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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长相忆(一)(1 / 1)

西南处有座名为镶翠的湖泊。

无边无垠,水色茫茫,湖面上散着形状各异的青峦玉渊,小的只如沙渚,大的却占地千余倾,比得上小型的县城。

而其中最大的一座小岛就是玄清的所在地。

玄清虽然被称为一族,但历经繁衍与绵延,早就不限于血脉上的族人了。

有些是因为陆上无法谋生而迁居此地,有些是走投无路而落跑至此,种种理由,各式各样。

随着岛上的人口日渐增多,年岁稍长的人之间形成了自给自足的生活链条,但孩童却总也没有合适的人教引,不是今日隔壁的秀才教了半日的算术,就是明日对街的屠夫带着练了一天的武。

总之一片混乱。

于是彼时的玄清族长拍案而起,决定在岛上开设私塾,教授骑射礼乐,也教经商算盘,甚至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医术,都会在学堂中透露一二,连同陆家自己的弟子在十岁之前,一样是混在一起教养。

玄清素来开放而海纳百川,也不吝于接受新鲜的血液。

若是遇上好的苗子,便会敞开大门接纳他们成为正式的弟子。居民乐得孩子有好的前程,自然不会反对。

学成的弟子有回去做大夫的,或是离岛行医的,也会有留在玄清生活修炼的,时间长了,融入族中成为一份子。

久而久之,这个绵延千年的氏族中,变得不再是单一的血脉,所以比之银氏、越灵苏氏等,人丁兴旺不知多少倍。

此去镶翠湖虽与隐羽离得十万八千里远,但夙情御剑的速度如流星赶月,不出个把时辰,脚下诸岛就隐约可见。

两人到的时候,玄清的族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处,悠然等着凰愿与夙情落地。边上有个垂着头的小弟子,离远了看不清相貌。

“序珖兄,凰愿神女。”陆醉月揖了一个周全的礼数,与其说是同夙情施礼,倒更像是在招呼凰愿。

“序珖神君,凰愿神女。”边上的陆笺辰也认真地行了个玄清的礼数,“那日在浔南村,多谢神君与神女的指点,也多谢两位慷慨施救。”

原来是为了道谢。

“不客气。”凰愿回了一个礼,“应该的。”

陆笺辰她见过,但是同陆醉月却素未谋面。

上一世一个已逝一个未生,而这一世她不过才结丹,但陆族长还是选了最尊敬的称谓。凰愿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人。

他穿着一件初桃广袖长袍,轻纱外罩,袖口处并没有绣苜蓿草。琼玉皮弁束起了头发,明明是轮廓尽显的锋利棱角,却奇妙地被眉眼间的柔和化去了戾气,也淡去出色的容貌。

若非瞧了又瞧,险些都要忽略这是个英俊的男子。

温文尔雅用来形容他真真是再合适不过。

凰愿心说果然和师父形容的一模一样。

为人温和有礼,当得上公子无双。只看形貌气质,陆笺辰倒是真的与他有些肖似,却因为年轻,还失了几分颜色。

“承影,”夙情笑着捶了对方一拳,“和我还客气。”

就这一句话,凰愿已经觉出不同——

师父与玄清族长相处的时候,甚至和白镜砚相似,随意中透着天然的亲近,不再是端肃冷漠的序珖神君。

两人应是极好极好的交情了!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眼前人。

“没有客气。”陆醉月也笑道,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不是麻烦序珖兄亲自赶来了吗?还连累了神女一同劳累奔波,着实让敝舍蓬荜生辉,在下寝食难安。”

“呵,德行。”夙情撇嘴,“少跟我说车轱辘话。怎么,这辉光只配照门口是吗?准备就在这唠?”

