“不是说了让你别再乱动了么？”
“知道啦。”阿淼心虚的缩回了手，再次环顾四周道：“我们这是在哪？”
小蛇不问反答：“你可知东皇太一？”
“澍尔爷爷似乎跟我说过，”阿淼想了好一会模模糊糊记起，“是那位跟天帝帝俊是兄弟，一起主宰天庭的那位天神吗？”
“嗯。”
“我们现在所在之地，便是东皇太一所持东皇钟内。”
小蛇的声音平淡非常，简直让阿淼怀疑她们是不是真的落入了它所说的这个东皇钟内。
“东皇钟。”它过了几秒又重复了一遍。
阿淼这次却硬生生地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他为什么要用这个什么东皇钟来关我们？”阿淼不理解，“我们万妖地可是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外界纷争。”
小蛇这次沉默了很久，就在阿淼觉得它大概不会回答了的时候。
“是因为我。”它突然低低说道。
“我之前跟他们有些过节，逃到了此处。”小蛇看着阿淼，一双细长的蛇眼在黑暗里突然发出了亮光，“却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抓了，还连累了你们。”
阿淼听得一愣。她之前觉得它应该是个不太擅长表达情绪的蛇，可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真挚的悲痛和歉意。
“抱歉。”它说。
“不过，”像是怕她误会，小蛇连忙补充道，“万妖地里面的妖灵都还活着，这东皇钟只吸了我们两个进来。”
阿淼刚刚还正担心这个，听到后才初初放下心来，不过马上另一个疑问升起：“那为什么我会被吸进来？”
小蛇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它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你当时离我太近，所以就不小心也把你收进来了。”
阿淼寻思着纠结这个也无用，便放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们可以逃离出去吗？”
“现在还不行。”
“现在？”阿淼喜上眉梢，“这么说之后可以？”
小蛇的尾巴摇晃时无意间碰到了身上的一个伤口，虽然它极力忍着，却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它不禁心想得亏阿淼刚刚摸它的时候没摸到这处伤口。
它强忍着继续说道：“等我恢复好了，就出去。”
小蛇的语气虽然听起来病怏怏的，阿淼却感觉它很是笃定。
“那我就相信你！”阿淼笑起来。
她循着声音想去摸小蛇，可小蛇却像故意避着她，瞬间游到另一个地方然后远远地跟她说：“今天我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