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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濛惘辨色(十六)(1 / 1)

“阿情,你说……”凰愿没把话说完,只是顺着碎刃的边缘摩挲锋利的断口。

一个剑走偏锋的想法冒了出来。

尘羁与封印大阵似乎因为银氏产生了某些联系,才能使得修为与血脉不足的叶氏以剑身为引,铸成守护阵。

叶氏什么都不知道,不代表大阵与碎刃也一无所知。

如果她用自己的神魂连接它们,或许会有什么额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只是这法子是临时想出来的,不曾细究术法的构成,而她现在修为不够,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但眼下如盲人摸象,一切都知一不知二,倒是算得上值得冒的险。

思及此处,凰愿不再犹豫,按在断口处的指尖略一用力,就感受到了细微的刺痛。

难以察觉的血腥味飘散出来,嗅觉敏锐的夙情转眼就发现了,皱着眉去握她的手:“你……怎么如此莽撞。”

凰愿比他还快,手指在碎刃上一划而过,将血液涂满了剑身。

“小伤口,你再晚点发觉,它都要长好了。”凰愿心虚地嘟嘟囔囔,但手上飞快地结印,不敢分神,生怕有半点的错漏。

夙情撇了撇嘴,即便是不情不愿,也只能沉默地看着她尝试。

下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附着在铁片上的血液,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铺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繁复花纹,漆黑的锈蚀片片剥落,直到赤红色的纹路包裹住整块碎刃。

刹那间,耀眼的金芒骤然迸发,万千的光点从脚下飘出来,悠悠然地升至半空。

这些光点色彩各异,大小不同,有的散发着浅色的暖光,有的黯淡得近乎熄灭。

它们懵懵懂懂地漂浮着,互相之间轻轻碰撞又分开。

“这是……”凰愿惊叹得失语。

“是残魂。”夙情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东西,眼疾手快地散出神印,把即将消散的光点拢在其中,“是古淩人的残魂。”

要散不散的光点,正是在一日之间消失的古淩人。

“他们居然没有消散,我还以为……”凰愿的话没有说完。

她走过去,戳了戳光点。

光点颤抖了一下,围绕着她的指尖转了一圈。

“我也以为古淩的千百残魂都是祭了大阵,或是成为厉鬼的食物。”夙情收回手,“没想到这些凡人竟是被护在了苟延残喘的大阵之下。”

尘羁的残片是钥匙,可以激活沉睡的魂魄,只是在这之前无人经过此地,也没有人拥有足够的血脉力量唤醒它们。

“是叶则渊?”凰愿轻声问,“还是……难道是叶濯柳?”

叶则渊不似知情,这一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夙情没有回答,但凰愿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在这些光点之中,有一个明显属于修士的魂魄格外明亮。它慢慢地抽长成一个人形,但一绺一绺的双腿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枝节,与法阵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聚实的灵体白衣华发,眉眼间依稀可见叶则渊的影子,那双眼睛更是与其父如出一辙。

毋庸置疑,此人就是古淩第二位,也是最后一位城主——

叶濯柳。

他茫然地睁开了双眼,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清明。

“两位神君是……?”叶濯柳看着凰愿,礼貌地询问,虽然不知两人的身份,但他们身上纯净强大的气息已经让他心生好感。

“叶城主。”凰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凰愿、序珖。”

叶濯柳弑父上位,她本以为对方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眼前的人温和谦逊,根本不像是个挥斥方遒的一城之主。

“原来是凰愿神女、同序珖神君。”短短的时间内,叶濯柳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发生的事,恭敬地施了一个礼道谢,“多谢神君出手,护下了古淩的子民。”

夙情没什么反应。

“举手之劳,反而是叶城主多有不易。”凰愿侧身避开了。

“神女过奖了,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叶濯柳仿佛没有看见,还是规规矩矩地行完礼。

他彼时修为不及合体,要在倾覆前一刻护住那么多人,付出的代价之大可想而知。其父、甚至是自己都交代在这场浩劫之中,但面对惨烈的后果,他只是轻轻揭过。

凰愿一时也不知道该对这对父子作何评价,不过内心倒是对他们颇为钦佩。

叶濯柳既可以在溟彧的眼皮子地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其胆识与心智定然非寻常人可比。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帮他一把。

