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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麻烦(1 / 1)

屋外月色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的镀在街边的每一块砖块上,透进安竹的办公室里。

安竹一直在工作室待到晚上九点,伸了个懒腰,终于关上电脑。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让安竹的身体反抗起来,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和脖颈。安竹左右扭动脖子,骨头咔吧咔吧作响。

年纪大了,身体已经不经使唤了。

安竹琢磨着要不要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

好主意,她点开购物界面开始挑选运动衣。

周聿白:【在?】

周聿白:【松云俱乐部。】

周聿白:【来玩儿?】

周聿白:【带你。】

安竹对这个松云俱乐部早有耳闻,超跑发烧友组建的超跑俱乐部,挨着松云山道建,会员制,入会条件严苛,每年还要交大量会费。

浪费钱的好地方。

安松一直觉得这种娱乐活动夸张又幼稚,看不上那群二世祖整日不求上进那套,导致安竹对超跑俱乐部的会员也有着刻板印象——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

周聿白好歹是新锐的老板,有着将新锐扭亏为盈手段的大佬,原来也会闲的去玩儿跑车。

出于对飙车的好奇心以及新鲜感,安竹答应了。

她拎着包出了工作室,微微侧身,就看到男人靠着黑色超跑,哑光黑的布加迪。

灯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上,他皮肤白,周身宛若镀上一层光辉,在漆黑而静默的黑夜里,耀眼又瞩目。此时他正看着她,嘴角微翘,松懒又漫不经心,下巴微扬,下颌线凌厉而明显。

安竹唇角不自觉弯起,朝着灯下的男人走过。

“我哥怎么样?”

路上,周聿白终于耐不住好奇心,询问。

安竹揪着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下意识的缩了缩,一边回一边温吞的给出三个评语:“帅气,温柔,体贴。”

安竹又慢悠悠的感叹:“不愧是宁海女生的白月光啊。”

周聿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淡漠的哦了声。

安竹瞧着他,像是在瞧一只难过落寞的大型金毛犬,耳朵耷拉着,尾巴也委屈的蜷起来。虽然周聿白明明面无表情,她脑补过剩的嫌疑更大。

安竹如玻璃球一般的茶色眼睛弯起来,又说:“我之前没有玩儿过赛车,我哥不要我去。”

“为什么?”

周聿白目视前方,声音显得很清冷。

“因为我哥说,去那些地方玩儿的人都不正经,烟酒把妹一样不落,除了败家,没什么本事。”

前方是红灯,周聿白停车瞥向安竹,唇角拉直,眉头微微皱着,罕见的出现了类似于懊恼的神情。

安竹还低头刷着公司微博,不紧不慢的补充:“我哥还叮嘱我,要我一定擦亮眼睛,不要交这样的男朋友。”

周聿白没什么表示,引得安竹疑惑的抬起眼睛看他。

周聿白这才意味不明的哂笑一声,学着她的语气,慢悠悠道:“那你怎么还跟我来?”

安竹被噎住:“……”

他拖腔带调地“啊”了声,唇角微弯,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这个动作。

安竹觉得周聿白在明晃晃的向她表示,哦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毕竟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喜欢我也很正常。不过鉴于本人心胸宽广温柔体贴,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个流程追你一下吧。

安竹惊疑不定。

这个男人昨晚还一副我没有我哥好,你不喜欢我也很正常,但还是要努力争取承担被拒绝痛苦的自卑样,今晚就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又拽又自恋,神情动作姿态无一不散发着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吗的自恋气息。

这脸变得太快,安竹真心想问一句。

您演川剧啊?

如果不是,那请问您是不是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安竹嘴角抽搐,温声提醒:“周聿白,你还记得你昨晚的样子吗?”

“这个反差,”安竹提示:“是不是有点——”

“太大了。”

周聿白挂挡踩油门,不正经地挑了下眉,懒洋洋道:“没办法,得意忘形,控制不住。”

您还知道啊。

安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神特么控制不住。

诶不对。

安竹忽然反应过来,反驳道:“我还没答应你呢,你得意忘形个什么劲儿啊。”

周聿白面不改色的敷衍:“哦,中午做了个梦,记岔了。”

搞什么啊!

