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本初停顿地看了他三秒，而后移开视目，偏身仰头走过去达每层都有的洗手间。
“辞藻，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陈欣儿看眼挂在班级后头的时钟，白色边框给人干净且准时的挂钟，就如坐在身前，眼眸干净纯粹的暮辞藻般。
她顺着往下看，喊了两声也没得到暮辞藻的回应，瞧他的眼眸看向外头的走廊，可当她转头看外，却没见任何物的出现。
陈欣儿只能直接问： “辞藻，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暮辞藻这刻才回过神，他刚才定格太久，以至于还在晃神中，那双眼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我们回去吧。”陈欣儿又说了一遍，着急忙慌地等待着他的答话。
嗯。暮辞藻回复淡，给人不痛不痒的诠释感，才见他收拾着笔与练习卷。
他总感觉被刚才的眼眸一盯，就全身难受，太具有攻击性的眼睛，绝不是善茬。
暮辞藻关上1班的门，与陈欣儿往中间的楼道下去。
而曲本初才从女洗手间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是一笑。她一直跟着暮辞藻与陈欣儿，穿过校门口，几条无名的街道，进入到一个中等级别的别墅区。
这里的绿植都种得枝繁叶茂，更适合曲本初躲藏，她就站在有树丛挡着的转角外，听着里头两人无关紧要的谈话。就在陈欣儿进到家门口，挥手与暮辞藻道别，明天再见的时候。
曲本初看准时机，从转角转出，直接冲入别墅的花园区，接着张开双手猛地推了一把暮辞藻的背。才满意地看着暮辞藻因为受力作用，倒在陈欣儿的身上，之后转身笑着离开。
“啊！辞藻你……”陈欣儿受宠若惊，同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着两人狭窄的距离，触到暮辞藻檀香的衣袖。
暮辞藻并没有给出解释，而是撑着铺有地毯的地面，他的手掌被擦破皮，刚的力度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他，如此费尽心机，定要找出那个人，且他刚才就隐约感觉有人跟踪。
他只停留了分秒，就站起身，拍掉手上残留的沙尘。
“辞藻你手没事吧。”陈欣儿撑地而起，也看见他擦破皮，渗出血珠的手掌，正想让他进来家里包扎。
“我先走了。”暮辞藻像赶着走般，不出一会儿就消失在陈欣儿的视线里，她知道他去找在背后推他的人。且那人她看见了，是9班的曲本初。
--
曲本初跑出别墅区门口，刚松口气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手腕。她回头看，正是被她恶作剧的暮辞藻。
“你这么做有意思吗？”暮辞藻抓着她的手腕，眼神带着严肃，像一只被藏在深山冰原中隐忍的雪狮。
曲本初撇视被抓的手，瞪看他。
暮辞藻也觉得唐突了，先松开手。“抱歉。”
曲本初得到解放后，用另一只手轻拍沾染灰尘的手腕，表示极度嫌弃，继续往前走。
这次轮到暮辞藻跟在后，“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曲本初停下脚步，撇他一眼，三年没见还是这副正人君子的装样。“解释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暮辞藻转与她说道理，面对刀枪不入的眼眸，他还是有几成把握说动她道歉。“这四周没有其他人出入，刚才推我的只能是你。”
“你有证据吗？血口喷人可是不对的。”曲本初挤眉，嘴角撇下，表现出苦恼的做作，这句话也送给三年前的他。
本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人，高二最后一场期末考试，她安排坐在暮辞藻旁边，运气好选对几个填空答案，结果被人说她是作弊。
经过老班的说辞，是1班的同学举报，不用猜也知道是坐在旁边，看她懒散睡了大半个考场的暮辞藻。接着她就以破坏校纪校规迫令退学。正想着如何报复暮辞藻，接着传出他考完那场试，便出国定居了，像怕她找他算账，怂包又垃圾。
曲本初对于没读完的高中，并没太大感觉，但对暮辞藻心里隐隐的不愤气，有本事躲在国外一辈子当龟孙，别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她送他去见阎王。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她的诉求，竟然让她穿越到高三，然后弄死暮辞藻。
--
暮辞藻从没见过，这般不讲理还蛮横的女生，对比在1班里，都是围着他转的女生，这样的野性子，他还是头一次碰见。
