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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1 / 1)

太快了,快到像是早就准备好答案,只等题干出来,照着答案一个一个填进去便是最终结论。

要说本来还是猜测,现在可以板上钉钉地说,行狩途中的刺杀事件,就是大豫皇帝的一场自导自演。

“这演得也太假了。”苏澄跃蹙眉,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摩挲着袖袋中的信封。

“是很假。”陆承远抿一口茶,悠悠道:“但他们只需要‘师出有名’即可。”

“北漠与大豫结盟……”苏澄跃喃喃着。

即便苏澄跃并不掺和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斗争,她也很清楚现在这片名为“天下”的棋盘上有多少势力正在交锋。

若是大豫以北的威胁削减,那它定然会将目光聚集在南方,以及大豫疆域内部不受管控的江湖门派。

想到这里,苏澄跃忍不住抬头望向陆承远——他们现在好像真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触到苏澄跃的目光,陆承远轻笑一声,忽然询问她道:“可还记得我们七夕夜所听见的‘私语’?”

苏澄跃不解,径直摆手道:“别猜哑谜,有什么说什么,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早就叫我一个头两个大了。”

陆承远便道:“在北漠使臣之前入都,又目标直指多伦皇子,这群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刺客’。大豫皇帝和漠庭的多伦皇子不过是将计就计,以北漠的反叛者来寻个由头结盟罢了,至于真正想要行刺的人,必然还隐藏于暗处。”

陆承远在说这话的时候,苏澄跃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王都里到底有多少敌敌我我的各派人马了。

正在捋清各个关系的苏澄跃忽然听见陆承远说:“漠庭内,只有这位最受漠王器重的多伦皇子一力主和,为此他不惜与大豫皇帝私相授受,策划这样一出好戏。若是在大豫王都,天子脚下,这位多伦皇子被刺身亡,远在漠庭的漠王又当如何?”

苏澄跃的动作一顿。

与平时说话一般无二的声音此时带着一股沾着血的冷意,叫她忍不住抬头细看陆承远——面前还是那个看上去一副光风霁月贵公子做派的陆承远,没有变成什么露出血腥獠牙的怪物。

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苏澄跃垂眸,因为这些说不清是非对错、各为其主的纠纷而死人,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可她这样平淡的一眼,却让心中毒蛇叫嚣着杀戮的陆承远骤然歇声。

出主意的人闭了嘴,还在厘清关系的苏澄跃自然给不出什么独到见解,她跟着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我与北漠使臣中的一人是旧相识,不如寻个时间向他打探打探此事虚实。”

“当——”

陆承远放下杯子的动作有些快,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格外响。

当苏澄跃疑惑的目光投来时,陆承远抚着杯身的手指微蜷,他故作淡然道:“这般声势浩大、急如迅雷的结盟,又有什么虚实可探?无故询问,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苏澄跃莫名觉得陆承远说话生硬了许多。

想来也是,他身为南疆祭司,自然十分重视这件事。

况且陆承远这话也有些道理,苏澄跃便不与他计较那于她而言近乎训斥的语气了。

苏澄跃想想还没有寻到千面仙失踪的线索、还未收到仡楼氏讯息的信讯,现在又冒出个结盟一事,忍不住嘟囔着:“真是多事之秋。”

不过这些零碎的事情,有一些也不是不能放在一块合计。

从这次行狩途中刺杀事件的人员安排来看,实行刺杀任务的假刺客大豫与北漠应当都有人手参与,要假称这些人是北漠叛徒,必然要北漠人来更逼真,但大豫皇帝又岂会将此事全交由他人,他既害怕北漠假戏真做,又担心那些北漠人嘴不严泄露什么讯息,所以那些藏在密林间、带着双鸟纹的箭羽,是提防也是灭口。

这样看来,那些明面上跟着皇帝的侍卫虽有帝王亲卫的称号,但绝对不全是皇帝的心腹,否则也不需要多“灭口”一举。

所以大豫皇帝麾下,武器上带着双鸟纹的这伙人又藏身何处?

苏澄跃隐约觉得若是找到这些藏在暗处的人,便能寻到千面仙的下落。

“既然如此,停在都卫营地的尸首应当都是漠庭那位多伦皇子的手下咯。”苏澄跃拿着自己幸苦寻回来的断箭敲了敲,“他们达成合作之际,大豫皇帝不可能跟北漠皇子说‘我要杀你的人灭口哦’这样的话吧?兴许咱们可以在这样的嫌隙中做些文章。”

陆承远想说:这世上有些人心生来便是脏的,若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便是至亲之人又有何不可弃之?

