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女生耽美>不知殿下是女郎> 第三章 出京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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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京在即(1 / 1)

次日一早,金殿早朝。

列位臣工惊喜地发现,已然三个月不曾上朝的河阳君萧镜,今日竟然准时出现在了这里。就连张丞相、秦御史这样老成持重的国之栋梁,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长子萧佐眼见国主御驾未到,更是直接凑了过来:“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萧镜左看右看,压低声音,面上一片赧然,附耳小声道:“王长兄有所不知,最近松竹馆新来了个头牌,小弟我实在是囊中羞涩,这才上朝看看能不能挣到个差事得点油水。”

萧佐拍了拍她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这朝中差事,哪是随便领的。晚些时候我命人送些币帛到你府上就是。”

“话虽如此,却也不好总是管大哥要啊……”

她话还没说完,国主已然到了,原本互相攀谈的众臣连忙寻得各自的位置站定。

萧佐没了多言的机会,只得隔着人群远远张望。

但见那位世子殿下投来一个感激的笑容,他亦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是他多虑了。

此人行事这般荒谬,果然是个纨绔。

正垂眸思忖之时,他忽然从父王的口中听到了萧镜的名字——

“北康郡雪灾,钱粮有缺。列位臣工若无其他意见,此事便交由萧镜主理。”

他猛然抬头,疑心父王是不是一时口误将他二人混淆,但萧镜已然上前一步拱手领命:“儿臣遵旨。”

心下大惊,他也连忙上前一步:“父王,儿臣以为不妥。世子殿下此前从未主理过此事,现下……”

“王长兄不必担心,父王治下有方,一应条陈都是拟好了的。凡是总归有个第一次,多历练些就熟能生巧了。”

萧佐尚未说完便被打断,自是气结。偏生这话又是滴水不漏,全然无从反驳。

怎么会这样?

他的目光来回在萧镜和国主之间游移。

父王仍是一贯的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

萧镜那边又再度投来一个诚挚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为得了这桩差事欣喜。

究竟是事情原本没他想的那么复杂,还是他忽略了什么其中关节?

萧佐眉头紧蹙,心不在焉地挨到了朝后。

一出金殿的大门,他就将步履匆忙的萧镜拦了下来。

面上挂起几分一贯的笑意,他关切道:“殿下这可是头一回办差吧,条陈归条陈,其中过经过脉之处还得多请教请教府中瞻事才好。”

萧镜面露难色:“可不是第一次!接旨的时候我手心全是汗。此事真像王兄说的那般艰险么?当时一想到赈灾的油水丰厚就顾不得许多了,现下想来还真有些后悔,要不我去跟父王说另选高明吧!”

“这是哪里话。咱们身为人子,为君父分忧乃是本分。”

萧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之人,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异样。

但萧镜却只低头捻着她那身红色蟒袍的衣料,似是十分紧张。嗫喏了一番,她这才抬头看向萧佐:“王兄,我得亲自去办这差事么,若遣个府上的瞻事去办……啊,这可如何是好!”

萧佐拍了拍萧镜的肩膀,摆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你只管放心去吧。不过是路途长些,但也赶得上回京过年。这还有几日时间收拾行囊,若缺什么只管来找大哥要了就是。”

“多谢王兄!有王兄此言我就放心多了!”萧镜眉开眼笑,朝着萧佐当头一拜,“那我先行一步了,宋随还等着我一道喝酒呢!”

“宋随?”萧佐眉心微蹙,“你还在与那孟国质子一道厮混?”

萧镜正色道:“王兄别老是孟国质子孟国质子地叫人家,这多难听。他三岁就来我璃国了,说的也是一口地道的璃水话。京中就属他与我最是合得来了!”

“横竖也没人管得着你。”萧佐神色有些无奈,“那你先去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办。”

他话音刚落,萧镜扭头便走,当真一副赶着赴约的模样。

这么急切……

萧佐站在原地,盯着那一身红色蟒袍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他这个弟弟……究竟是不是真的心思单纯呢?

罢了,不管是真心纨绔还是韬光养蓄,此次出京只要教她有去无回就是。届时父王膝下只有他萧佐一个儿子,易储继位便是板上钉钉。

如此想来,萧佐忽而心情大好,步履轻快地去了后宫给他母妃请安。

午膳时分,五味坊。

萧镜回府换了一身常服,只小坐片刻,就打马来了这家分号遍布璃国各地的酒楼。

此处装潢虽说清雅,却也没有太多特色。

至于菜品,除却价格公道外,也便只有美酒还算合她心意。

翻身下马,她径直去了二楼天字号厢房。

门一推开,便见着里面坐了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他正挽着袖子,执着茶壶的长柄,就着碳炉细细烹煮一壶新茶。

“这是什么茶,好香。”萧镜一边说着一边脱靴进了内室。

那男子似是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萧镜,唇角漾开些许笑意:“峨眉白芽,明前的。前几日故国来使,只得这么几包,算是便宜你了。”

萧镜隔着矮几在他对面坐定,低头一看,面前竟放着一盏已然凉好的茶水。晶莹的茶汤盛在细腻的白釉茶盏里,萧镜伸手端过,浅浅抿了一口,又细细咂了几下。

呃,好像有点苦,还有点涩。

听说这茶能喝出云海日出,她怎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将茶盏放回原处,她讪笑道:“好茶,随兄这处果然都是好茶。”

宋随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喝不出来就算了,怎么连恭维都这般敷衍?”

萧镜轻咳一声,将那茶盏往远处推了些:“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我这舌头木讷,红茶白茶的我哪分得清楚。今日咱们来是喝酒的,你若问我那酒里酿了些什么东西,我可是一尝便知!”

