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散去，碧云和碧空尽都灰头土脸，胸口剧烈起伏，鬓发衣衫凌乱不堪。
两人面无表情对视，眼睛里飘着的火却比腾蛇的黑炎还要炙热，简直靠眼神都能让对方焚骨扬灰。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揍你这件事最让我心里觉得爽快。”碧云率先出言讥讽，“只要拳头一打到你那张老脸上，我脑子都要比平时清醒百倍。”
碧空冷冷一笑：“就你那点脑筋，清醒一万倍也是枉然。”
碧云没有再骂她，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费劲心力跑到我面前要‘祂’，未免也太可笑了……连这种无稽之谈都能让你深信不疑，我很好奇给你情报的人是谁。”
碧空情绪也平静了下来，眼底略有些疲惫，淡淡地说：“从那以后我还会相信其他人，但你说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嘿……”碧云闷笑一声，“我俩都知道对方底裤穿什么，也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只身一人闯进来。我们打了这么久，你的人应该也把羽蛇城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吧？”
碧空没有回答，耳饰里藏着的监听耳机传来了信号，正在跟她汇报调查结果。
碧空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调查结果出乎她意料，羽蛇城并不是什么面积广袤的城镇，她的人拥有先进的探查设备，很容易就完成了搜索，却没有半点线索。
难道碧云真的没有说谎，她真的不知道‘祂’在哪里？
但是那个人明明说是碧云从秘境中带走了祂。
“打小你就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小鬼头，总是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碧空终究还是不相信碧云，冷冷一笑，身上释放出的魔力浓度再次提升，“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少啰嗦……既然你不愿交出祂，我就先把这里夷为平地再慢慢找！”
“你真他妈是个疯子！”碧云脸色终于变了，她太了解碧空的脾气，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白活三百年，一辈子都只会乱砸东西。”
“你自己说的大家都是一个妈生，就别叽叽喳喳了。”碧空面露狠色，再次提升了魔力水平。
“天黑了……”姜炎怔怔抬头，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不同于先前一颗陨星投下的阴影，这一次碧空足足召唤了二十一颗陨星落下，面积覆盖了整个羽蛇城。
她是真的想要把羽蛇城夷为平地。
“怎么办……”姜炎呆呆地看着叶悠盈。
他从未遇到这种场面，此刻已经思考停止，下意识向在他心中冷静稳重的叶悠盈求助。
叶悠盈目光凝重。
她大脑快速计算，瞬间就明白了一个事实。
以她的魔力，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逃离陨石覆盖的范围。
看上去只有等着被砸死一个选项，除非……
“师弟师妹，快上来！”碧云声音从上空传来。
她骑着先前被碧空重伤的腾蛇向着他们飞速驶来，叶悠盈立刻扯住姜炎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漂亮！”碧云对叶悠盈的反应非常满意，在叶悠盈配合下，她完全不用减速就准确抓住了叶悠盈的手，连带着把姜炎一同拽到了腾蛇背上。
“快，加速！”碧云大喊，陨石下落极快，形势不容乐观。
碧空通过操控法则改变了陨石受到的重力，让下落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自由落体。
腾蛇用尽全力扇动羽翼，终于擦着最外面一颗陨石的边缘逃离了。
雷霆般轰鸣，二十一颗陨石击中羽蛇城，把这座生命之神居住过，历史悠久的城市彻底化作了废墟。
“城中的人怎么办？”姜炎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无法克制颤抖着。
碧云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羽蛇城地下有战时应急用的地宫，姐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闲着没事滥杀无辜平民。”
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事，盯住了姜炎：“师弟，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姜炎一愣，脸上一抹羞红：“师姐，怕是不妥。”
碧云白了他一眼：“白痴，你再不把外衣扔了，碧空又要追上我们了。”