可这话在他嘴边略一盘旋,又被他咽了回去。

苏澄跃这样通透的人,或许早也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不想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与她听。

正在绞尽脑汁思索对策的苏澄跃才没注意到身边这人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她想到什么,忍不住喃喃道:“大豫的皇帝是有多恨永安侯?策划结盟一事的中途还要想办法刺一下永安侯夫人。”

提及此事,苏澄跃与陆承远同时抬眸望向对方——刚才净在想北漠与大豫间的瓜葛,竟忘了大豫内部也不是一块铁板。

苏澄跃不清楚大豫朝堂之事,但看大豫皇帝对永安侯府这样“恨之入骨”的态度,也能猜测一二。

而陆承远则是很清楚事情的渊源——若是行狩遇刺时的那一箭不幸夺走了永安侯夫人的性命,大豫皇帝的这场戏绝不会这么快便开演。

他至少要调查很长一段时间,将各种细节处理谨慎,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北漠境内的反叛者,届时再令痛失爱女的上将军与漠庭联手清剿叛军,最后北漠与大豫化干戈为玉帛,亦不失一则美谈。

永安侯夫人一死,镇守边疆的上将军也是风中残烛,永安侯府便如断臂,于帝王而言不足为惧。

争权夺利这场不见兵戈的战争一旦打起,最终皆是不死不休。

可上将军之职、永安侯府之位、帝王的多疑之心,注定了他们不得不争。

“若是能联合永安侯府……”苏澄跃将他二人所想之事轻念出口。

陆承远垂眸道:“大豫的皇帝正值壮年,永安侯在朝经营如何,也不是你我旁观者所能清知。”

“试试看咯。”苏澄跃掏出还未曾寄出的信封眨了眨眼,“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请当家作主的人来商量商量吧?”

“当家作主?”陆承远眼含笑意,忽然问道:“某可有与会资格否?”

苏澄跃挑眉,故意说:“这是请我爹过来见见亲家的,好歹要展示展示我家的家风,我哥留了那样的坏印象,可不能叫永安侯府觉得我们一家子都是登徒子。”

当时苏澄跃向陆承远提及身份时,略提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但不曾细说。

但陆承远又不是傻子,依据自己查到的线索,稍加思索便猜到苏澄跃是“替嫂出嫁”来的,毕竟她是一个路遇杀人越货都会上前凑个热闹的“好事者”。

想到一些往事,陆承远心中更添几分怅惘,只是他的笑意突然一凝——初见时他放入骨咬伤苏澄跃,此后苏澄跃也是凭借入骨这极具特色的蛊虫认出“仡楼珈”是放蛊虫咬伤自己的人。

陆承远的目光凝在不知何时爬到苏澄跃肩头伏身小憩的入骨,霎时间只觉周身血液尽数凝固。

这副身躯终于后知后觉着僵硬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放松警惕,将入骨放到苏澄跃跟前时,她是什么样的神情了。

不过……她大概是不曾怀疑过吧?

陆承远勉力抬起眼帘,看向神色自若的苏澄跃。

苏澄跃还是蛮喜欢这小虫子的,她记得这种蛊虫叫入骨,这个名字还是仡楼珈告诉她的。

她确实没有怀疑什么。

早在发现陆承远与仡楼珈同样身怀玄蛊之毒时,苏澄跃是生出过疑心的,但后边种种事情又不断告诉她“只是巧合”,中玄蛊毒的人多了去了,密林深处还有个苟延残喘的老祭司呢,同理可得,入骨这种蛊虫许多人都有养,又算什么稀奇事?

苏澄跃到底还是吃了不甚了解南疆蛊术的亏,不知道这种近乎蛊王的蛊虫不是寻常蛊师随便就能养的。

不过就算苏澄跃知道,她大抵也只会觉得仡楼珈不同寻常,有足以同南疆祭司一较高下的实力。

此时此刻的苏澄跃只看着陆承远的神色有些奇怪。

这时稍稍缓过神来的陆承远也瞧出苏澄跃并没怀疑什么,他将为时已晚的后怕收敛起来,就是目光扫过趴伏在苏澄跃肩头上的入骨时略带着些许寒意。

苏澄跃更是疑惑,她正要开口询问,便听陆承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不来见见女婿吗?”

她“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颊涨红,对陆承远恶狠狠道:“休要胡言乱语!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借机占我便宜!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苏澄跃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模样,一手攥着断箭,一手捏着信封,转身便气呼呼冲了出去。

虽说陆承远确实带着刻意说些胡言将苏澄跃注意引走的目的,可见她这反应,委实有些太大了吧……

他正思索着,目光瞥见被跑出去的苏澄跃丢下的入骨正灰溜溜贴着墙根溜进来,眸光微冷。

一路狂奔回自己房间的苏澄跃拍了拍面颊,看向手中的信封,渐渐抛下无用的情绪,来到案前心无旁骛地重新书写起家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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