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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戈?(1 / 1)

有人从苏澄跃身边走过,脚步声很轻,若不是她听力超群,也难察觉对方的动静。

苏澄跃知道仡楼珈会武,他可以将脚步声控制得很轻,不过假扮陆承远时他故意做出病重之人拖沓的步子,这后来也成了苏澄跃通过脚步声的不同辨认他的方式之一。

但她不知道,夜深人静时原本已经入睡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起身,而本来清醒守夜的人为何全部入睡……自己也入睡的很快。

她应该知道的……

苏澄跃压在眼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其实苏澄跃很想蹦起来,逮住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的家伙,问问他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晃悠。

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扼住她起身的念头,令苏澄跃保持现状仿佛正在无知无觉般沉睡。

连风声都不知在何时静止下来,只有耳边接连不断的轻微脚步声。

很杂,应当是仡楼珈的下属也在其中。

苏澄跃的心情逐渐暴躁,她已经听不太出来这些脚步声中哪些属于仡楼珈。

藏在薄被下的手悄悄握紧放在身侧的利刃。

忽闻一声哨响,熟悉的声音叫苏澄跃猛然睁开眼,提剑而起。

余光瞥见什么,苏澄跃当即横刃一斩,漆黑的虫豸瞬间化作齑粉,散于空气中。

是玄蛊!

苏澄跃一面掩住口鼻,一面朗声道:“敌袭!”

她这一声呼喊已经做好石沉大海的准备,谁料居然当真将那些昏睡的人惊醒。

苏澄跃看着周围的人拿起武器,一边交代着玄蛊有毒,一边用目光搜寻着。

眨眼间,她的视线与站在山丘上的人对上,苏澄跃正要上前,层层蛊虫上涌,逼得她寸步难进。

他们隔着翻滚扭曲的虫潮遥遥相望,浓密的树冠遮盖住全部月色,篝火的光亮又被挡在身后,二人的神情皆被暗夜掩盖。

可苏澄跃莫名觉得,他很难过。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环境不好,叫人感怀伤秋,又或许是因为她自己现在就挺难受的,所以移情了。

可下一刻,仡楼珈便转身离开。

苏澄跃斩杀着那些前赴后继的蛊虫,又向他追去。

“当——”

兵刃相交的声音响起,她抬眸,看见面前之人是许久未见的阿兰。

当初她第一次对陆家情况起疑,便是源于这位武学套路与中原不同的侍女,只是她“偶感风寒”后,苏澄跃便再没与她遇见过,当时想要同她认真比试比试的心思便一直抛在脑后。

苏澄跃原先一直想同兰切磋切磋,没想到终于有这个机会,却是在此等境地下。

兰看来也只打算拦苏澄跃一下,拖延苏澄跃的动作,她自知不是苏澄跃的对手,二人不过对上几个回合,她便落了下乘,没过多久又急急抽刀准备溜走。

苏澄跃余光里已经没有仡楼珈的踪迹,只得跟上兰追她而去。

二人的轻功水平也相去甚远,只是山中林间地形复杂,才叫苏澄跃暂且不曾追上她。

眼见着身后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兰也止不住紧张的心脏狂跳,她深知自己难以甩脱苏澄跃,可她就算被苏澄跃抓住,也定然不能透露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兰正如同无头苍蝇之际,忽然耳廓一动,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身为南疆祭司的护卫,尽管酉溪卫不曾修习过蛊术,但一般传音秘法都有所涉及。

苏澄跃见前边的兰忽然调转身形,只以为这是她为了摆脱自己做出的障眼法,不曾多想,依旧紧追不舍。

待冲出层层树障,眼前骤然柳暗花明,双眸中倒映出的是仡楼珈手持玄隐向她看来。

原来这家伙一直不曾走远。

方才兰忽然转向,恐怕就是收到了他的传讯,将自己引了过来……

苏澄跃停下步子,握住剑柄的手稍稍攥紧。

她满腹疑惑,通通堵在喉口,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问些什么。

他的蛊术超群,对毒理也颇有造诣,若是仡楼珈想叫人深睡不起,自然有他的办法,是以今夜不是他动的手。

从千面仙及“伥鬼”身上用作操控的蛊,苏澄跃便知道玄机身边定然有来自南疆的蛊师,甚至很有可能便是跟她打过一次照面的老祭司。

可同样,大家这般突兀的尽数入眠绝不是正常情况,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仡楼珈也定能提前察觉,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既未提前预警,又未推波助澜。

苏澄跃神色稍暗,抬眸紧盯着面前之人,可他却一直垂眸看着手中通体漆黑的木笛。

南疆玄木奇异,在这夜色中隐隐露出些莹润的光泽。

“……你知道今晚的事吗?”最后还是苏澄跃先开口。

她并未细言,只平静地问出一句乍一听没头没尾的话。

“知道。”仡楼珈淡然回答,他收起玄隐,背手而立,终于看向苏澄跃。

不待苏澄跃再开口,他又道:“多谢令尊相助,只是杯水车薪,于我身上的蛊毒并无大益。”

