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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无觅处(二十)(1 / 1)

凰愿觉得仍有音律在耳边回响。

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夙情——

青涩而腼腆,初有温柔沉稳之相,但又因为年岁尚轻,言语间有不自知的亲昵与柔软。

这样的夙情令凰愿觉得过于陌生,连带着情深意浓的回忆也宛如隔了一层纱似的,似是而非。心头像是被千言万语堵得发慌,惴惴不安,也分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羡慕,亦或是都有。

却无人可说。

捻了一把鱼食喂到池塘里,百无聊赖的凰愿看着鱼儿争先恐后地将池水扑棱出朵朵水花,兴致缺缺。

天气渐凉。

许是鱼儿们也想贴些秋膘存着过冬,抢夺得十分热闹,即便没几粒吃的,也流连不去,在池子里兀自张着嘴讨食。

凰愿将手里剩下的鱼食一股脑全扔进水里,就不再管它们,转而趴在栏杆边,把玩着手里的一管玉质长箫——

地心暖玉所制,上面刻着些精巧的法阵,是蕴养灵力的好东西。

师父曾受过伤,容易灵力不济,前几日她在自己后院的藏宝阁中翻到了上一世留下的地心暖玉,便生出制箫的念头。

除却手艺生疏,与画中的那一把近乎如出一辙。

入画之前她兴冲冲地备好礼物,从不曾想过竟会与画中的、上一世的自己做出一样的举动。

转生二十年,隔在眼前如真似幻的朦胧终于破了个口子似的,产生了一丝令人害怕的真切。

原先那把箫呢?又在哪里?

“愿愿!你在这里!”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凰愿的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险些将手里的箫扔出去。

“啊!”眼见伸手够不着,凰愿连忙掐诀,总算在玉箫堪堪砸到地上前,手忙脚乱地收回乾坤袋中。

好险。

虽然未必会送出去,但若是跌碎也怪可惜的,毕竟费了自己好几个日夜。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白榯也被凰愿激烈反应吓到,“是我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

“是阿榯啊。”凰愿舒了口气,“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自从收回了一些记忆,凰愿就不好意思再叫她姐姐。毕竟算上前世,要比人家大上这么多岁数,即便是老酒被装在崭新的瓶子里,也不好忝着脸装嫩。

所幸白榯并不在意。

白榯才从狐族回来,与凰愿已是有月余未见,甚是想念。她来来回回地将凰愿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凰愿脸色红润,没有瘦,灵力也很充沛,才放心道:“神君果然很会照顾人。”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句话又让才片刻没想起夙情的凰愿郁闷起来。

“怎么了?”白榯不知哪句话戳了凰愿的肺管子,但也意识到她兴致不高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唔……”凰愿思忖良久,话在嘴里盘了好几个来回。

她一直生活在山上,接触的人有限,除了白镜砚与师父,沈流洇不常来,就只有与她年龄相当的白榯可以取取经。

“阿榯,”她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白榯歪头疑惑。

她还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狐族多的是好看的美男子与美女子,白榯不是没有心动过,常常是早上见到一个眉眼昳丽的姐姐觉得很喜欢,晚上瞧见一个奶膘未褪的弟弟又觉得可爱。

不能说是花心,只能说是很花心。

但这在狐族不算少见,白榯也不觉得有多特殊。大家都是发乎情,止于无情,没有什么规矩与束缚,好聚好散的朝夕情侣随处可见。

“好像有。”她点点头。

“什么叫好像?”凰愿茫然地问。

“就是好像有啊。” 白榯想起了前日来找她玩儿的银狐弟弟,觉得很是不错。

银狐生得皮毛雪白,化成人形时有一头顺滑的白色长发,肌肉分明,精壮结实,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叫,嘴甜人也甜。

“那是有还是没有?”凰愿依旧茫然。

“就是好像有。”白榯也茫然了。

两人在“到底有没有”与“好像有”之间反反复复,循环得没有尽头。

“有没有喜欢的人是很难确定的吗?”凰愿忽然福至心灵。

“不是不能这么说。”白榯老持沉重,“喜欢这么郑重的事情,也的确是很难确定的。”

“唔……”听起来好有道理。

可是昨日的话本不是这样说的。

凰愿回忆剧情——

男子与女子一见钟情,隔日约下海誓山盟,两人俱将对方当成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十分肯定。

果然话本都是骗人的吗?

没等她想明白,就听白榯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有时候,喜欢也有程度,是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确定的。”

但说着说着,白榯也陷入了沉思。

仔细想来,纵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又不爱一个,自己好像也不会对哪个特别上心。

除了哥哥白杙,也许祖爷爷白镜砚可以算一个,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但与哥哥应当是兄妹之情,对祖爷爷是仰慕与尊敬,都与喜欢扯不上关系。

白榯忽然沮丧起来。

说白了,活了两百年的小狐狸,还没有真正经历过世俗的欲|望。

凰愿听了一番高谈阔论,原本就迷糊的思绪越发一团浆糊。她决定从再根本一些的问题入手:“那什么是喜欢啊?”