姜炎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脸色大变，麻溜褪下外衣，翻过衣领，瞬间就发现了碧空留下的定位器。
“师姐……我……”姜炎终于明白是自己泄露了行踪，想到羽蛇城的惨状，顿时满脸愧疚。
“你用不着觉得愧疚，”碧云立刻打断了他，“姐姐能担任星球领主两百多年，自然是有她过人之处的，我能在羽蛇城苟且百余年已是到了极限，被她发现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并非是你的过错。”
姜炎却还是难以释怀欲言又止，叶悠盈便直接换了问题：“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碧云深深叹了口气，“抛开我和姐姐的私人恩怨，她这次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也她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竟然认为生命之神在我手中，真是离大谱。”
她们提到的祂果然是生命之神，叶悠盈皱眉道：“你先前告诉我们是生命神教囚禁了生命之神。”
“没错，告诉我这个消息的线人很靠谱，我相信他，但他也不知道生命之神具体被囚禁在了哪里。这些年我暗中寻遍地皇星，也没有找到生命之神的下落。”碧云苦笑道，“真是怪了，他们抽取生命之神的神力制造天生晶，凡人想要控制神力极其困难，应当会有神力外溢才对。也不知道生命神教选择了什么地点，竟然能把神力隐藏得这么干净。”
“隐藏神力……”叶悠盈心念一动，顿时想到了一处地点。
“我们恐怕只能先躲藏一段时间，再另做他谋了……”碧云无奈地说。
“不必，”叶悠盈斩钉截铁看着她，“我知道生命之神被囚禁在哪里。”
……
腾蛇的伤势被碧云治愈，用尽全力向着北方翱翔。
“飞低一些。”叶悠盈俯瞰地面，辨认着景物。
当初她所抵达的毕竟是千年前的羽蛇星，后来生命之神重新孕育了星球，星球体积成长，格局自然也发生了不小变化。
但叶悠盈敢肯定，那个遗迹不会那么轻易从星球表面消失不见。
那可是两位神明级别的强者战斗留下的痕迹。
碧云讶异看着叶悠盈，她明明不是地皇星本地人，看上去却对地皇星的地理状况颇为了解。
“请教师姐一个问题，”叶悠盈突然问道，“师姐是怎么和这头腾蛇签订契约的？”
碧云愣了愣才回答：“是我逃进羽蛇城后和它战斗，打赢后收服它的。”
“羽蛇城中只有这一头腾蛇？”
碧云点了点头：“是的。”
叶悠盈开始思考起来。
羽蛇城是当年腾蛇一族和人类共同修建的城市，腾蛇一族竟然只留下了一只，其他都从星球上消失不见了，这是什么原因？
“可以降落了。”叶悠盈已经看见了目的地。
万幸和她预料一致，这里依然维持着当年模样。
“璇光窟？”碧云惊疑地看着叶悠盈，“这里能有什么？”
“在师姐的认知里璇光窟该是什么地方？”叶悠盈反问。
碧云摇头摇头：“我只知道这里是一处远古的战斗遗迹，战斗双方非常强大。至于他们为何而战，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叶悠盈看着下面的巨大落穴，当初笼罩在璇光窟周围的结界已被她于千年前破除，如今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巨大坑洞。
黑火的爷爷黑焰在千年前与死亡之神的眷属——天启四骑士之一的灰色骑士大战留下的遗迹，竟然在千年后连传说都没有流传下来。
降落到地面后碧云将契约兽收回异空间，三人小心翼翼沿着小路向璇光窟边缘靠近。
结果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人影，碧云忍不住笑道：“师妹，这璇光窟自古以来就是荒无人烟的遗迹，生命神教怎么可能把生命之神藏在这里。你看这周围连卫兵都没有，他们怎么会这么大意？”
叶悠盈淡淡地说：“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了，若真是有人严加把守，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找麻烦。”
碧云一愣：“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叶悠盈看着坑底，当初那个被黑焰兽体钻出的巨大洞口已经被填土封闭，看上去和周围的岩壁并无不同。
叶悠盈循着记忆走到洞口，抚摸着岩壁。
碧云一开始眼中还有戏谑，此刻目光却凝重了起来。
她已经看出叶悠盈面前的岩壁明显经过了做旧，只是做得精致，几乎和周围一模一样。
“是这里没错，只是要如何……”叶悠盈正在思考要如何破开岩壁，碧云已经走上去一拳打在了岩石上。
伴随着巨响沙尘纷飞，岩壁应声而破，露出了隐藏其后的洞口。
叶悠盈和姜炎相顾无言看着碧云，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好了，我们走吧！”碧云一脸兴奋回头看着表情奇怪的两人，不禁有些疑惑，“师弟师妹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叶悠盈心中暗叹，怎么她们这些玩生命之力的，战斗方式却一个比一个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