贫嘴的小金龙还有几分他二哥的样子。

“这怎么能呢?”陆醉月微微躬身,做了个手势,“神女里面请。”

半点不带夙情,可见是有够损的。

夙情也没客气,抬腿跟在凰愿身后,老神在在地踏了进去。

“叫我名字就好啦。”凰愿客气道,“可当不起陆族长一声神女。”

“好。”陆醉月从善如流,“凰愿姑娘。”

丢了十梦却没有坐立不安,反而还有闲心与夙情插科打诨,没想到陆族长意外是个乐观的性子。

“如何了?”夙情问道。

他心下已是转起了好几个念头:知道十梦在玄清的人少之又少,传讯警示的灵蝶没有被拦截,也没有被动过手脚,甚至上面其实只有一个陆醉月才看得懂字。

所以极有可能是岛上的知情人作案,十梦的使用条件又苛刻,也许疑犯的范围并不大……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陆醉月只是摇了摇头,略微茫然地说:“十梦已经找回来了,”他顿了顿,又说出了更令人意外的事,“但是偷十梦的人,死了。”

“死了?”凰愿与夙情面面相觑,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从收到报讯,他们就兼程赶来,如今离失窃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十梦居然已经找回来了,还搭上了一条人命。

未免太不寻常了。

陆醉月显然也觉得蹊跷:“约莫是你们来之前半盏茶,这人惨死在自己的房中,发现的时候她整个人卧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凰愿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走水了。这个人是炼药一系的弟子,房中备有丹炉,时常会在房中练习炼丹,”陆醉月解释,“偶尔着火或是爆炸不是奇事,弟子们都有自保能力。院子里本是有人的,起初他们也并未在意,直到火势渐大却仍旧不见她出来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附近的弟子被安排去了别的住处,院子中被陆醉月下了禁止,此刻分外安静,不闻鸟鸣虫叫。

“巧合多了点吧。”夙情蹙眉,“十梦都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呢,怎么人就没了。”

“我们来的时候,除了十梦,能烧的几乎烧完了,什么都没剩下。”

陆醉月也不客气,在接风洗尘前就先领着两人去了出事的房间。他袖子一挥,将锁在门口的结界解开,“两位请。”

院子里的凄惨景象一目了然——

门窗被烧得干净,凉凉的穿堂风吹过,带出还没有散去的焦糊味道,墙面上黑乎乎的烧痕已经蔓延到了隔壁。

但这么严重的爆炸与走水,居然没有波及到毗邻的房间。

陆醉月瞧出了凰愿的疑惑,摸摸鼻子道:“毕竟允许弟子们在房内炼丹,总归是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居舍中不乏初学炼丹的弟子,药量与火势控制不好是常有的事,小的失火三天两头,大的爆炸三五不时。故而此地的房子构造特殊,墙壁之间都垫着隔离火势的法阵,陈设大多也是烧不起来的材质。

果然,房间里只剩下了些点不着的大型物件,花花草草与被褥帘子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捧灰。

凰愿兜兜转转四处张望,正要低头时,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捂住了双眼:“师父?”

“嗯,”夙情倾身过去,伏在她耳边说,“遗骨还在,模样略骇人,小心一些。”

“好。”凰愿点点头,心中有些忐忑。

她并非不经事的人,但这一世惨烈惊悚的场面见得不多,夙情不过是担心她乍一眼看见受到惊吓。见她做好准备就放下了手,任凭她自己继续探索去了。

“啊,抱歉。”陆醉月不好意思道,“忘记提醒你们了。”

“没事。”夙情一笑,“让她多看看,没什么不好。”

“那就好,瞧瞧这个。”陆醉月将一方被燎了边角的素娟递给夙情,“十梦被盗之前,她可能是去过我的书房。”

原来,此人入了内门有几年了,她颇有天赋,灵力也精纯,但于医术却一直不怎么开窍,便从未被长老选中,只能参加通讲的大课。

直到大半年多前,宋长老突发奇想,让这个小弟子转了炼丹,倒是一鸣惊人,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宋长老收入门下。

按理来说,她不算高阶的弟子,也一次都不曾去过陆醉月的书房,偏生是十梦被偷的当夜有人在附近见过她。

离奇又凑巧。

“遗书?”夙情奇怪道,“不是意外?”