“喜欢啊……”白榯回顾不算长的狐生,边思考边说,“喜欢大概就是无时不刻想要见到那人,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挂心。”

“唔……”凰愿若有所思道。

师父这会儿在干什么?

白榯继续说:“见不到的时候,就会很想他。”

“是这样的吗?”凰愿也继续若有所思。

师父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呢?

“是的呀,话本里不都这么说的吗?”白榯随口道。

小狐狸虽然没有亲身实践过,但在闲暇的时候可没少看凡间的话本,有时候连修炼也惦记着看故事,为此没少被白杙骂,她自诩深谙此道。

“可是话本不都是骗人的吗?”片刻前才否认了话本故事,选择相信“过来人”白榯的凰愿惊讶道。

“怎么会!骗人哪有那么真实的?”白榯反驳,“一定都是凡人的亲身经历!”

那些话本中感人的一眼万年与至死不渝、求而不得与刻骨铭心,常常害得她在夜间偷偷抹泪,哭湿了枕巾。

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作为活了两百年的、见过无数情情爱爱与世面的狐狸,绝无可能被凡人的幻想骗到。

白榯不信。

所以一定是真的。

自认为没见过世面、连人也没见过几个的凰愿显然已经相信白榯的话,恍然大悟地点头。

白榯顿时备受鼓舞:“你看那些本子里,都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朝思暮想,且行且坐皆思君,还有寻死觅活、哭哭啼啼的,不都是从思念与难分难舍开始的吗?”

昨日翻看的册子里,俊俏的公子才华横溢,沉默的侍卫不苟言笑。

两人本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对时尚且暧昧朦胧,后来因为战火而分离,天各一方之时两人却幡然醒悟,原来情根早已深种。

浓烈的思念日日折磨两人,但年复一年不得相见。后来公子因一朝言错成了阶下囚,而侍卫成了战功赫赫的将军,地位悬殊,险些又要错过一生。好在结局圆满,感人至深。

所以,喜欢很难确定,但若是朝思暮想,必然是喜欢的开端。

“原来如此。”凰愿心说,我有经常想师父吗?

“一个人若越是让你日思夜想,就越说明,他可能是你喜欢的人,即便是不喜欢,那也是有好感。”白榯总结。

“嗯,我明白了。”

小狐狸说得头头是道,凰愿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场面一时十分温馨。

所谓读本千遍,其义自见。

白榯虽然没有正经喜欢过谁,但不妨碍看出来别人是不是喜欢谁,作为阅话本无数的狐狸,她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不对劲。

与愿愿在山上朝夕相处,既不见她关心情情爱爱,也不见她对谁感兴趣,如今下了一回山,怎么忽然开窍似的问了这些问题……

白榯立时住口。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压低声音问道:“愿愿是喜欢上谁了吗?”

“……”

这回轮到凰愿愣住了。

喜欢上谁……不可能……

但是思绪开始失控——

脑海中有个浮现出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鎏金的眸子永远满载温柔,看着自己的时候一直都是专注而明亮,仿佛世上再没别的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难道就是喜欢吗?

不对!

师父对自己这么好,又厉害,自己对他应该只有高山仰止般的敬佩,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呢?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应该供起来才是。

她使劲摇了摇头。

见凰愿一时仲怔,一时又摇头晃脑,自诩很懂的白榯顿时了然,试探地问道:“愿愿有想到谁吗?”

“没有。”凰愿强作镇定。

我没有在想师父。

“那还好,若是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榯松了口气,“有什么人第一个出现在你的脑中,差不离就是你喜欢的人了。”

凰愿:“……”

不能吧……

“不过也可能是你恨之入骨的人。”白榯暗中观察着凰愿,一边调整措辞。

凰愿心道,我有点害怕。

白榯又说:“当然与你长时间共处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

非得一句一句往外挤,最重要的最后才说……

凰愿长舒一口气,应该是这个了。

在结界里一直精神紧绷,都是师父安抚自己,遇到危险也是师父护着自己,定是一直与他待在一处,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一定是这个原因!

但话本大师白榯不这么想,她操心道:“是这趟出去遇到的吗,丰城的吗,还是御灵比试上遇到的?哪家的小仙君呀?铭阳宗?浣剑岛?我听说浣剑岛的少岛主长得英武潇洒。还是别的谁?要替你保密吗?神君知道吗?你告诉神君了吗?要告诉他吗?”

话多且密,不愧是白镜砚的后裔。

“别别别……”凰愿急忙阻拦她危险的想法。

但话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

不打自招。

果然,白榯瞬间抓住重点:“那真是有了?”

“没有没有。”凰愿扶额。

怎么会觉得阿榯是个合适的商谈对象,她果然不该低估白榯的连珠炮与想象力。

“我才不信,”白榯没想放过她,如此好的姐妹话题小狐狸平日里也没有别人可说,遇上自然兴奋,“谁呀?我认识吗?不要不好意思嘛,我替你保密就是啦。”

白榯只当她是害羞,指天发誓只有天知地知。

“真的没有。”凰愿坚决道,“昨日里看了本画册,好奇。”

“真的吗?”见凰愿不像撒谎的样子,白榯便也不再强求,“那有了一定得告诉我。”

“一定。”凰愿一脸正经。

一定一定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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