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然的讲述暂停，伸手拿杯子喝了口水。
安竹在这间隙问了个孟清然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在你眼里，周聿白——很温柔吗？”
难以想象。
印象里在高中的周聿白总是很毒舌，看上去不大爱说话，一开口就是调侃。虽然有时候也会很温柔，但那种温柔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总藏在细微之间。
“啊？”孟清然歪了歪头，反问：“学长不温柔吗？”
安竹仔细回忆了下高中以及初重逢时的记忆，慢条斯理的回答：“不，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很拽很欠打。”
孟清然挑眉“哈”了声，道：“可能学姐是不一样的吧。”
安竹笑而不语，孟清然耸肩，继续道：“反正，在高中，我没和学长谈过恋爱，也不是大家传的白月光。”
“现在的话嘛，”孟清然很坦然：“我混娱乐圈这么多年，没背景没资源没运气，所以一直没什么水花。想红的话，似乎只有靠炒绯闻和傍金主这几条路子了。学长呢——有背景有人脉，我就动了心思。”
“单纯炒绯闻的话，我知道他压根不会在意，只有干扰到他的时候，他才会来找我让我收手。”
“而且，我也希望通过之前的交情和重新追求能抱上学长这条大腿，毕竟他的确是——帅气多金而且温柔。”
“谁知道他结婚啦，”孟清然还有些小抱怨，微微皱眉：“我对已婚男没兴趣。”
“呃……”孟清然太过坦然大方的姿态让安竹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竹姐，”孟清然手肘撑着下巴，笑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啦，但我一点也不想搞砸你们的关系，我希望你和学长都能幸福。”
安竹失笑：“谢谢。”
想到孟清然之前的遭遇，安竹不由得问道：“对了，王复他，有没有为难你？”
“不会，我找了之前被王复欺负过的艺人以及被他抛弃的小情人之类的，把他的黑料都给抖落出去了。”孟清然神色得意，“他现在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臭了，好多人都不乐意跟他合作，他自顾不暇呐，哪有心情搞我。”
“可惜我能力有限，只能给他添点堵，没什么实质伤害。”
孟清然说起来还有些不甘心。
——
拥挤又狭小的出租屋内，酒气冲天、满地垃圾，乔世峰邋遢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还有鼻息和体温，他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手机嗡嗡震动，躺在地上的乔世峰鼻尖翕动，烦躁的啧了声，伸手盖向声音来源处，哑着嗓子接起：“喂。”
“照片我收到了，很不错。”对面的声音带着高位者淡淡的笑意，夸赞乔世峰。
乔世峰登时精神起来，两眼放光：“您满意就好，哈哈哈，那这——”
“钱已经打你账户上了。”对面顿了下，又吩咐：“还有一件小事，要你去做。”
“好好好，”乔世峰谄媚道：“什么都可以。”
——
此时安竹正开着车回家，路上还在思索。
如果孟清然不是周聿白的白月光，那么高中时期的周聿白会喜欢谁呢？
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的代指，会是她吗。
安竹难得的感觉到了些许紧张，莫名有些不自信的去思考少年周聿白喜欢她的可能性。
可能吗？
会是我吗？
但如果是，为什么当时的我毫无察觉？
如果周聿白喜欢的是别人呢？
也会有比我更好的女生出现，那个人也有可能是周聿白的青梅竹马又或者是世交。
我该怎么确定？
直接去问会不会显得我很自作多情？
但是不问的话好心痒啊啊啊——
干脆点安竹。
直接去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单刀直入，干脆利落，大大方方的。
在这儿想东想西有什么用？
直接上！
嗯好就这么办，今晚回去就问。
紧张……
安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冒汗，于是趁着等红绿灯间隙打开斜前方的储物柜，想拿张纸巾擦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安竹顺势看过去，那是个铁皮盒子。
过年和周聿白一起回周家老宅时，笑面狐狸周行知坏心眼的专门拿出来给周聿白的。
“聿白啊，哥哥都忘了，你的情书。”
此时此刻的铁皮盒子对安竹来说就如同充满未知的潘多拉魔盒，无声的诱惑着安竹去打开它。
你不是想了解周聿白的过去吗？
你不是好奇吗？
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在你面前，不抓住吗？
安竹克制的扭过头，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向着纳海云湾飞奔而去。
车在车库里安稳停下，安竹手张开又握紧，终于向铁皮盒子伸出了魔爪。
让我瞧瞧都有谁给周聿白写情书。
里面大多都是常见的笔记本横格纸，有的甚至有草稿计算的痕迹。
呃……
和周聿白表白这么草率的吗？
安竹拿起最上面的一个被工整折起来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展开时，又会发现纸张依稀有被揉皱的痕迹。
展开——
第一行：
“见字如晤：”（划掉）
没了。
上面的字迹锋锐而张扬，安竹诡异的感到很熟悉。
安竹拆开第二张纸。
第一行：
“安竹，你好我是不是有病写这种开头”（再次被划掉）
没了。
安竹陷入沉默：“……”
无声的拆开第三张纸。
第一行：
“我喜欢你安竹，然后呢呢呢呢呢？”（多次被划掉）
下一张：
“展信佳，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写这种酸诗安竹会乐意看才有鬼”（曲线划掉）
下一张：
“做我女朋友我一定要用这种开头吗”（黑色圆圈涂掉）
零零总总展开来看，里面的纸张大多只写了几行字就被划掉放弃，熟悉的张扬又锋利的字迹来自于男高时期的周聿白。
安竹面前似乎浮现了男高周聿白坐在桌子面前对着笔记本抓耳挠腮写情书的模样，写一张、划掉、撕下来、重新写，然后逐渐进入死循环，一鼓作气，再而暴躁，三而蔫，然后头磕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放弃。
毕竟写情书什么的，对于又拽有欠的男高周聿白来说，比默写十遍《逍遥游》要更让他崩溃。
属实是为难他了。
“聿白啊，哥哥都忘了，你的情书。”
怪不得周行知会那么坏心眼的拿出来，怪不得周聿白一看那个铁皮盒子就神情那么僵。
“你的情书——”
原来不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书，而是你写的情书。
还是写给她的。
好了，这下不用问了。
安竹淡定的把盒子物归原处，又一个疑惑接踵而至。
那既然周聿白的高中暗恋对象是我，现在也是我的，怎么我跟他亲亲抱抱他都没有深入交流的表示呢？
不会真是需要去看男科的程度吧。
安竹眯起眼，回想起周聿白主动去浴室的模样——也不像啊，看起来挺正常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试一试就好啦。
安竹镇定自若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