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接到朱以晨的电话时祁东野正开车从淇兰公馆往外走，车子驶上高架，他开得快，外面风声呜呜作响：“先说坏的。”
“你这人能不能乐观一点？就不能先听听好的吗？”
“我哪次不是先听坏消息？”祁东野说，“好吧……好消息说来听听。”
“我找到适合商楚和唐筝筝的综艺了。那综艺叫《追风去》，也是来锐独播的，是一部直播旅行综艺。导演是范义鹏，现在正在筹备邀请嘉宾，据说打算邀请四名明星和四名素人，明星已经在对接了，素人的话——也不算是纯素人吧，应该会在一些网红里找。”
范义鹏是祁东野在娱乐圈少有的比较交好的朋友之一，如果参加这部综艺，四舍五入就是团队都是自家人，后期剪辑问题肯定不用担心了。
祁东野点头，但不太明白：“什么叫直播旅行综艺？”
“一种很新的综艺，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朱以晨说，“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一是旅行期间嘉宾会在平台开直播跟粉丝互动，直播内容作为花絮特辑单独外放；二是这部综艺制作节奏比较快，录制和播出几乎同步进行，头一天完成录制，当晚剪辑，第二天晚上就播出了，所以也不是那种周更的综艺，应该是连更一周就完结。”
“连更一周，热度比较集中，确实合适。”祁东野说，“但是同类型的综艺之前还没有过，不会出问题吗？”
“应该不会，范义鹏你还不放心吗？而且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节目组的事，跟嘉宾又没关系。”朱以晨说，“主要是普通综艺制作周期都要两到三个月，再加上前期的准备对接工作，少说也要四五个月，你想给商楚提纯，要是等那种综艺播出，黄花菜都凉了，那还不如直接安排个采访呢。而且这部综艺的阵容是明星素人搭配，他们两个现在热度这么高，节目组邀请他们去参加完全合理，这样既能给范义鹏带一波收视率，还不会被观众怀疑是公司运作，这波直接双赢。”
祁东野觉得有道理。
“行，那我过会给范义鹏打电话，约他明晚吃个饭。”他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听说姜颜团队也在接触这个综艺。”
“……”祁东野沉默一会，“这也不算是坏消息吧，这不是你的个人恩怨吗？”
“怎么不算坏消息，你忘了姜颜粉丝的嘴有多毒了？但凡旅行综艺哪有不起矛盾的，要是谁在节目里惹到姜颜，她粉丝还不得把人给骂穿了？……啊，不过，还有另一个好消息。”
祁东野已经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了：“又是什么好消息？”
“《追风去》十月底开录，我给俞瑶争取的那部新戏也是十月底试镜，姜颜团队现在接触这个综艺，说明她肯定是已经被导演拒绝了。唉哟，怎么当了顶流还不能选剧本啊？舔了一个多月都没舔到，好可怜的女顶流……”
黑粉言论过于恶毒，祁东野听不下去：“也不一定吧，没准人家是自己放弃了呢？”
“不可能，我不信。”
“……”
祁东野失语片刻，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万夏明天要回来了。”
“你管这叫好消息？”朱以晨说，“不是吧，怎么这么快，她不是下周才回来吗？”
“好像是国内有点事情，就把机票改签了，”祁东野说，“明晚十点的飞机，庐城国际机场E口，你去接她。”
“怎么又是我去接？？你每次都这样，这次又找什么借口？”
“你忘了？明晚我得请范义鹏吃饭。”祁东野理直气壮反问，“我哪有时间？”
朱以晨挂了电话。
次日傍晚祁东野把唐筝筝和商楚约到公司，朱以晨把参加综艺的初步想法给他们讲了一下。
商楚不理解：“你们想给我提纯，找人写篇公关稿，用唐筝筝的账号发布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综艺是能让观众最大程度了解艺人的形式，比采访和发文都更立体。”朱以晨说，“你们两个被《声声夏忆》节目组剪辑成那样，CP粉现在都觉得你们马上要在一起、或者早就在一起了，突然发文说这件事，肯定轰动不小，到时候营销号对着那三两行声明又是强行解读又是瞎编乱造的，很麻烦，还有可能会出现不可控的走向。
