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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1 / 1)

在二人尚未明了心意前,苏澄跃便同他争论过这件事。

彼时的苏澄跃坚信这人不怀好意,硬生生霸着这桩婚事不放,着实可恶。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是初回王都的陆宁筹根基不深,舍不得这树大根深的亲家,清楚大豫内政的仡楼珈也不介意自己多一个助力,自然乐见其成。

如今看来,这件事最大的收获应当是阴差阳错为他带来了月牙儿。

这样说来,苏澄玉这位兄长也算是半位媒人了。

只是苏澄跃这回旧事重提,显然是自另一个角度出发。

他们方才聊到“新婚”不久的那场意外,仡楼珈前后一番联想,便明白苏澄跃此时是隐隐有些在意。

——她实是在颇带质询的发问,仡楼珈当时无缘无故的亲近与调戏,是否是并无差别对任何人的。

简单讲来,便是:若嫁进来的不是她苏澄跃,是旁人,仡楼珈是不是也要上前拿美色惑人?

仡楼珈从这姗姗来迟的询问中读到几分不易察觉的在意,并为此感到喜悦,只是苏澄跃这个问法着实不好回答,毕竟虽然永安侯夫人不曾松口,但顾嫣与苏澄玉情投意合,也算是她半个嫂子,若说得太绝情,未免轻视她的家人……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对苏澄跃却不过几息功夫,便开口道:“本是打算以蛊术诱之,暂且安置在陆宅里的安全处,待此事毕完璧归赵,并无任何无礼的想法。只是当日迎亲,还未见盖头下的容颜,我便猜到所娶之人并非永安侯府的小姐。”

“嗯?”苏澄跃纳罕,“你面都没有见着,如何确定?”

仡楼珈回忆片刻,笑道:“新娘子的步伐未免太过轻快些。”

且步履稳健;送亲虽隆重,身为亲母的永安侯夫人却不见难忍之色。

不过一条条一件件说过来太复杂,讲个最突兀的为代表就好。

苏澄跃却不满,也不知是为自己露出破绽不满,还是为哭嫁这件事本身,只哼道:“成亲就一定要哭哭啼啼吗?”

仡楼珈道:“我出身止剑山庄的月牙儿与众不同,然而大豫的女儿们嫁人往往无异于再投一次胎,家庭本就和睦的要去到另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自然忍不住惧怕。”

“惧怕吗……”苏澄跃轻喃出声,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她忽然笑着戳了戳仡楼珈的面颊,道:“你也是冷心冷肺的人。”

这话多是调侃而非嗔怪,一个“也”字倒用得听者有些奇怪了。

不过苏澄跃手上的动作很快歇下,他俩的闲聊便结束。

苏澄跃端详着这张被她涂了几层粉才暗下去的的面孔,心道:美人的五官总是卓越的,即便肤色暗沉下去,也不过从病态的诡谲变得有些野性。

这倒叫苏澄跃想起另一桩事。

她忽然开口:“说起来,你当日崖下戴着的面具可有什么特殊寓意?”

仡楼珈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摇头道:“用于藏头露尾的物件罢了,当时好像是丢在山里了?”

“是。”苏澄跃点点头,又道,“但我没找着你人,便将这‘遗物’收了起来,前些日子倒忙忘记,本该拿回来物归原主的……”

她说着又有些迟疑,因在陆家是独身一人,面具又偏大些不好随身携带,那张纹路奇异的面具便被她暂存在一向得她信任又专门保密这些事情的隐庐那里。

现在去要回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不论如何,苏澄跃都希望自己悄无声息迅速离开王都,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她收敛心思,笑道:“有机会我再还给你。”

陆承远静坐许久,此时有几分惺忪,也不曾细想苏澄跃话中的停顿,只顺势笑道:“既如此,也不必归还,便充做定情信物如何?”

那张面具不知用料是何,但入手细腻,上刻纹路精美,极富南疆特色,从仡楼珈那里得来,他又觉得这东西足以用作定情,即便是玩笑话,想来这面具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凡品。

苏澄跃心道:若是定情信物,那更要想办法找回来了。

只是她想到此时还有众多事务,只得暂且放下心中这件事,拍拍手上的余粉道:“辰时末便要出发了,咱们得换身衣物。”

她将腕上束袖拉紧,扭头看见仡楼珈换了身缎制的衣裳,没什么花纹样式,颜色也是未经漂染,看着很是朴素。

苏澄跃捏着下颌思考片刻,忽然翻箱倒柜找出一件他的皂色袍子,因为厚实搭在手臂上都是沉甸甸的。

“穿这件,厚实。”苏澄跃把袍子往他身上一披。

仡楼珈垂眸看了眼,笑道:“这可不像普通游商所有。”

这件袍子是用提花云锦制成,尽管颜色厚重,但在日光下能瞧见粼粼暗纹,不懂行的人都能瞧出贵重来。

“怕什么,你又不出来。”苏澄跃道,“我家公子身体不好,自然要乘坐马车,哪里能在外边受风?”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促狭地眨眨眼。

仡楼珈失笑,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用真实样貌顶了陆承远的身份,苏澄跃受限于他身上的蛊毒,不好在他面上大改,便用这个借口将他“藏”起来,省得半路上叫人认出。

他也接受了苏澄跃这样安排。

只是瞧苏澄跃这一身打扮,她十成十是打算在外骑马奔行的。

仡楼珈抿唇道:“你身上的伤尚未好全,不要在外奔波。”

“好全了。”苏澄跃不乐意,“早好了、早好了!”