“所以你要倒戈?”苏澄跃的话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却不似她一贯爽朗的笑,倒带着挥之不去的嘲,“我早已令啾啾送信,爹爹也一直在这条路上预备着,只等玄机动手,将她一网打尽。”

苏澄跃临出发前几天就控制着啾啾的食量,硬生生将它饿瘦下来,至少能飞了,便令它给止剑山庄传讯。

她的“鸟语”不是无师自通的,止剑山庄内自有高手可解。

早在出发时,她便做好规划,预料到背后足以封锁住整个王都消息的势力无孔不入,这一路上定不会轻易罢休,于是准备着半路改道的路线,联合父亲在半路埋伏,力求万无一失。

苏澄跃还是难得在这种弯弯道道的事情上殚精竭虑,好在一切尽在掌握中……只有面前一个变数。

她紧盯着仡楼珈,等待他给出一个答复。

苏澄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复,但她很清楚现在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不管他说什么,把他抓起来、关起来!

可是仡楼珈的神色很是淡然,他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所求,不过是‘活着’而已。”

苏澄跃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连怒火都提不起分毫。

她看向手中的剑,轻笑一声,忽然灵巧地挽了个剑花,顺势只奔仡楼珈面门而去。

仡楼珈不躲不避,静静凝视着剑尖的寒芒,不过周身的入骨已然躁动起来,这些日子一向面对苏澄跃很是乖顺的蛊虫又表现出初见时的攻击性,张开爪牙向她扑了过来。

剑锋气势如虹,直奔他面中,只是相触之际,苏澄跃会走路便开始执剑的手却猛然一颤,擦着仡楼珈面颊而去,只削去他一截青丝。

可入骨却不曾迟疑,在苏澄跃颈侧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血流如注,瞬间染红她贴颈的衣领。

仡楼珈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不受控地上前,又听见苏澄跃道:“你走吧,此后再见你我便是敌人……不死不休。”

她最后一个词吐得艰难又坚定。

提着剑的女子转身,随意抽出一截布料,撒上不知名的药粉,敷在自己的伤处,行动间却不曾有任何迟疑。

望着她的背影,仡楼珈下意识跟随几步,又回过神来,生生止住脚步。

他看着苏澄跃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重重间,终于也转身离开。

苏澄跃回到驻扎的营地时,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她远远看见苏枕戈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眼眶一红,但终究没落下泪,反在闻声转身的苏枕戈看过来时露出笑来。

苏枕戈快步上前,皱着眉头问:“伤怎么回事?”

苏澄跃下意识摸了把脖子上的伤处,后知后觉到密密麻麻的撕裂疼痛,她状似不在意道:“被咬了一口,没毒,已经处理好啦。”

苏枕戈没再问多余的话,同她讲清现在的情况,并言明在方才的战斗中灵源之子身受重伤,现在正在由疡医救治。

苏澄跃静听片刻,忽然听见父亲问:“你传讯中所说,要带来见我的秘密人物呢?”

苏澄跃此前不曾言明,还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她把南疆的祭司拐回家去,这可不是一个大惊喜吗?

可是现在……

她勉强笑了下,道:“跟人跑了。”

苏枕戈看出女儿心情不好,息声不再多问,只道:“夜深了,好好休息,明日回庄上去。”

苏澄跃应了一声。

只是她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在回忆与思索。

仡楼珈的异常是从还魁山、他与陈老头交流完出现的,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他从陈老头那里得到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苏澄跃记得他曾经同自己说过大豫皇帝手中有他所寻觅的东西,只是当时仡楼珈还向自己做出承诺。

也许承诺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违背的……

苏澄跃想起苏枕戈告诉她他们并未抓住幕后主使,对方下了血本,力求一击除掉他们一行人,不过有止剑山庄黄雀在后,最终血本无归。

所以、若是仡楼珈此刻投诚,对大豫皇帝而言还当真是雪中送炭啊。

苏澄跃越想越精神,怎么也睡不着。

她支着耳朵听身边的动静,在确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才睁开眼,悄悄来到背光处,酝酿片刻后,口中发出近似鸟语的响声。

不一会儿,一只肥嘟嘟的麻雀扑欶着翅膀落到她掌中。

“去寻一寻你的‘仇家’,为我引路。”苏澄跃如是吩咐道。

小麻雀抖落抖落身上的羽毛,很是兴奋的飞了出去——大抵是觉得主人要给自己报仇雪恨了。

苏澄跃心下松快许多,准备回去先装睡一会儿,结果刚转身就发现亲爹正在身后,也不知他看见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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