“意外的确是意外,但是找到了遗书。唔,我也没想明白呢。”陆醉月答道,“素锦被她收在怀中,又因为俯身压在了下面,没有被烧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重复了一遍,“就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任我查了好几遍,除了意外,也得不出第二个结论。”

“没有破绽的理由与现场。”夙情评论道,“倒真像是偷了东西良心难安,谋划着以死谢罪,没想到意外先来了,周到。”

仿佛十足的怂货倒霉蛋,又惨又怕事。

“什么呀?”凰愿见两人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好奇地贴着夙情的身子凑过来,将脑袋伸得老长。

夙情无奈笑了笑,手举高了些,撑着那方素锦,方便那个把头搁在自己肩上的人阅读。

“吾有之过,悔之不甚,悚然兢惧。永思厥咎,以吾命为偿,心中之愧惟止。”她一路顺着读下来,直到看见落款,惊呼出声,“这个人……”

木香——

就在不久前见过的人。

怎么会是她?

“你们认识?”陆醉月也疑惑,“她未出师,没怎么离开过岛上,你们竟然知晓?”

在一旁良久,毫无存在感的陆笺辰忽然开了口:“浔南之灾时,木香也在,她负责重症患者的草药煎服,有幸同神君与神女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此人——

浔南之灾时,那个在结界中分药的小弟子,当时作男装打扮的一个小姑娘家。

凰愿总共都不认识的几个玄清人,其中就有在浔南村也出现过的木香被牵涉进来,她寻思道:“一个要自尽的人,还会炼丹吗?”

虽然是意外爆炸,但都害怕地提心吊胆了,如何能有心思进行细致的炼丹呢?

“她正在炼制一炉灵虚丹。”陆醉月点头,“不算是太难的丹药,但对木香来说尚且是个耗费心神的活儿。”

“嗯,心思自然是不会有的,”夙情凉凉道,“不过是有人觉得她活着碍事。”

爆炸的炼丹炉、焦黑的尸体与化成灰的房间内部,一切都是再完美不过的意外,只除了画蛇添足的遗书,仿佛在提醒着几人——

不是我偷的,我是被陷害的。

“烧都烧了,既然十梦不惧火,”凰愿在房间里转悠,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是什么,不烧就会被发现呢?”

“证据。”夙情不太确定,“这人若不是主谋,总有些与人勾连的证据,尸体烧成焦炭就少了依凭,何况还有十梦在,连法术追踪都不一定好用,无论是纸面还是摄魂,都很难被查出来了。”

“可惜了。”凰愿撇撇嘴。

“不过未必是幽影主人或者隐羽峰的凶手,这个人安排了意外却写了遗书,留下十梦却烧了尸体,所有事情都多此一举,不像是心思缜密,倒像是一个瞻前顾后、裹足不前的人下的手……嗯哼。”话说到一半,夙情看着她走回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眼前人摸了灰又不注意擦手,才一个转身,就已经变成了花脸小猫,着实不让人省心。

但是,还挺可爱的。

夙情招招手。

“嗯?”凰愿疑惑地瞧着他,下意识靠得更近。她已经很习惯在思绪回转过来前,身体就乖乖听师父的话了。

“别动。”夙情掐了个净尘,却捻在指尖不放,指腹擦过柔软的脸颊,替小花猫把附着的灰尘一一抹去。

“唔……”手指上蕴着灵力的温热之感,蹭得肌肤微微发痒,凰愿立时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外人在呢,怎么这样……

但发热的脑子对为什么“不能这样”想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所幸不过弹指的功夫,夙情放开了她,轻声解释,“黑炭不好擦。”

很离谱的借口,但谁也没戳破。

重获自由的凰愿连忙退开几步,杵在边上一连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清心诀,也没能把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咳。”陆醉月咳了一声,撇过头去,意有所指道,“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论。”

这话虽然对,却有些突然,不像是陆承影会说的。

夙情放下手,看了好友一眼,随即了然道:“不错,我们还想再呆一会儿看看线索,承影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果然,被捧了哏的陆醉月递过来一个多谢的眼神,回头冲陆笺辰温声道:“你今天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胡长老昨日是不是同你有事商量?”

“是的,师尊。”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陆笺辰恭敬地说,“胡长老想让我替他讲课,长老说上次入门大课的效果不错,想让我再试试。”

“是好事,去吧,”陆醉月体贴道,“我陪在这里就行了,既然谢过了。去忙吧,不必再耽误时间。”

“是,师尊。”陆笺辰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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