安竹感觉脸颊烧红,立刻把脸埋进围巾,不再说话。

——

松云山道离得远,开过去要一个小时。

跑车性能好,坐起来很舒服,安竹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周聿白拿冰可乐给冰醒的。

“到了。”

安竹身子一激灵,带着刚睡醒的懵意,跟着周聿白下车。

她站在周聿白的布加迪旁边,山间冷风一吹,整个人终于被吹精神了。入夜后视野看不清,路灯只能照顾自己周边的三瓜两亩地。远处的山脉巍峨绵延,在黑夜里隐去,颜色比蓝色调的夜空深几个度,只能隐约看到庞大而厚重的形体轮廓,像是一只沉睡着的巨型怪物。

相比之下,柏油公路显得又细又长,依附着它蜿蜒生长。

这个点儿人少,比赛场地外寥寥几个人,目光都投向周聿白和她。

“聿白,可以啊,带了妹妹来。”

和周聿白相熟的男人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顺便和安竹搭话:“妹妹,我可是头一回见周聿白带人来啊。”

那不是很正常吗?

他想顶替他哥跟我联姻诶,对我特殊不是很正常吗?

他不带她来,难道还敢带别人来?

安竹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清甜,微微点头打招呼:“你好。”

好乖啊。

苏齐贤感觉心都被甜化了,震惊的看向周聿白。

这是周聿白能泡到的妹?!

想不到啊你喜欢这款啊!

苏齐贤拿出针对美女特有的绅士风度:“你好你好,妹妹先进去坐坐?哥哥的俱乐部里什么都有啊。”

周聿白不悦的啧了声,拧眉:“谁是你妹,别瞎套近乎。”

安竹道谢进了俱乐部。

苏齐贤一拳捶到周聿白肩膀上,笑着将人揽过:“可以啊周聿白,说说,在哪儿碰到的漂亮妹妹,怎么追的?”

周聿白冷漠无情的推开人向俱乐部走去:“你管。”

“哇,我才知道千年铁树开花,原来这个样子,对妹妹护的紧哦。”

“别一口一个妹,你。”

“人跟你一样大。”

“安竹,高中校友,记得?”

苏齐贤被惊的呆住了:“安竹?那位学霸?”

“卧槽,那个因为前前后后拒绝太多春心萌动的小男生,导致你一直不敢表白那个?”

“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情种!”

——

比赛十点半开始。

周聿白进来喊她:“安竹,走吧。”

安竹嗯了声,自觉地上车扣上安全带,带上头盔,安全意识非常好。

周聿白神态松散,放松地靠在背椅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匀称,不曾用力握着方向盘,掌控感却十足。

“今晚这场有彩头,想要吗?”

安竹疑惑:“是什么?”

“比赛结束就知道了。”

周聿白娴熟地挂挡,脚踩油门,仪表盘飞速运转,发动机轰声作响。

话音刚落,布加迪如一只离弦的利剑,嗖的向前射去!

沉重的油门声此起彼伏,轰鸣在山谷间,风声呼啸着刮过车顶,周遭景色迅速倒成一片虚影。

明明身体以秒为单位向前移动,心脏却似乎还停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身心分离的轻飘又空挡的感觉,让安竹的肾上腺素飙升,浑身汗毛炸起,心脏鼓噪不停。

松云山连绵又危险,视线稍微偏移,就是幽暗阴森的深渊,再加上夜色的点缀,更显危险。松云山路细长蜿蜒,仿佛稍有不慎,连人带车就会飞冲向悬崖。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周聿白看着车外的眼神专注又从容不迫,昏暗的车里只有跃跃欲试的几乎快冲破耳腔的引擎声。赛车在公路上来回较量,夜色苍茫,远山连绵。公路上的他们犹如脱缰野马,视野所及,画面混乱快速。赛车左甩右追,她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几乎快冲破□□的撒野,一种进行极限运动时带来的疯狂和欢畅淋漓。

