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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颗小雀斑(1 / 1)

白兔八岁时,年曈和他父亲年大尧住进她家对门。她比他大一岁,十岁时休了一年学,复学后便和他同级了。

第一次见到年曈时,她自忖着这个又拽又害羞的弟弟长得真好看。可惜,他不愿和她玩。她清楚,因为她是劳改犯的女儿。

那时候,除了年家,小区左邻右舍都觉得白家晦气。

认识她的孩子,或者认识这群人的孩子,认为劳改犯生的孩子肯定是坏孩子。她无力反驳。他们每天都会换着法的欺负她,用粉笔或球扔他、撕她的作业本、剪掉她的辫子……

年曈转到她就读的小学那一天,她被同学推到水塘里,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动不动。她的眼睛被水糊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本在厂里工作的年大尧偶得机会,开始下海经商。由于四处奔波,他便把无人照料的年曈托付给白兔的母亲苏红。

刚开始那段时间,年曈很少去白兔家,也不给她开自己门。

白兔尊敬年大尧,就算年曈讨厌她,她也必须帮母亲照顾好他。尤其是到了深夜时,她一定会敲年家门,确认年曈是否在家,她才能安心睡觉。天黑时,年曈若想出门,她就会跟着他。因为,年曈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零几年的时候,小区电路老化严重,经常停电。

年曈那时很怕黑,尤其是雷雨交加的夜晚碰上停电的时候。这时,白兔一定会及时敲门,他也会让她进门。

白兔会用讲故事的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会和他互动,最初他从不给回应,就好像她讲的故事很无聊似的。

可月亮不会说谎。月光如水,房间染上了一层银霜,粼粼闪耀。浸在银辉中的年曈缓缓向白兔靠近,或许是因为害羞,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倾着身子,附耳过去,扑闪的眼中淌着璀璨星河。

他的一举一动,白兔都看在眼里,没过多久他倒是自己追问起故事的后续。

似乎从这时开始,年曈慢慢接受母女俩。甚至之后,他还会为白兔打抱不平,就像一只疯狗一样咬人。

常常能在小区里,在大街上,或者在学校里看见他狂奔的身影。每次追着他跑的人都不一样,但他们口中都会喊着:“年曈,你就是个没娘养的狗东西!”

而他,会转过身子倒着跑,吊儿郎当地显摆他的犬牙。哪怕是这样,那些人也追不上他。日子久了,他的跑步技能称得上一绝。

因为他的保护,加上时间淡化了人们的记忆,上初中后,白兔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白兔成绩好,能上离小区最近的重点中学。而年曈不爱学习,年大尧则把他送进了私立中学。

高二下时,年大尧托关系把白兔介绍给了长松中学。一是,她能得到免费的学习资源和额外的奖学金,这样能稍微缓解家中紧张的经济情况。二来,她多少能帮忙看着点年曈。

就在昨晚,开学前夜,白兔和年曈大吵了一架。

夜已深,她心闷得睡不着,便开窗透气。

往外一看,发现年曈一个人在黑暗里乱窜,这下她清楚最近几个月他脸上总挂彩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有夜盲的人,手电也不打就在黑夜里走动,自然容易碰撞。

于是,她很生气地把年曈带回家,怒气止不住地往外冒:“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想出门可以叫我啊!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做事不经过大脑的,擦破点皮是侥幸,万一哪天断胳膊断腿了,或者更严重,怎么办!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年曈推开他,眼中噙着泪:“我撞死了也不要你管!”

*

展开的厚窗帘隔断了室外的光线,教室内半明半暗,大多学生正听着雨声闭目养神。

后排的窗帘被两个偷光的家伙支棱起来,只见身子不见头,一高一低,朦胧的光线从缝隙钻进教室。

“你说白兔能把年曈带回来吗?”周末坐在年曈的位置,正画着人物漫画,素纸上的头颅骨骼线条行云流水,笔触衔接自如。

“她看着有信心。”等舟茉说完这句话,眼前的人物已经长出了五官,她指着人物的鼻额角,“这里,有颗痣。”

铅笔在纸上钝出一个点,周末抬头看着反向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舟茉,惊讶道:“你看出来我画的谁了?”

舟茉把脸埋在小辛巴的身上,两个彩色辫子像是长在了它的头上:“嗯,年曈,很像。”

小辛巴是她的金毛娃娃的名字。

“看得挺仔细的嘛,这么细节的地方都记得,你不会是喜欢他吧。”周末挑眉,在人物鼻梁上轻点,落了个痕迹。

舟茉埋着头,没作声。

叮铃铃——

午休结束后,教室和走廊依旧充斥着慵懒的气氛,人在雨天更是不想动,只在原地蛄蛹。

这时,从走廊传来敦厚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快快快,白兔回来了!”

