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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以为是错觉,只是脚底晃了一下,但紧接着,地面猛然一震。

余悦整个人跟着晃踉跄了半步。

刹那的错愕,余悦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太突然,愣了约半秒,李慕临一把将趴肩膀的臭猫拽了下来,塞她怀里:“跑,找个空旷的地方待着!”

李慕临声音很快,余悦下意识应了一声,抱着猫往外院子外跑。经过院子前门,李慕临忽然拐弯,从门口廊道的栏杆一个起跳翻了过去。

他的身手非常快,走廊的地面本身就比院子高出三个台阶,加上栏杆的高度,到余悦肩膀那么高,李慕临接着奔跑的力,胳膊撑台面一跳,就直接翻了进去。

“徐宜!”

他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声叫徐宜的名字。

余悦抱着臭猫往院子外面的大路上跑。

也许是神经紧绷,头脑异常清晰,边跑边寻找空旷可以避难的场所。

周围的别墅也陆续有人往外面跑,好在这个别墅区为了住户间互不干扰,排墅间留出的空间巨大,每一条道路都有两辆车的宽度。

震感并没有停止,隔几秒后地面再次晃动起来。

为了防止摔跤,余悦脚步慢了下来。

空旷的道路,跑出来的人有人引导往广场去,她也跟着人流过去。

怀里的猫大概有七八斤重,在炸毛躁动,余悦喘起来,抱着它的手臂更收紧。

大约十几秒后,震感完全消失,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起初无人讲话,地面静止之后,说话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有劫后余生的窃喜,也有后知后觉的惊恐唏嘘,七嘴八舌,声音越来越大。

“我还以为是错觉,居然真的地震!”

“怎么一点预警也没有?”

“家里花盆都摔了!”

广场聚集的人逐渐多起来。

手机和包都没拿,余悦找路边人借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带手机了吗,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

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裤衩的大爷,动了动脚指头:“我鞋都没穿,还手机呢。”

大爷光着一只脚,老头衫沙滩花裤衩骚包又惹眼。

“小姑娘,用我的吧。”

说话的是旁边一个模样很平静的瘦个大叔,从口袋掏出手机,递了过来。

余悦急忙去接:“谢谢。”

电话那边,姥姥听上去睡觉被吵醒了,迷迷糊糊。

“姥姥,我是余悦,你跟妈妈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我挺好的啊。”

“地震了您没感觉到吗?”

姥姥被吓一跳:“地震了?”

听到她这个反应,余悦吐了口气,问:“家里没感觉吗?”

“没有啊,我一直坐院子里,没感觉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大概是距离太远,那边没有震感。听到她们没事,余悦紧绷的神经松了大半:“就是刚刚,那您警醒一点儿,也不要让妈妈睡觉了,我担心一会儿还有。”

姥姥听完则是更关心她:“那你那边严不严重啊?那你要注意啊,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一定要注意哦。”

“好。”

叮嘱过后,挂掉电话。发现手里的毛沾了人家一手机,小心擦干净,才给还回去。

大叔也没讲究,安慰她不要怕。

“谢谢,我不怕。”

“余悦姐。”

余悦闻声回头。

徐宜在不远处,身后跟着李慕临,不慌不忙的步子,两手插兜里,惺忪着眼,不像逃难倒像是来散步的。跟刚刚那个飞奔找人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他把手揣兜里,懒懒散散,显得特别拽特别酷,倍儿慵懒。那种淡淡的装的感觉。

很劲儿。

徐宜走得很慢,穿着白睡裙,没穿内衣,两胳膊环胸,弓着身体。

余悦把薄衬衫脱下来给她披上。

徐宜立马投来感恩的目光:“呜谢谢!”

“话说,”大小姐脑回路也清奇:“我第一次遇到地震哎,有点兴奋怎么回事,我靠太突然了没拍视频!你们拍了吗?”

余悦:“……”

李慕临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你要是实在想,我可以让你脑震荡,一样拍视频。”

“你薅我头发了!”

他忽然转过来,站定,两手抄兜,神情散漫,冲余悦怀里吹了声口哨:“过来。”

怀里的猫活像没听见,等了两秒没动静,李慕临又喊了一声它名字:“臭猫,过来。”

臭猫还是没有反应。

李慕临烦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离老远伸手指拎它后颈皮。

臭猫本就受惊,被他一拎,爪子拽住余悦的领口不松手,用力一拉,猫爪就勾住领口往外扯,一下露出肩膀。

白日阳光下,女生的皮肤细腻,脖子下的皮肤格外白净,颈部线条纤细流畅,锁骨鲜明,竖着一条细窄的白色内衣吊带。

余悦抱着猫睁大了眼睛。

从李慕临的角度,她人小巧,脸更小,微微扬着下巴,圆圆的小脸,显得眼睛很大,直愣愣仰头盯他。

李慕临:“……”

猫:“喵!”