“现在的网络环境你们也知道，越是平面化的信息越容易被曲解。文字不如画面，画面不如视频，短视频采访又不如长视频综艺。男女关系又是最容易吵架的话题，以往遇到类似情况，经纪公司都是只管自家艺人，公关或者找水军把矛盾转移到对方身上，但现在涉及的是你和唐筝筝，我们肯定不可能这么做——所以为了让你们两个都尽可能得到观众的共情和理解，我跟东野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是最自然的公关方式，风险也是最低的。”
商楚点头没再说话，唐筝筝翻着资料文件，说：“原来综艺真的都有剧本啊。”
“呃……也不太一样吧，综艺剧本是节目组弄的，咱们现在是为了公关。”朱以晨说，“你觉得这个公关逻辑对你来说有困难吗？其实我一开始的构思呢，是想让你在拒绝商楚的同时承认你对他有好感，这样整个事件会比较有故事性，对商楚的人设和热度也有好处。但是后来祁东野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所以我又写了现在这一版……”
“嗯……还好啦，”唐筝筝想了想，“反正是公关嘛，都是给外人看的，实际什么情况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又不是娱乐圈里的，我也没有男朋友，就算那样公关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商林林以后是要混娱乐圈的……还是怎么样对他最有利，就怎么样做吧。”
朱以晨倒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神之间，祁东野开口问：“你确定想好了？”
“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没关系啊，”唐筝筝说，“再说我跟商林林都认识这么久了，他这么乖，我本来就很喜欢他嘛，说那话也不算违心。”
祁东野和商楚同时抬眼，商楚淡声道：“喜欢又不是那种喜欢，有什么好说的。”
唐筝筝说：“不论哪种喜欢都是喜欢，差不多的。”
“不，”商楚看着她，“差多了。”
唐筝筝扯嘴说他抬杠，祁东野打断：“行了，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初步这样定。今晚我去跟节目导演谈，应该问题不大，那么你们再考虑一下档期的问题，这个综艺十月底要连续录制一周，学校和公司好不好请假？”
“明天我要去津州出差，大概半个多月回来。”唐筝筝说，“我提前给公司报备，出差回来后短期内不安排工作就好了，我现在可有名了，领导会理解的。”
祁东野看向她：“半个多月？要这么久？”
“对啊，培训啊，开会啊，还有调研什么的。新人都这样啦。”
后来看着快到跟范义鹏约定的时间，祁东野起身准备走。
朱以晨也有会议，于是就地散会，商楚是骑摩托车来的，祁东野都走出去了，又转回来问唐筝筝：“你怎么回去？”
“我坐公交啊。”
祁东野抬起手腕看时间。
“时间还够，我送你吧。”
晚高峰过去了，路上不算太堵。唐筝筝看着窗外夜景，听见车载FM整点报时，才意识到时间：“这都已经九点了，你跟人约饭约得这么晚啊？”
“他是导演，挺忙的，能约到九点已经算很早了。”祁东野说。
“可是你们还要谈事情，那吃完饭都快凌晨了吧？”
“嗯，差不多吧。”
“那好辛苦啊。”
祁东野一愣，淡淡笑了笑：“吃个饭而已，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
他想说倒是你啊，怎么还是从前那样，自己的辛苦不觉得辛苦，从来只觉得别人辛苦。
顿了一顿，却没说出口，偏头对上唐筝筝困惑的目光，改口道：“你也很辛苦啊，这才刚入职，就要出这么久的差。”
唐筝筝说：“我出差那是公费旅游。”
祁东野笑了笑，又问：“明天几点走？”
“好像是凌晨六点多的飞机，我记不太清了，一会儿再看看。”
“这么早？”祁东野皱了皱眉，“你离机场那么远，还要提前值机，那不是四点多就要出门？”
“是啊。所以我打算提前打个车……”
祁东野想了一下。
“别打车了，凌晨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他说，“到时候我送你去。”
后来跟范义鹏吃完饭时将近零点了，那么短时间犯不着回家，祁东野干脆直接开车到淇兰公馆。
他把车停在路边，放倒座椅睡了一会儿，车里睡不踏实，他半睡半醒又总做梦，梦里都已经把唐筝筝送到机场了，忽又惊醒看见漆黑的车顶，无人街道寂寂杳杳，车窗外只有夜半风声。
如从前许多次一样，他从睡梦里醒来，开始思念唐筝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