安竹隐藏起来的冒险精神发作,这种速度上的极限挑战让她大脑神经兴奋起来,也很快的适应了飙车的生理反应。

最后一个弯道,周聿白方向盘猛转,甩出原本在后面咬紧不放的超跑一大截,布加迪越过终点线,惯性向前冲刺,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宛若金属碰撞,终于停下。

安竹随着惯性身子猛地向前冲去,又重重的落回座椅。

砰的一声,又仿佛是心脏落地的声音。

周聿白不紧不慢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问她:“感觉怎么样?”

安竹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接触新鲜事物的喜悦和刺激:“好玩儿!”

周聿白先开门下了车:“还有更好玩儿的。”

看来热闹在车外,安竹也跟着解了安全带下车,双脚刚刚落地准备使力,发现自己——脚软了。

热闹是看不成了,安竹只能认命的坐在车上缓缓。

周聿白没多久就回来了。

他微微倾身,食指勾着一串车钥匙,提溜在她眼前。

安竹仰头看他,眉如墨,眼如星,模样清俊。

周聿白的注视温柔又深情,唇角泛起一点笑意,这样近的距离,让安竹感受到自己被一股热烈而又强势的气息笼罩。

刚刚平息的心跳又有加速的趋势。

安竹愣愣的接过车钥匙,周聿白很快拉开距离,那种强势的让人发慌的气息瞬间消散。

“怎么来的?”安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倒三角的图标上是一只斗牛。

——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今晚的彩头,最后一名的车。”

安竹“哈”了声,调侃:“你们玩儿的还挺大。”

说着,她将车钥匙递回去:“你赢的,无功不受禄。”

“而且,我对超跑没兴趣。”

“你要是真想送我什么,下次还带我来玩儿吧。”

“我还没吃晚饭,俱乐部有夜宵吗?”

周聿白语气无奈,只能说:“有,我带你。”

——

安竹对于周聿白这种给自己拿冰可乐,给她递热牛奶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

强烈要求对方一视同仁,自己也要喝冰的。

于是周聿白把自己的冰可乐给了旁边吃瓜一线的苏齐贤,自己也拿了杯热牛奶喝。

“够一视同仁了吧。”周聿白挑眉,端着手里的热牛奶反问。

倒也不是不可以,安竹非常好说话的点点头。

旁边的苏齐贤喝着冰可乐,只觉得牙酸。

倒是装的挺像人。

苏齐贤自我介绍:“安同学,久仰大名,我也是七中出来的,还和周瑜白同班。”

安竹还挺惊讶:“原来我们还是校友啊。”

“那可不,”苏齐贤放下可乐:“我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你了,安同学你在七中可出名了,又是学霸还漂亮。”

安竹哈哈两声。

“叫我安竹就行啦。”

苏齐贤别有深意的瞧了周聿白一眼,见周聿白还装模作样的摆弄手机,就气不打一处来,试探道:“安竹,高中不是好多男生跟你表白吗?你是不是谈过恋爱?跟谁,说不定我认识呢。”

很好,姓周的狗耳朵竖起来了。

安竹摇摇头,口气很正经:“没有啊,那时候还是学生嘛,学习比较重要,早恋影响学习。”

“不愧是学霸。”苏齐贤佩服道:“谈恋爱这种事儿还是得留到大学是吧。”

苏齐贤又道:“我要是和你一所大学,铁定追求你。”

“啊呀,”安竹笑着打趣:“大学里的漂亮姑娘那么多,哪轮得到我啊。”

把握着分寸,苏齐贤适时转移话题。

周聿白见安竹吃的差不多了,不管聊得正来劲的苏齐贤,拎起车钥匙,问:“吃好了,送你?”