“幸好没想着分你一半,否则真是暴殄天物。”宋随瞥了一眼萧镜,将那已然煮好的新茶自碳炉上摘下,拿在手里左右晃荡,“不过北康郡离朔州郡倒是很近,你此去赈灾,可以给洛怀安带些过去,他定然喜欢。”

萧镜有些意外:“随兄好快的消息,我才刚接了旨意,你现在就知道了?”

宋随放了茶壶,认真地打量起了萧镜,忽而噗嗤一笑:“平日连朝都不上的家伙,眼下竟然接了这么一桩大差事。京中早就传遍了!”

萧镜愁眉苦脸:“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都没想明白我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接都接了,想那么多作甚。”

宋随这般说着,却是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物件递给萧镜。

“这是何物?”萧镜接过那东西,拿在手中仔细翻看。

那是一枚铜镜,只比铜钱略大一些。平整面被磨得十分光滑,凸起面上刻了些简单的纹样。

“送你的。”宋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家乡习俗。朋友出征前要送一枚铜鉴,是‘同心相见’的意思。洛怀安出征前我给过他一个,没想到也有机会给你一个。”

萧镜摆弄着那铜镜哈哈大笑:“我手上可有父王派给的二百兵将,路上左不过是些山匪流寇。出京办差罢了,哪谈得上出征?”

宋随皱了皱眉,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总觉得……算了,我在京中等你凯旋。”

萧镜见他这般模样,倒也认真起来。她将那郑重铜镜放入怀中,跪坐起身,向着宋随拱手一礼:“多谢随兄美意!”

二人又是一番闲话。

不多时小厮前来布菜,又上了一坛新酿的姚子雪曲。

两人白日对酌,倒也没喝太多。

临别时分,萧镜却道头疼。

宋随问是何故,萧镜只说应当是先前吹了些风,又饮了些酒,稍事休息即可,让他先行离去便是。

他不曾有疑,确认了萧镜并无大碍,便依言离去。

待他去后,萧镜忽地起身行至窗边。

推开窗户,她看着宋随的背影自五味坊正门走出,上了公子府的马车。

“唉……”萧镜轻轻叹息了一声,将窗户又合拢过来。

宋随待她一片赤诚,她却不能坦诚相待,就连约他用膳也是另有目的。如今宋随待她越好,她心下愧疚便越发沉重。

罢了,她对不住的又何止一个宋随?

按下心中不适,萧镜转身行至一副挂画处。

那画上画的乃是山水渔樵,渔者江心泛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踮起脚尖,轻轻扣了扣那渔者的帽檐。

忽而室中响起了棘轮转动的咔哒声,须臾,那挂画的墙面自正中分开,里面露出了一截楼梯。

萧镜踏入阴影之中,身后的墙又并拢过来。

暗门后的楼梯通往三楼的暗室。

萧镜一路上行,楼梯两旁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荧光。

待到推门进了暗室,一左一右是两盏仙鹤造像的铜烛台,上面点着手腕粗细的红烛。

暗室不大,正中是一张供人休憩的矮几,四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架子上分门别类摆满了朝中臣公的身家背景、江湖中事的异闻录,甚至连其余诸国王室相关的记载也应有尽有。

萧镜指尖一一划过卷宗的书脊,忽然停在《陇西李氏》那一册。

簿册的封面微微有些泛黄,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抽出,展卷翻阅起来。

李氏乃是经年的世家大族,族长李彬身居大农令一职,把持农政已久。纵观朝堂之上,莫说三公九卿这等要员,就是其余臣公,与李氏沾亲带故的也比比皆是。

如今身为后宫之首的李夫人,正是大农令李彬的次女。

昔日国主需要世家襄助之时,以甜言蜜语求娶佳人,生下了王长子萧佐。待到需要军中扶持,又故技重施求娶了母后。谁曾想当初所需,竟成了如今忌惮,实在可笑。

萧镜略过了这些陈年旧事,将册子翻到了最后。

那是近几月李氏一族发生的大事。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己卯年九月十六,旁支庶女远嫁虎威将军梁金。”

萧镜忍不住摇了摇头。

梁金,北康大营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两月前竟然娶了萧佐的表妹续弦。陇西李氏,这是想要染指军营了么?

北康郡灾情并非十万火急,父王如此心急火燎地将她遣往那处,果然是为了试探。

嘎吱——

萧镜正思索之时,忽而听得有人推门而入。心下一惊,手中的册子便掉落在地,凌乱的纸张飞出,散落了一室。

她回头看去,门口站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他蓄着短短的山羊胡,身上是一件铜钱纹的锦衣,头上还裹了一张茶色的幅巾。

只见他将门合拢过来,向着萧镜拱手见礼:“小殿下安好。”

萧镜长舒一口气,蹲下身将那堆乱七八糟的卷宗逐张拾起:“福伯,您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可真是吓我一跳。今早您不是说河东分号有事,需要亲自去一趟么,怎么又没去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些商贸往来。小殿下出京在即,这可不是小事,老奴不敢耽搁。”陈福一面说着,一面哼哧哼哧地弯下腰,将散落较远的纸片拾起,递于萧镜。

说话间,萧镜已重新将那卷宗收好,又放回了架上。

她笑着招呼陈福一道在矮几旁坐下,自袖中摸出了几枚杂色的平安扣放在桌上:“福伯言重了,留个字条也是一样的。”

“小殿下如今的一言一行,越来越像娘娘了。”陈福双眼微眯,捻着他那山羊胡笑得慈眉善目。

“老奴明白的,一会就吩咐五味坊各地分号依例行事。小殿下回京之前,见此玉扣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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