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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二)(1 / 1)

许亦安首先与正前方的温潮生打了个正面,呆愣了几秒后又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她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念叨了一句:“你们真的都在一起啊……”

“许小姐,你这是?”温潮生意味深长地抱着胳膊等待下文。

段舒玄回过味来,一脸难以置信:“你跟踪我们!”

许亦安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一边摆手一边解释:“不不不……不是跟踪,不是跟踪……”

温余儿本来站在江幸川身后,看清了许亦安的脸后,整个人暗道不好,便偏着身子往江幸川身后躲了一下,准备偷偷溜走。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许亦安早不抬头晚不抬头,偏偏在这个时候迟疑地问了一句:“哎?刚刚喊人的那个女……”

温余儿一惊,心虚地瞄了许亦安一眼,就是这一眼,两处视线狠狠地撞了个正着。

眼看着许亦安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温余儿感觉头皮一炸,非常及时向前一扑,捂住了许亦安大呼小叫的嘴:“!!!温……唔唔唔!!!”

温潮生和余思渊反应极快,他们对着围观的士兵们催促道:“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赶紧睡了啊,剩下的我们解决。”

温暖的主营帐中,几人坐在两侧,看着对面的女孩子攥着馒头狼吞虎咽。

这么仔细一看,才看清许亦安此时的模样。

原本应是白皙的脸蛋,此刻灰呛呛的,头发编成了两根凌乱不堪的麻花辫,发尾还打着结,一双手冻得通红,像极了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胡萝卜。

而她身上穿的正是从温澜那儿偷来的衣服,似乎尺寸不大合适,为了固定,腰上竟还用藤条缠了几圈。

很难相信,这是那个曾经珠光宝气,目中无人的许家小姐。

许亦安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掉,这才发现一圈人都在盯着自己。

气氛有些尴尬,她抠着碗边小心翼翼抬起头,试探性打量了一下温余儿:“温……温澜?”

温余儿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回答。

“潮生哥哥,她真的是温澜吗?她没死啊?!”见对方没有反驳,还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许亦安难以置信惊呼出声,然后继续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那你真的是温少将军了?”

“温澜是你救的?”

“你和余师兄,还有江医师,真的都是从小一同长大的?”

问题愈发怪异,温潮生皱起眉,凝重地问道:“谁和你说的这些?”

许亦安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急迫地站了起来:“余将军!我要找余将军!我有很重要的事!”

“找我吗?我在这儿呢。”余傲寒得到余思渊的通报,便赶了过来。

“将军。”众人行了一礼。

余傲寒点了下头,坐到了主位上,看着许亦安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放轻了声音:“许小姐,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你爹呢?怎么让你一人跑了出来?”

许亦安一听这话便哭了出来:“余将军,我爹……我爹被应王殿下和林太傅抓起来了,我是被我爹趁乱偷偷送出来的!!!”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余傲寒皱眉道:“许小姐,烦请你将事情经过完整告知于我。”

许亦安胡乱抹了一把脸,抽抽搭搭解释起事情的经过。

事情要从温府出事说起,事发后那几日,温澜曾去许府求助,结果被仆人赶了出去,许亦安听说此事后便派人暗中打听,后来得知她被人杀害,还跌落悬崖。结果过了没多久,温漪就下嫁给应王了。

温漪是典型的名门淑女,懂事听话,可孝期还未过她便嫁去王府,多少有些说不通。许亦安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告诉了许归远,让他多多留意一些,千万别不小心搅进去。

果真如她所料,此事发生三四个月后,林相言突至府上,打听温澜是不是来过,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甚至明里暗里提醒他们,温潮生其实就是温年少将军,是他将铁弗人引入洛阳城内害了温家,甚至有心与骠骑将军暗中勾结。

许归远得了许亦安提醒,自是心有防备,林相言问不出来什么,只得离开。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安分了没几日,应王就带兵前来,包围了府邸,说许亦安曾在景林堂时期与温少将军等人关系密切,许府有心与其来往勾结谋害重臣。