一个身形肥硕,长得像流氓兔的卷毛男生抱着大包薯片站在后门,两条线大的眼睛放到了最大,成了两个毛毛虫。他的校服几乎被横肉炸开,往上缩,以至露出一线“猪腩肉”。

此人叫管范,他刚从超市跑回来。

他愣在后门,看着如死鱼的同学们。

周末接过他怀中的薯片,从容地吃了起来,口腔中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对柳叶眼瞪得溜圆,像两个发光的灯泡。

“单她一人?”

“俩俩俩——”管范的嘴像机关枪似的。

顷刻间,数十只眼睛长在了管范身上。

周末将薯片还给管范,攀着走廊的女儿墙,往下探了一眼,如同侦察兵一般朝教室内的同学摆手,发送信号——同志们,给我上!

教室瞬间成了冒泡油锅,学生们如烫锅里的活螃蟹,一个个你追我赶地往外跑。大家倚着女儿墙探头探脑,抻长脖子往下看。

“什么!白兔居然能让年曈给她撑伞!”

“年曈连校花都看不上,居然被白兔制服了。”

“他逃了一个学期的课,又过了一个暑假。这么久不见,他好像更帅了欸。”

“你千里眼啊,隔这么远都能看清楚脸?”

前线战报员周末已经转向办公室。

不一会儿,大家见年曈也进入了办公室,只有白兔一人回了教室。

白兔坐在位置上,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

“你是使了什么招把年曈驯化了?”

“你当时自告奋勇,简直自不量力,我还以为会哭着鼻子回来嘞。”

“对啊对啊,传授下经验呗~”

闷热的环境和火热的凝视让白兔心率加速,呼吸不畅。她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复,可他们紧逼不放,实在是为难。

“吵死了。”从后门传来一声低吼,让躁动戛然而止。

大家齐刷刷往那看去,是年曈。

他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裤腿划过撑在黑板报前的雨伞,“她把棍子架我脖子上,不好惹。”

伞杆?棍子!

白兔心中一阵窃喜。

大家纷纷送来称赞,不少人还叫她“大姐头”。插不上嘴的舟茉给白兔比了个大拇指。

“啧啧啧,你要想摆脱一个女孩子,轻而易举。”跟在年曈身后,一同从办公室出来的周末狐疑着,“而且,怎么她一来你就跟老师说你要上晚自习啊,这些年你可是下午一下课就遛人的。刚跟老师说是为了省电,你可得了吧,大少爷你还缺这点钱?快说,你们什么关系!”

白兔并不知年曈会要上晚自习。她晃神间,让年曈抢先一步回答。

“认识。”这两个字如一缕薄烟从他微张的嘴角悠出。他将书包中的地图本和笔交给舟茉,让她递给白兔。然而,白兔就在他的斜前方,伸手可及。

白兔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被中间人递来的地图本,耳边的声音杂乱不堪,她也无心去听仔细。

她只想着,“认识”这个词,在中华词典里包含了几层意思?为什么会这么生分呢?

*

三十度的天,雨水啪啪地贴在窗户玻璃上,仿佛给闷热的教室又加上一道枷锁,蒸得人发汗。

所有人捧着一杯冒烟的香飘飘,边嘬边看着向叶桃给“大姐头”颁发冰爽的超大杯抹茶星冰乐。

向叶桃始终认为,只要能管住年曈的人,全校的人都能可以被这人管得服服帖帖。因需要重新编制班委名单,她毫不犹豫地把班长这个重位就交给了白兔。

“至于副班长的话,舟茉吧。”向叶桃随手将长发绑起,露出了一对挂着向日葵耳坠的精灵耳。

周末猛地起身,双手叉腰:“老师您真有眼光,感谢老师信任,感谢同学们的支持,我会好好带领大家走向光明的未来。”

话还未完,就已引起哄堂大笑。

“要点脸吧你,说的是小舟茉。”年曈趴在向前伸直的手臂上,手中的笔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划过舟茉的辫子。

白兔看向舟茉,短圆但小巧的脸蛋像个熟透的苹果,圆眸羞涩而纯粹,配上多色的打扮,恰似一只软乎乎的三花猫,是个美人坯子。

小舟茉——真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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