“小叶城主今后作何打算?”她朗声问道。

叶濯柳是个人精,扫一眼废墟与两人的神情就心中了然——

他们听过传言、见过父亲,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属正常。

“想必神女已经看出来了,我和阵法融为一体,所剩的力量实在不多了。”他说着抬眼看向空中的光点,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还是开了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凰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了言下之意。她直白地说:“他们可以,但至于小叶城主,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叶氏父子的魂魄之力几近虚无,即便想救也是回天乏术。叶濯柳的情况甚至比他父亲更糟糕,他的修为本就稍差,也没有尘羁作为倚仗,撑到如今注定灯尽油枯,全凭一口气吊着。

“在下省得,所以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与我一起消散。”叶濯柳苦笑。

他知道渡魂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对于凰愿的欣然答应既感激又意外。

“这些残魂多有损伤,我只能尽力而为,入了忘川之后,下一世是人是畜,或是草木,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凰愿如实道。

“能多一世就算是多一些希望。”叶濯柳闻言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的双腿难以屈膝,只能郑重躬下身,行了个大礼才道,“神女费心了,多谢。”

他谢得真心实意,行的礼也是周正虔诚,看起来真的替城民高兴。

“……”凰愿抿着唇,心中五味杂陈。

叶则渊所言不差。

叶濯柳不见得是个好儿子,但的的确确是个好城主,为了古淩子民鞠躬尽瘁,赔上父亲与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两位是不是见过了父亲,他……”叶濯柳到底是没忍住,声音里有不明显的哽咽,但顿了顿之后,许是觉得没有脸面继续问下去,便闭了嘴。

自己对父亲的所作所为终究是他心里的刺,一碰生疼,不敢问不敢想。

就像凤北卿说的,地下墓中的一切的确是有人做了坏事又问心有愧,是叶濯柳,小心翼翼地想要补偿父亲,却也只能将镜宫修得豪华奢靡,改变不了板上钉钉的弑父事实。

“下面那个阵法是什么,小叶城主应当再清楚不过。”凰愿没有隐瞒,“时隔已久,叶老城主的三魂七魄已然不全,无法转生,也无法重归躯体……”

和你一样,最终只能消散于天地间。

“果然如此。”叶濯柳听了前言即明白后语,是意料之内的结局,“这些年来,我被困在这里,倒是真正尝到了父亲在下面是什么滋味。”

自己是个不孝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彼时为了城中百姓,将敬重的生身父亲压在封印中是无可奈何之策,但弑亲之罪无法抹灭。

父亲当年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被长久以来不得不保持的清醒神智一遍遍、更加清晰地刻在回忆里。然而凡人的魂魄经此劫难变得脆弱无比,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他片刻都不敢懈怠。

道德与法阵加诸的双重折磨下,一个人孤独地扛了百年,却不能崩溃、无处释放。叶濯柳突然觉得疲惫:“大抵真的是报应。”

从来是他对不起父亲,任何理由都不是借口。

“令尊不曾怪你。”凰愿把叶则渊的留言和盘托出,“虽然花了些时间释然,但他终究很庆幸你保护了古凌。”

“呵,呵呵,我倒情愿他怪我。”叶濯柳自嘲呢喃着,看向远处破碎的宫殿,眼里透出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还好我也要消散了,哪天见了流云微风或者草木山川,或许还能道个歉。”

如果散作了大漠里的一缕灵流,是不是还可以循着气息,再见父亲一面呢?

“叶城主……”凰愿于心不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功过无法相抵,孰是孰非难断,叶则渊选择了原谅,叶濯柳却看不开。外人未曾亲历,也无从劝慰。

但镇了百年封印还没疯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哎,不提此事。”叶濯柳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聪敏如他已经对凰愿此行的目的有了猜测,“神女的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灵族与封印的传闻他听过不少,父亲出事之后,他花费了巨大的力量暗中调查尘羁、封印与鬼气,没有明示也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愿闻其详。”凰愿没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

“这事还要从守护大阵说起。”叶濯柳陷入了回忆之中,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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