李慕临立即松手。

“抱歉。”

他脸别向另一侧,手再次收进口袋:“要不,你抱着?”

余悦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好。”

耳朵和脸在烧,即使看不见,也知道颜色必然不能见人。

她努力低头,把自己缩到一旁。

徐宜感觉旁边忽然空了,正莫名其妙,忽然发现,这两人有点不对劲儿。

这两人都背对她。

男生高挑硬朗,女生柔软小巧,站得几乎齐平,但中间的距离隔了足有两米远。

男女之间的气氛一旦有异常,就十分明显。

李慕临宽挺的肩,窄腰,站姿松闲,一双长腿极为显眼。余悦背着他,头往下缩,紧张得不行,露出的耳朵红得快滴血。

徐宜:?

他干嘛了?

难得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连怀里的猫也不再躁动,余悦就更安静了,微微垂着眼睫,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目光没有聚焦,安静得像坐禅。

周围人慌张喧闹熙熙攘攘,她与周围格格不入。

意外的,李慕临的注意力移了过来,在她眼睛流转。

女生的长得不算很白,五官也不漂亮,只能算是端正舒服。圆眼睛浅瞳色,没有完全睁开,睫毛很长但不翘,稍稍下扫,扎着松散的马尾,连散着的头发丝都透着一种规矩与顺从。

而她的眼睛却完全不同,眼神是一种淡淡的波澜不惊,冰块一般的冷静。

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麻木或者冷淡,凉凉的。

李慕临忍不住问:“怕吗?”

余悦好像放空了,从周边嘈杂中回神:“还好。”

地震发生时,她无比清醒镇定。现在过去了,周边吵吵闹闹,却莫名被拉回一种劫后的真实感。

说的时候,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慕临正巧捕捉到了,抬眉:“都这样了,还不怕?”

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偏还要装老成装镇定。

啧。

李慕临挠了挠眉,也不想揭穿。

谁知,余悦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死就死呗。”

几近平静的无所谓。

李慕临惊诧地看着她,一个弱小也就20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这种话。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悲观……”

余悦轻扯了下嘴角:“开个玩笑。”

李慕临看着她,被手机来电打断,一接通就听对面大叫:“我操地震了!老子刚在宿舍冲澡,洗手池上的盆都跟着晃,你在家感觉到了没?”

李慕临把声筒凑到唇边,慢悠悠地:“是吗,拍个视频我看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猫在锁骨位置抓了几道长痕,有火辣辣的刺痛,猫的体温高,往她的脖子一趴,余悦嘶了一声。

李慕临一手拿着手机,偏头瞥过来。

……

也就是打电话的功夫,物业那边过来通知,说这只是一个不到四级的小地震,震源在隔壁市,因为离得近,陆州只有这附近一片有震感,远一点到长阳区那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物业安抚业主不要惊慌,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余震,建议大家先不要回去,在外面等等。

一直循环着这段广播。

徐宜把余悦的衬衫下摆在腰间系了一道,勾出腰线。衬衫在余悦身上稍稍有点大了,在她身上反而正好。

在旁边抱怨:“在外面等着,这也太晒了吧。”

天气特别热,大约又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没有余震,陆续就有人开始回家了。人群散了之后,他们也跟着一起回去。

原本的计划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地震打乱,大家都很疲惫,余悦没有什么心情,于是主动提出:“今天的辅导就算了吧,我想先回去了。”

徐宜喜闻乐见,乐得收不住嘴角:“好啊!”

一回到家,臭猫进入安全领地,自己从余悦怀里跳了下来。

余悦掸了掸身上的毛,她并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实在粘衣服的就不再管了,去拿摇椅上的帆布包,打算回去。

“等下。”

李慕临忽然叫住她。

李慕临站直,手从兜里拿出来,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两眼:“你等我一会儿。”

他快步进屋上了楼,之后又进厨房。

余悦正疑惑的时候,他就手里拿了一支药膏一包棉签和冰袋,走过来,侧头,露出脖子。

余悦就盯着他的脖子看,脖颈修长,线条流畅,他一侧头,凸起的喉结线条也更硬,露个尖。

她看愣了。

李慕临啧了一声:“你自己的,处理一下。”

余悦反应过来他是在示意她脖子上被抓的痕迹。

当时伤的不严重,就疼了一下。

他竟然发现了。

难道是猫拉扯的时候……

想到当时那画面,她耳朵根热起来。

迟迟没有伸手。

李慕临居高临下看着她,小姑娘盯着他手看,耳朵尖也发红。

恶劣的想法顿时升起,他俯下身:“要不,”

他笑着,意有所指:“我帮你?”

