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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海、石子、后援会(1 / 1)

久世柑奈没有看过海。

——这么说来似乎很奇怪。为了取材,她游览过许多地方,小至国内的田代岛,大至国外的东亚欧美国家。她坐在咖啡厅里眺望过窗外人来人往的景象,也坐在山顶见过日落时分泼洒霞云的天空,或是宏伟或是静秀的景象镌刻在脑海里,指上转转笔尖,一片片的记忆碎片便缝合成完整的画面,落在白纸上。

但是,久世柑奈却没有去过一次海边。

在她的三部曲代表作中,《八日目之蝉的旅途》便采用大量景物,建筑物基本上都有原型,又很好地融合了自己的创意,由于柑奈在网络非连麦采访中,也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游览遍地后绘制的作品,《八日目之蝉的旅途》被粉丝戏称为“式黒老师的游记”。

然而,也有多刷作品的真爱粉发现一点:在这些背景中,古今中外、东亚欧美风格皆有,却未曾出现过最常见的大海。

因此为媒介,又有好奇的人把三部曲都看了一遍,发现每一部都没有出现过“大海”这一意向。

因此,又有了一个粉丝间拿来戏称的梗:式黒老师因为怕水,所以没去过海边。

柑奈在刷SNS的时候,注意到粉丝的玩梗。她思索了须臾,觉得或许他们说的也没有错。

……

“……所以说,按照血缘关系而论,你还是我的「叔叔」啊、”承太郎又压了压帽檐,方才一直绷着脸的成年人,流露出无奈的神色,“老头子65岁还能搞出这么大一回事,之前那堆信誓旦旦的誓言,到底是和谁说的……”

——“非常抱歉!”

超乎所有人预料地、明明严格意义上而言,并不算直接当事人的东方仗助,深深地向承太郎鞠躬。道歉完他也不肯直起腰板,似乎自己不先调理过来就不会站直。他低着头望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老妈和我说,她和爸爸是真心相爱的,所以我也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如果给您带来了麻烦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老头子也真是的……这样反倒让我难办了,”承太郎叹气,他的音色偏为低沉,导致在其音量偏小时,更听不清他在嘟囔些什么,“不用跟我道歉。”

仗助稍有强硬。尽管他仍保持弯腰的动作,所说的话语却蕴含着似乎不容拒绝的坚定,“……嗯,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希望您请帮我转告他,我和老妈一起生活就够了。”

在半遮半掩的帽檐之下,承太郎因这话语,微微地惊讶一瞬。周围也因此陷入尴尬的沉默。

——“没错,朋子阿姨有我就够了。”柑奈点了点头,附和仗助的话语。同时走到仗助身旁,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直起身子。

仗助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迅速软了下来:“……柑奈是不是漏掉了谁?”

“有问题吗?我很喜欢朋子阿姨,”柑奈认真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还有枫叶蛋糕。”朋子在她的便当盒里面塞了豆沙馅跟抹茶馅的枫叶蛋糕。

仗助无可奈何地应和几声,像是拿眼前的女孩子没办法了一样。

不过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柑奈出口后,他的大脑随之逐渐冷静下来。就像在前几天,他帮柑奈修复的那只小小的、破碎的不倒翁一样,这回轮到她来安定他的情感。

就在柑奈转移仗助注意力的时候,承太郎也在默不作声地打量她。来到杜王町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有「久世柑奈」这一号人的存在,也没有在已知的信息中获取过关于她的消息。

换句话而言,她就像预料之外冒出来的存在一样。而她的所作所为,也确实给人一种「电波系神奇JK」的奇妙感觉。

“既然如此,我不再打扰你们了。”如果是年少轻狂时期的承太郎,或许会径直拉着仗助,一口气全部坦白完。

但是已经作为担当一面成年人后的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系着的机械表,默默计算着到葡萄丘高中的公交车还有多久才能到,而后又抬起头。这回他看向的是仗助。