瞧她颠倒黑白的坚决模样,恐怕是一定要骑行,仡楼珈永远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得叮嘱道:“若身体有不适,不要强撑。”

“知道了、知道了,好哥哥!”苏澄跃一面说着一面将袍子往他身上带,怕他穿单薄了给他本就不足的身体雪上加霜。

仡楼珈闻声却不自在地偏头,自己动作利索的套好披在身上的衣物。

这些时日里他也听苏澄跃唤她的亲哥哥听了不少,可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心里想入非非,总觉得苏澄跃刻意唤他“哥哥”时,远没有叫亲哥那样干脆利落,反倒是带着几分婉转。

能打着圈把他的魂勾走。

仡楼珈如今常唤她“月牙儿”以示亲近,而苏澄跃则直呼他仡楼珈,有时顺嘴了会叫“陆承远”,偶尔便像方才那样,古灵精怪的冒出些“哥哥”这样的词儿,总叫仡楼珈招架不住。

好在苏澄跃自觉只是随口一唤,也不曾“乘胜追击”,毕竟现在也不早了,不适合厮混。

托两位“加盟”者的福,苏澄跃本打算带着千面仙轻装上阵,现在灵源要带上幼子及亲信,仡楼珈又至少得带上两名护卫,一来二去便只好假扮成十数人的结伴游商。

好在大豫对游商管辖并不严苛,把守城门的卫军确认路引没问题后便将这些人放出。

背后的王都里还在流传着今日陆家与永安侯府了断姻亲的趣闻,“顾嫣”也已经回到永安侯府按圣旨继续禁足,因这两件事发生的凑巧,也有不少人私下议论着二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总之,苏澄跃总算是暂且脱离了错综复杂的势力斗争。

她驾驭着一匹神骏好马在官道上自由奔驰,如同脱离樊笼的鸟儿,轻快的马蹄声就像跺在心头一般。

稳坐马车中的仡楼珈甚至能隐隐听见她哼唱的歌声,音调轻快而悠扬。

他笑着叩叩马车木制的车身,外边耳聪目明的苏澄跃自然听见了。

仡楼珈又听见那轻快的马蹄声靠近自己,最终与他乘坐的马车并驾齐驱,下一秒,帘子被马鞭掀开一角,天光乍泄,将苏澄跃那张经过易容后平平无奇的面孔照进仡楼珈眼中。

仡楼珈看着那双依旧清澈明亮,眼角都带着无尽喜意的眸子,心想:无论她易容成什么模样,我应该都认得出来她。

而后他想了想,去掉“应该”二字。

苏澄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笑着歪头道:“这是谁家俊朗的郎君啊?有没有定人家?”

仡楼珈微顿,随后低着头故作羞涩地小声说:“有,只是出去了。”

“哎呀,既然见面了就是有缘分,郎君不如跟着我?我比你妻子能干多了。”苏澄跃继续张嘴胡咧咧。

她是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想法,难得仡楼珈愿意陪她演这出戏码。

只见马车里的“郎君”摇摇头,道:“我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

“果真?”苏澄跃挑眉,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仡楼珈的演技也不逞多让,做出生气的神态,怒然道:“自然。”

“那你方才怎么还瞧着我害羞?你的妻子很好,只是你的心不忠贞?”苏澄跃笑得吊儿郎当。

仡楼珈稍停,思索起对策来——他方才还未摸清楚苏澄跃的用意,不曾入戏,反叫她抓住把柄来。

默然片刻,马车里的“郎君”面色发白,厚厚的暗粉都掩盖不住他面上的惊惧,他怯懦道:“并非如此、只是、只是……”

“只是我实在令人心折?”苏澄跃神色张扬,又伸出一只手屈指挑起仡楼珈下颌,道,“那你从了我好不好?从了我,我不同你的妻子说,你们白日举案齐眉,我们夜间交颈相拥如何?”

只是仡楼珈看苏澄跃两只手都脱离缰绳,无论如何都无法同她继续玩笑下去,指着她那匹高头骏马道:“仔细看着点。”

苏澄跃却胆大的很,继续沉浸在戏中,道:“你答应我,我便撒手。”

仡楼珈无法,只得连连答应。

苏澄跃张扬地笑了,收手扯住缰绳向前边疾奔一段路。

骑马走在后边,但也身负武功,将前边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的灵源:……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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