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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镯之争(1 / 1)

袁曳对那镯子印象很深。

那是她娘亲赠给她的,他曾命云光四处打听它的去向。

多日无果,不得已托千金阁打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转赠给她……

不料她已经自己赎回来了。

“我介意。”袁曳横在宋归华面前,阻隔了宋归华望向她不善的视线,“彩头这东西,虽说没个正经的,但殿下您的身份多尊贵啊,连我的玉都瞧不上,她那只不值几个钱的镯子更配不上您的地位了,还是用我的玉佩吧。”

上回没能兑现承诺,这回说什么也得护住镯子。

“殿下,我不介意。”一个截然相反的回答传来,袁曳错愕不已。

只见她徐徐上前,褪下镯子,递给宫女。

他蹙紧眉头,正欲询问其意,她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夫君,莫要为了一只镯子伤了和气。”

袁曳如鲠在喉,沉默不言。

宋归华心情大好,不再纠缠,挽着宋业前去选待会比试所骑之马。

袁曳不动身,何婧姝也不好自去,目光游离之际,瞥见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幽州王和何奉。

幽州王滔滔不绝讲着虚无缥缈的“道”,阿爹竖耳恭听,认真得像学堂里求知若渴的学子。

何婧姝暗暗叹气,阿爹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哥哥稳重。

袁曳的指甲近乎抠入掌心,她总是这般,急不可耐丢开他的好意……

可笑的是,她越是躲,他就越在意她。

“我不会让它落入旁人之手的。”

他的话掷地有声,如同他离去的脚步一样。

何婧姝回神,匆匆放下一句“我竭尽全力”后,追着袁曳的背影而去。

主角暂时离场,众人渐次撤回目光。

宋归锦端立于她身侧,觑眼远观远处挑选马匹的几人,悠然道:“曳儿最近像变了人似的,学会怜香惜玉了。”

镯子离腕,于淑慎心里空落落的,心一空,就想寻个目标分散注意力。

她环视场内之人,陇西王狼吞虎咽的动作勾起了她的好奇。

她一边悄悄打量,一边回应宋归锦:“或许他本就是个温柔之人吧。”

陇西王面前共七八个海碗,个个盛满了大鱼大肉,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间那一大盆烤羊腿。

他徒手抡起硕大的烤羊腿,大口撕咬起来,油腻的汁水顺着他肥硕的下颌滴下来,教人顿时没了食欲。

听闻陇西王体重堪比一头大黄牛那么重,不论是夜里睡的榻还是出门乘的马车,都是找陇西顶级工匠专门打造的,光材料费就花了几千两白银。

“比赛开始了,坐下来观看吧。”

宋归锦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点点头,正襟危坐,一眨不眨正视前方。

场上四人皆准备完毕,策马聚于红绿两方交界处。

宋业抱拳微笑,以示谦虚。

袁曳回以拱手一礼,冷面冷眸。

随着一声哨响,巴掌大的球滚落在地。

宋业抢占先机,挥动球杆,飞速拨动马球拢至马蹄之侧。

宋归华借机推动马球,马球以迅雷之势直冲红方场地。

何婧姝心急,御马旋到马球停下之处,猛一用力将球推给袁曳。

袁曳算准时机,驾马往右狂奔,刚好接到球,随即紧紧扣住球,夹紧马腹,直捣对方球门而去。

球门近在咫尺,宋业突然从左面闪出来,球再次落入他手。

宋归华仰天一笑,纵马扑上去,一面干扰袁曳的视线,一面挡住他抢夺马球的动作。

何婧姝不甘落后,狠拍马背追赶几人。

宋业游刃有余,分心向袁曳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袁曳恨得牙痒痒,却依旧保持冷静,趁他炫耀的间隙,忽然拨转马头,绕开宋归华,夺球而去。

宋归华气得大叫一声:“皇兄!你看球啊,你看他干嘛!”

袁曳策马飞驰,离球门只差临门一脚。

宋归华不甘心,执辔欲追。

宋业拉住她的袖子,平静道:“胜负已定,不必追了。”

须臾,哨声再起,裁判高喊:“红方胜,一比零。”

遥遥的,袁曳勾起唇角,抱拳承让。

宋归华气愤难平,直直将球杆插入地下,发泄怨气。

宋业淡然如水,亦远远拱手。

何婧姝靠近袁曳,撇嘴别扭道:“还有两局呢,别高兴太早,万一输了,岂不丢人?”

袁曳目光幽深,“莫说两局,再有十局,我照样信手拈来。”

何婧姝气结于胸,大大翻了两个白眼,恨自己多嘴。

场外,陇西王打了个饱嗝,哈哈大笑,“这小子有点本事!”