“再见,#32CD99。”仗助还没有先开口,柑奈便挥了挥手,然后试图与承太郎海蓝色的眼睛对视。很可惜他的帽子严实地遮掩住了眉眼,她只好失望地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告别。尽管告别的方式有些与常人不同。

“……空条承太郎,”或许是不想再从少女的口中听到一串色卡编号,承太郎沉默短短一秒后,言简意赅地说,“我的名字。”

“好的,#32C……承太郎,”柑奈甚至连敬称都没用上,开开心心地喊着海洋学家先生的名字,“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的颜色是什么,所以只好拜托你你也叫我的名字了。柑奈、久世柑奈。”

仗助:“其实我觉得只喊名字就挺好的……”他或许需要试着跟柑奈解释一下,一见面就蹦出一堆色卡编号,会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

承太郎对于自己说不再多打扰一事说到做到,他一言不发地走向前,与他们擦肩而过。只有仗助在某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承太郎在他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一直等到放学后仗助打开,才知道上面写着他目前暂居的酒店,与要和他坦白的、镇上隐约危险的真相。

当然,那都是后事了。

在承太郎与仗助无声的对峙中,柑奈无所事事地踢着公交车站边的一块小石子。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仗助疯狂向她暗示替他解围的眼神,还是过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圆滚滚的石子在粗糙的地面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落到不远处与自己的校服鞋相同的一双鞋子旁边。

她不想再动身去踢回来,因此就这样停在原地,仰望着天空开始发呆。

然而,却有一只手将那粒石子捡起,而后犹豫着伸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广濑康一的手心躺着灰溜溜的小石子,隐约还能在太阳的折射下,看出他手心有一层因紧张而泌出的薄汗。

康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番举止。也许只是在这酝酿着奇怪氛围的情境之下,他想要做出些让自己不那么被隔离在几人之外的、想要自寻存在感行为罢了。

但在这样做之后,他才感觉这反倒适得其反了。可惜为时已晚,他只好僵硬地伸着手,不敢去看眼前这位美少女的表情。康一觉得她不太爱说话,似是存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那么她会厌恶他吗?

又或许他就跟这粒石子一样,存在的意义可有可无罢了。

就在他刚想放下手的时候,却有柔软的温度触碰上了自己的手心。

——柑奈将那粒石头紧紧地握在了掌中,仿佛那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物品一样。她的嘴角涌现出不大明显的弧度,与之前一直维持面无表情的神色不同,这一点微小的弧度,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荡起波澜一般。

那点激荡的涟漪,在他的心中也留下了一圈圈的痕迹。

——“唔唔,这个石子的纹路很清晰呢,是很好的素材。”柑奈欲要将石子塞进昨晚刚晾干的校服口袋里,准备闲暇时间掏出来临摹一下,结果被仗助汗颜制止,“这样会把衣服弄脏的!就算要收藏,也先擦干净吧。”

柑奈有些抗拒:“擦干净的话,就丧失最初发现它的感觉了,也会大大变样。”

仗助:“……那用纸包住外边一层,这样可以了吧?”

柑奈这才勉强满意。在这过程中,康一紧张地注视着她用餐巾纸小心地裹着石子的过程,仿佛是自己的心被揪住了一样。

一直到公交车来了,柑奈(自认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康一的肩膀,提醒他回神,“虽然少女漫里也有错过公交车的情节,但是这套路已经用烂了,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康一:“?”他怎么听不懂了?

葡萄丘高中离这里并不远,又因为车上的人较多,且三人说到底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所以一路无言。

若是要说有什么特殊事件的话,大概就是柑奈警惕地问仗助,为什么那么多陌生人一直在注视自己,是闻到便当里枫叶蛋糕的甜味、所以想来抢走吗。

其实已经悄悄推掉几个想跟他要柑奈联系方式的搭讪者的仗助:“……嗯,应该是吧。”

康一——康一看不懂,但康一大受震撼。

下车后,便看到校门口人来人往的葡萄丘高中。正值进入校园的高峰期,三人差点因此走散。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道激动的女声:“呀~快看,那边的是JOJO!”

“真的呢,他还是那么帅气!”