刚在走廊见到那双眼眸时，心中隐约感受不适，现在凑近看，才见她鼻梁侧的痣。加上刚被她外衣领子的遮盖下，现下能看清全貌的脸，整张脸融合在一起是不好惹，还像一只护短的野鹰。“这街口都有监控，我现在就可以去调取，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曲本初听着他这一段说辞，忍不住鼓起掌来，还带轻微摇头。“不亏是天生读书的人，口齿伶俐，没白读。”
这段像夸奖也像贬低的话，让暮辞藻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别人对他都是诚心的夸赞。可此刻面对这般的赞扬，他脸色难看了几分。
曲本初见他停下口舌之争，也懒得再搭理他，转入附近的便利店。
暮辞藻也跟进去，看着她在货柜转悠了两圈，最后买了一桶带棍的棒棒糖。他看着她做事慢条斯理，还不赶，像时间都在她的指尖被消磨掉，而她也不会感到恐惧。
他怒走前几步，“难道你不需要给我个道歉吗？”
曲本初拿着桶装的棒棒糖，去到收银台，不用正眼瞧他，且笑得假。“不好意思，我这人从不道歉。”之后走出便利店后，从桶里拿出一大把棒棒糖，塞进两侧的口袋，后将空桶扔进垃圾桶。
拆开糖纸，带有柠檬味的黄色棒棒糖，被她塞进嘴里，右边的嘴随之鼓起。她含着糖，转身手插进装满糖果的口袋，退着步子倒着走。
“生气去找警察，别在我这费工夫；受伤去医院，这没人给你包扎；心理需要治疗，去找刚才那女孩，我没闲工夫照顾你。”
暮辞藻看她身上同一的校服，还有两条带粉色的发束，脑海飘过一个身影，一个在操场肆风而跑的女生。“你也是一中的？你到底有何居心？”
“居心倒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撮合你们罢了。”曲本初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用不着他们主动，她也能搞垮他们，到时候学神背上早恋的名号，不知道学校会如何处置？
暮辞藻听后，似乎有些生气，更多是这个女生竟然心思这般龌龊。“我的事情，用不着你。”
曲本初算是捉弄了暮辞藻，心情好极了，不打算跟他多纠缠，转身便迈开步子走。“走了，好自为之吧。”
暮辞藻追上来，语气比刚才硬了一个度。“你不能走，必须给我个解释。”
曲本初伸手，从口腔里拿出阻碍她发飙的棒棒糖，之后眼眸带恨的骂。“你是耳朵长疮了吗？听不见我刚才说的啊！”
却没想到暮辞藻听后单挑眉，笑了。“生气了，很好。”
曲本初最恨别人在她发飙的时候笑，她瞪着眼再骂。“老娘不是赶着舔你的迷妹，你分清楚状况。”
暮辞藻却不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伸手从她满是糖果的兜里，拿出一个蓝莓味的，才往下走。“明天见，同学。”
曲本初眉头都快打结了，也不清楚他到底算怎么回事。就算明天见，她曲本初也不会对暮辞藻改观的，走着瞧。
--
曲本初乘着夜风，也不急着回家，先在外游荡一圈，最后停在一家纹身店。看眼无名指处，空荡的位置，还是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走近只有一盏灯的纹身店，出来接待的是一个风骨犹存的女人，看架势应该是老板娘。
“我纹个字母，右手无名指处。”
女老板看眼穿着一中校服，半口袋都是糖果，还有被挽起的一边裤脚，以及背一半肩带摇摇欲坠的书包。一中真是什么学生都有，就好比这个小妹妹，一副心智没成熟，却硬装大人。“姑娘还是学生吧，学生不应该纹身。”
小姑娘的嘴还像是开过炸药店，出口便是轰炸。“管那么多，学校是开你家了吗？”
老板娘笑起来的眉眼跟曲本初有些许像，不如说是未来的她，可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能是鼻侧的痣还有眼神的不同。“果然像。”
曲本初听不懂她说指的是相貌，还是脾性？“你什么意思？”
女老板踩着细高跟，还有港式波浪头，渡步到她的面前。“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
曲本初聊天很有一套，但凡事不开口，开口就是她忍耐的极限。“是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想，她可不喜大波浪的发型，还是直发深得她心。
女老板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起身去拿图纸。“半好半坏吧。过来坐下吧，我给你选图纸。”
“不用，我自己会画。”曲本初对于自己想要的图案深入心底，毕竟穿越前不久她才刚去纹的。她在女老板给的白纸上，写下一个字母ζ。
女老板看着白纸上只有这一抹的黑，顿时觉得这个字母被赋予了价值与高尚的爱。“这是古希腊字母。为什么想着纹这个呢？有特殊含义吗？”
曲本初喝口女老板给的水，透明的胶水杯装着不太热的温水，握在手上都感觉到水带来的温度，刚好能降降她吃了一把糖后，嘴里残留的甜。“没，前些天做了个梦，神婆说，纹这个字母会带来好运。”
女老板笑起，嘴角牵动的肌肉，形成脸颊处饱满的苹果肌。“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