许归远自知许府逃不过此劫,便只能趁乱让许亦安从后院枯井下隐藏的地道跑了出来。

许亦安拼命跑出了许府,在城里藏了好久,她想要打听父亲的状况,却什么也打听不出,城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也不知其他官家是否被应王和林相言所控,彼时孤立无援的女孩子只能能想办法出城。

结果她刚一出城,消息便惊动了一群蒙面杀手,她一边躲一边逃,心惊胆战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溜到了河南郡,可没想到河南郡却也出现了官兵追捕自己,这个时候,她浑身上下的银钱早已花光。

郡内有官兵,郡外有杀手,可她不能永远困在此处,只能拼一把。

也兴许是许亦安命好,最后被追杀的时候,附近刚好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她也没多想便跳了进去,手上胡乱抓住了什么东西才免被冲走。那些人见状便循着河流朝下游而去,许亦安这才逃过一劫。

她生怕那些杀手去而复返,只敢在憋不住的时候偷偷浮上来吸一口空气,然后再躲下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在水里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才敢出来。

她发了烧,在路边晕倒,被周围村子里好心的大娘所救,并收留了她。战战兢兢度过了两天两夜,她发现并未有什么人来村子里打听。

这时,许亦安终于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看待的,所有人都一定认为她就算落魄也绝对不愿意屈尊在这乡野间,她一定放不下自己高傲的身份,没有父亲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做不好。

原来在众人的眼里,自己真的只是个吃不了苦、娇纵蛮横的大小姐。

直到几日前,她终于听说玄甲铁骑营即将出发前往平城的消息,便想着趁此机会求救。许亦安好不容易才跟上了队伍,可是一直没看见熟悉的人,又怕士兵们不认识她,把她当成刺客,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她又冷又饿,这才受不住偷偷溜了进来顺便找人。

话音落下,营内的气氛陡然下降,除了许亦安的抽泣声,竟是再无回应。寥寥数语,透出少女辗转流离的心酸。

温潮生干笑了一声:“真不愧是父子,说辞都一模一样。”

温澜有些惊讶道:“原来,河南郡里搜查的人是许亦安啊。这么一来,那些站队应王的情形就能解释了。”

许亦安哭的眼睛通红,肿的像个桃:“怎么办?余将军,我爹会不会有事啊?”

余傲寒叹了口气,看向温潮生:“阿年,你看呢?”

温潮生平静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将军放心,许大人啊,目前不会出事的。”

余傲寒点了点头:“你说。”

温潮生冷静地分析道:“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不过是想逼许大人站队而已,毕竟多一个帮手,胜算就大一些,一开始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纵使许大人不同意,他们也不会即刻动手。毕竟许亦安跑了出来,他们下令追捕,等到活捉了她,林大人为了许亦安的安危还会不同意吗?所以应王那边现在的情况就是认为许大人投降最好,不投降也没什么,反正双方慢慢磨呗。”

“所以,根本不是皇上的命令,或者说皇上也被蒙在鼓里,是他们有意欺瞒?”段舒玄问道。

“如果皇上知道此事,你觉得许亦安能跑出洛阳城吗?”

温潮生随意地拄着脸,点了两下桌子:“皇上可从不会随意派黑衣蒙面的无名之士,更何况,许府的事情为何一直没有传出?许亦安逃窜在外,若是皇上下令怎可能没有皇家侍卫抓捕?事实证明,就是舒玄说的那样——是他们偷偷封锁了一切消息,且根本没有告知于皇上。”

江幸川继续刚才的话题接道:“可如今看来,事情怕是有些棘手了。”

温潮生点头:“幸川说得对,刚才我也说了,许大人只是目前没有危险,但许亦安落入水中,他们可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在周边继续搜捕,过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没有找到她,应王便只能下令放弃追捕。可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已经默认许亦安死去,威胁许大人的筹码没了,那可就没意义再耗下去了。时间一长,没了耐心,随便找个不敬的理由或再造一个什么惹到铁弗人的假象便能杀人灭口。”

“皇上不知道,那他们就敢直接杀人?”温余儿不满道。

“他们还敢直接半路围堵我们呢!”段舒玄嘟囔了一句。

“什么?”温余儿瞬间抓住了重点,“围堵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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