“等等,JOJO旁边的女生是谁?”

“JOJO!你的身边怎么有了不认识的女孩子?”后援团领头的女孩子率先向前,走到仗助与柑奈之前。她双臂环胸,涂满化妆品的脸庞上面色不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啊……!”东方仗助向前迈出一步,遮住身后不明所以的柑奈。

对于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不知道是谁建立的后援会,他总会因为少女们炽热而轰轰烈烈的情感不知所措,每次都是被后援会女生们蜂拥而至围着时,也总是被动地跟着她们的话题,尴尬地应和。

然而在看到后援会将注意力放在柑奈身上时,仗助不能再袖手旁观。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跟她们认真说明的打算。

仗助试图解释:“这个人是……”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JOJO的女朋友吧?”女孩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被眼线与眼影包裹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瞪着柑奈,“只是过了一个假期,就被JOJO捷足先登了么?真讨厌!”

而柑奈看上去还没有仗助紧张,她甚至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盯着冲上前的女孩,就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

她的眼睛毫无杂质,澄澈,但是并不像同龄的女高一样的天真,而是又多了不符年龄的沉稳。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反倒是后援会女生先红了脸,“你在看什么!是想挑衅我吗?”

柑奈摇了摇头,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只是在想,比起#5534QM,或许#5523QM更适合你。”

“#5534QM有些厚重了,但如果是偏浅色系的#5523QM,看上去会更好看一些。”她这样说着,反倒是自己先主动凑近了些,像是想观察得更仔细一点。

靠前的动作,让女生下意识向后退。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到柑奈柔顺的黑绸般的发丝、似是有液体滚动的蓝瞳……

女生成功地脸红了。

“喂、喂……你在说什么呢?果然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蛊惑JOJO的吧!”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女生大声对柑奈说。

“JOJO?是在说仗助君?”柑奈歪头,转过来盯着仗助,“区区仗助,原来也有传说中的后援会吗?可恶,我也想要模特……不好意思,是后援会。”这改口也太生硬了吧!

然而,后援团的女孩子们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几秒的沉默后,其中一个人怯生生地打破沉寂:“她刚刚是说了‘模特’吗?其实我从小一直想当一位模特呢……”(康一:“久世同学是摄影师吗?为什么会说‘模特’……”已经对此深有感触的仗助:“这件事该说不说呢……”)

以此为开端,越来越多的女生开始议论纷纷。

“她似乎也不是什么会诱拐JOJO的人呢,或许我们可以放心了。”……所以原来是妈粉性质的后援团、而不是女友粉么。

“我赞同她的话,其实我也一直想换浅色的口红,但是你们都在用深红色,我还以为自己会太突兀呢……看来她还挺有审美的嘛。”

——在几分钟后,柑奈成功获得仗助后援团女孩子们的青睐。

“唉呀,走近一看,柑奈ちゃん的皮肤好好,根本不用化妆!令人羡慕呢。”

“柑奈ちゃん是新转来的吧,我是高二A班的学姐,如果有不熟悉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唷~”

“柑奈ちゃん个子小小的,好像洋娃娃呀!”

当然,也有人很贴心地没有忘记她们的“正主”:“对不起啦JOJO,这些点心本来是要给你的,但既然柑奈ちゃん今天才转来,就把这些送给她当初见礼物吧!”(仗助:“如果没搞错的话,我也是今天才刚开学吧……”)

“JOJO要照顾好柑奈ちゃん喔!”

在上课铃响起前,柑奈被后援会女生们塞了满满一怀的小点心。起司卷、铜锣烧、大福……仗助跟康一手忙脚乱地帮她分担一半,事后又艰难地把这些小点心塞进学校的个人专用柜子中。

柑奈心满意足地将一块鲜奶双层泡芙塞入口中。薄脆的淡黄外皮,裹着甜而不腻的奶油,美妙的口感刺激着味蕾。咽下去之后,她转过头看着仗助,眼睛中流露出赞许,“这就是后援会吗,真好。”

仗助&康一:“……”

这应该叫做好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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