庐陵王紧挨他落座,不动声色看了眼他耷拉下来的肚子,委婉劝道:“三弟,万事万物讲究‘中和’二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对应到日常生活,就是说——”

陇西王最烦不爽快之人,庐陵王自以为是的委婉恰好是他所唾弃的。

他摆摆手,拿起酒壶往一个空酒碗里头倒满酒,直接递给庐陵王,“二哥,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要存了唠叨我的心思,就把这碗酒喝干净,咱们兄弟俩敞开心扉说个尽兴!”

庐陵王滴酒不沾,一看这比脸还大的碗口吓得直倒吸凉气。

他连连拒绝:“三弟,我不胜酒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两人拉扯几个回合,最终以庐陵王保证再不随意发表意见落下帷幕。

陇西王的豪言壮语令袁守义振奋不已,他振臂而起,刚要为儿子拍手叫好就被容婉按下来。

容婉眉峰双锁,额蹙千痕,心事尽数摆在了脸上。

袁守义恍然惊觉,若是为儿子呐喊欢呼,不就等于打宋业的脸么?

他假装理理衣摆,保持沉默。

刚才的一切,宋归锦尽收眼底。

她心中冷笑,这俩老东西,还真是谨慎。

她填满笑容,跟于淑慎搭话:“曳儿取得开门红,六弟怕是要紧张了。”

无人知晓,这一场比赛看得于淑慎有多么揪心。

局势瞬息万变,眼看宋业赢得在前,袁曳立马扭转赛况……

袁曳那股子冲劲儿,是铁了心跟宋业一争高低了。

罢了,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若他赢得比赛,最起码娘亲的镯子还是属于她的。

“还剩两场,输赢未定,夫君他万不敢自满。”

宋归锦不依不饶,“那你觉得,曳儿与六弟,谁会夺得头筹呢?”

于淑慎不假思索道:“淑慎蠢笨,无法做到如幽州王那般心怀大义,有可能的话,淑慎自然是希望夫君一展身手的。”

不敢明面得罪宋业是一回事,私底下向宋归锦表忠心又是一回事。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

“那就祝愿曳儿心想事成吧。”

宋归锦的心思重回马球场。

稍事休息,球场之上继续骚动起来。

这一次,先机落到了袁曳手中。

袁曳打算速战速决,直接绕过何婧姝,运球前行。

何婧姝在后头气愤不已,弃杆下马,退到一边抱臂冷眼旁观。

途中任何一方出现弃赛的情况,裁判都需叫停。

这局袁曳遥遥领先,裁判喊停之时,马球恰好飞入绿方的球门。

宋归华看清局势,挥杆冲袁曳呐喊:“你们队犯规了!这把重开!”

话里话外毫不掩饰欢快的情绪。

袁曳有些懊恼,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不顾何婧姝在先,怨不得她动气,便走到她面前,诚恳道歉:“对不住,是我冲动,望何小姐见谅。”

念在他是为淑慎的镯子而鲁莽行事,何婧姝嘟囔两句,整理心情准备比赛。

双方碰头,宋归华忍不住出言嘲讽:“为表现自己,抛下静姝姐,你可真自私啊。”

比赛即将开始,几人顾不上跟她计较。

得不到回应,宋归华怒哼一声,攥紧球杆,暗暗发誓,等会定要给袁曳好看。

尖锐哨声响彻青空,双方谁都不让谁,使出浑身解数争抢马球。

角逐之时,宋归华钻到空子夺得马球。

袁曳虎视眈眈,情急之下,她将球传给宋业。

宋业精准接到,趁三人纠缠之时,拍马径投对方球门。

利落一挥臂,球撞入门,胜负已出。

裁判嘹亮之声再度响起:“绿方胜,一比一平。”

陇西王千杯不倒,喝了酒反而让他兴致更高。

他拍拍腿上的横肉,咂嘴叹道:“小女子误事啊!”

庐陵王听不得这话,却恶于他的威势,听他发泄一气,强忍住辩驳的冲动,抿紧嘴唇,等待关键一局的到来。

于淑慎稍稍放心,看来仍有扭转的机会。

“赛场如战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料不到结果。”宋归锦口吻惋惜。

一盏茶的时光,第三场决胜之战拉开帷幕。

何婧姝出其不意,从重重围堵之中运球而出。

奔驰一阵,宋归华猝然逆风而来,气势汹汹,她手一哆嗦,球滚出去几步。

宋归华满意一笑,转手挥杆将球传给宋业。

不料拦路虎袁曳闪出,轻松夺球离去。

“卑鄙小人!”

宋归华气极反笑,不顾一切追过去。

宋业仰头稍顿,忽而弯了眉眼。

天助他也,风向要变了。

袁曳亦意识到风向改变,但仅差临门一脚,除非宋业有翅膀,否则他赢定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一马越过眼前,伴随着阵阵风声,袁曳听到了两个字:“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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