安竹点点头,和苏齐贤告别。

因为赛车而亢奋的神经大量消耗身体能量,酒足饭饱的安竹没什么精神,坐在车上很安静。卷发被她挽在耳后,睫毛忽闪,茶色的眼睛注视着车外连成线的风景,像只乖巧洁白的家兔。

周聿白像是闲谈一般提起来:“你刚才说高中不谈恋爱,就只是因为早恋影响学习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高中喜欢安竹的不乏品学兼优且样貌优秀的男生。

安竹唔了声,将头靠在椅背上,望着汽车天窗,像是在思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早恋会被请家长。”

安竹笑起来,说:“你不觉得很麻烦吗?”

——

觉得麻烦的不止安竹,还有安一江和李淑怡——安竹的舅舅舅妈。

安竹小学和初中一直跟着老爷子安深,由于心疼自己身世坎坷的外孙女,安深对安竹非常溺爱。

安竹那几年活的像童话里的公主。

好景不长,初升高那年暑假,老爷子去世,安竹理所当然的跟着舅舅舅妈生活。

安一江忙于工作,没工夫对安竹散发父爱。

李淑怡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正在上高三的儿子安松和各种宴会上,对安竹的要求就是乖巧不闹事。

安竹也一直表现得很好。

她能感受到安一江夫妇对她的客气疏离,对她还算不错的安松学业繁重,少有交流。于是她也聪明的收敛锋芒。

这种表面的平和一直维持到分班后,安竹因为上课睡觉被叫家长了。

在安竹看来,上课睡觉开小差都是小事,她成绩好,其他老师也顶多叫到办公室教训几句也就过去了。结果她踢到了铁板,新政治老师下定主意要给她下马威,不容解释的叫了家长。

没多久这位政治老师也被领导打电话警告了,因为李淑怡认识校领导,并暗戳戳的告状说这位梁老师小题大做。

梁老师并非那种热血小年轻,什么不畏强权,坚持原则。相反,他资历深厚,拍马屁功夫一流,只是对于自己惹得起的人气焰嚣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梁老师这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面前这个看起来老实文静的姑娘背后大有靠山,于是收了嚣张气焰,尴尬的和李淑怡说了几句吹捧的话,表示自己做的太过,希望不要耽误李淑怡太多时间。

李淑怡的笑容浮于表面,那种嫌弃和不耐烦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老梁尴尬的送走了李淑怡,之后对安竹笑脸相迎,一副温和长辈,贴心老师的模样,没再找过她麻烦。

但安竹永远记得那天放学后李淑怡看向她的表情。

不耐烦,厌恶,还有被埋藏的很好的——敌意。

李淑怡坐在沙发上,手上是新染地指甲,她双腿交叠,模样高傲:“阿竹,你知道我和你舅舅都很忙。”

“阿松也要高考。”

“平时就不能让舅妈省点心吗?”

“衣食住行我有没有亏待你?”

“舅妈只是希望你乖一点,这个很难做到吗?”

“舅舅舅妈养你,你就算不感恩,也要少给我们找些麻烦吧。”

安竹低着头,声音温软:“对不起舅妈,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李淑怡嘲讽的笑了笑:“算了,这本来该是你妈教你的,偏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安竹鞠躬道歉,背着书包上了楼。

隐约听见李淑怡和佣人抱怨:“别人家的小孩儿就是麻烦”。

不知感恩。

冲动惹事。

没人教。

麻烦。

安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差劲,她一直以来从不反驳,不争不抢,努力学习,礼貌温和,在舅舅家里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仅仅是因为被叫了回家长,就被贯上这些形容词。

一个字一个字,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那种被刻意压下来的寄人篱下的感觉破土而出,让她情绪消沉。

所有的敌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后来她才明白,李淑怡的敌意,来自于最原始的利益冲突。

老爷子去世后留给安竹的股份,在李淑怡看来,就是抢占了原属于他们的蛋糕。

安一江不在意,安松无所谓,李淑怡不甘却无能为力。

那些言语上的攻击和生活上的忽视,都只是以“你就这么差劲”为名的报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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