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醒的时候，天是完全黑的。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抬手揉了揉，然后撑着坐了起来，然后正对上白许的目光。
“你醒了。”
“还没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刘时问:“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白许摇摇头:“没多久。要不要吃东西？”她掏出手机，“啊”了一声，“半夜1点了，估计没饭店开门了。我出去去24小时便利店给你买个八宝粥……”
“你走吧。”
白许:“什么？”
刘时看着她:“我说，你离开这儿吧。”
沉默片刻，她淡淡地答:“工作没完成，不走。”
“你都已经知道了，”刘时抬高声音，“留在这儿干什么？你真以为有用吗？你在这儿，无非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出去享受你的大好时光不好吗？”
“浪费，”白许笑了，“你听过有首歌吗？”她刚准备哼，被他截口打断， “别扯！”
“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可爱。”白许收敛了笑意，“不过，我不觉得浪费。”
“你除了陪着我在这日复一日抢救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刘时站起来，“你怎么就不明……”
“陪你。”白许说，“陪你就是意义。就是不浪费。”
半晌，两人谁都没说话。
白许开口打破沉默:“于我，这是一份工作，很有挑战，我想试试，而于你，有一个人，以一个特定的稳定的身份陪着你，你不想要吗？”
她仰着头看他。刘时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面色紧绷。
他吐出两个字:“不想。”
她皱眉:“你哪怕当我是个保姆，给你打饭也成，怎么就非得不行呢？”
他垂眸似是思索，然后直直地看着她:“照你刚才所说，是我们各取所需。但是对你我而言，除了物质方面我们各有收获，此外，你无法治愈我，而我也获得不了慰藉。”
“物质，不好吗？”她轻声问。
刘时闭了嘴，垂眼，拔腿就走。
“刘时。”她叫他。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那如果，换一种身份呢，你愿意吗？”她问。
“什么身份?”他问。
她没回答。
刘时走出了办公室。
听着他的脚步走远了，白许站起来，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她在门前站着，把头抵在门上，闭了闭眼。
所有家人都在病房里，病情每天都有恶化的风险，药还没研制出来，每天还要见那么多突然濒临死亡的人……
要她怎么治？
在她的认知里，心理问题肯定是以现实为根本问题的，但是现在这种现实情况……她怎么可能让他看开？
谁都办不到。
倒是有一个办法。
她可以成为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给他自己所有所有的感情，去温暖他，爱他，就像家人一样，让他有继续生活的意义。
但这不是一个心理医生该做的事。
她很明白，她在利用所谓“工作”。 确实，她该走的。但是从那天，买蛋糕那天，看他的睫毛，她就心动了。她知道时候不对，但是，有些感情，她抑制不了。
进不得，又不想退。
她后悔了。
不该这么快问的，万一他感受到了，他会怎么想她。而且就算他喜欢她，他现在也不可能接受，反而，万一真的有天他们能在一起了，倒会别扭。
试探，必须到此为止了。白许想。
第二天，白许正常上班，刘时也没说什么，两人各干各的，谁也没影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