她赶紧去接。

李慕临得逞,低头笑,一抬手,不给她。

他极高,甚至不用举过头顶,往上一抬她就够不到。

女生有点懵又茫然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低声笑了几下。

等逗得人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扬手一扔丢给徐宜:“你的猫干的好事,过来给人处理。”

徐宜根本没发现余悦脖子上的爪痕,一下就炸了:“我靠屎黄色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对不起啊余悦姐,有没有流血啊,要不要去打狂犬,你坐下我给你看看。”

徐宜咋咋呼呼的,相比起来,倒更像是被抓的那个。

余悦:“没事儿,应该没有破皮。”

她被拉着坐到摇椅上,拉开露出抓痕,脖子根部到锁骨有几道微微凸起的红痕,确实没有破皮流血。

徐宜扒开她衣领,冰袋贴上去:“还好没破皮,这个臭猫回去我就剁了它煮汤!”

臭猫一下缩到李慕临脚边。

李慕临笑了笑,两手抄兜倚着门,脸别开往别的地方看。

冰袋外面裹了毛巾,没有很刺激,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舒服起来。

余悦配合着拽着衣领,侧身看不见李慕临,却无法忽视身后人的存在。

他像一堵人型的肉墙,高大无比,感觉他在身后,她觉得很不自在。

徐宜在耳边骂骂咧咧,李慕临在身后笑,极轻的声音。

莫名地,又有一种奇怪的踏实。

地震陆续引起了一些讨论,社交媒体有流传一些监控录像,晚上还出了新闻。李慕临爸妈远在外地,也专门打电话回来关心。

徐宜絮絮叨叨跟他们聊了一个小时,把这一天的经历连带吃饭上厕所都恨不能全讲一遍。还说了臭猫把余悦爪伤的事。

一听到猫抓伤人,徐玫立刻就上心了:“抓伤了?严不严重?去医院了没有?”

“还好还好,没有破皮,还是李慕临发现的呢。”

徐玫这才放心下来:“那就行,李慕临,你猫把人抓伤了,回头好好给人道歉弥补一下,好好说话别像在家那德行阴阳怪气,听见没有?”

李慕临这会儿听了一个小时的电话闲聊,忍耐到极限了,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从沙发上起来就上楼,走之前又忍不住折回来:“怎么说话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但是道歉这事儿呢,您得跟‘亲闺女’商量,您捡来的儿子就没养过猫。”

说完也不管他妈怎么气急败坏,一身潇洒上了楼。

弄个小眼睛监视他就算了。

怎么现在整得,好像让他看着她一样。

可能因为一直在耳边絮叨吧,李慕临想了下那姑娘。

没什么记忆点,个子不高,性格内向温吞,放人堆里根本找不到她在哪。

人嘛,容易害羞,特单纯,说什么都信。

他莫名想起那句“死就死呗”,淡淡的凉薄。

还有那眼睛,倒是真有点特别。

再有,他想不到了。

她就莫名有种气质,让人不太能注意到的那种感觉,得仔细去想才能想起来。

李慕临洗完了澡擦头发,发现丢了不知道扔哪八百年的破卷子找到了,可能阿姨打扫的时候找到就收他桌子上了,现在被徐宜那臭猫当猫抓板了,正在上面死命挠,封面全挠的爪痕。

李慕临毛巾挂脖子上,跟臭猫对视了一眼,猫冲他喵了一下,下一刻,李慕临无情地拎着它后颈皮丢出房门了。

猫想进门,被他脚一跺瞪回去:“说了多少遍不许进来,烦你主人去。”

猫在门外叫了好几声。

李慕临丢了个罐头去门口,再一次关上了门。

试卷封面被抓烂了,少爷不是一个讲究人,完全不在意,继续往下翻。

高数,李慕临大一整个学年的痛。

数学,一辈子的痛,从小就讨厌。

别的都还好说,就这门特别拉胯。

高数都挂了两回了,因为摩托的事儿他爸最近正对他横眉竖眼,开学要是补考又挂了,肯定又要逮机会再发作一次。年初补考没过的时候就在家里大发雷霆,因为他们院院长是他爸老同学,连续挂两次他老人家觉得在老同学面前丢人了,要是因为挂科延毕,就断绝父子关系。

老头儿事儿就是多,不就挂个科吗?至于吗?高数是人学的吗?

越想越气,李慕临无语地翻开这堆资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纸夹在中间一页上次他做到的位置,他当时写了一半,算得乱七八糟。

李慕临有些疑惑地捡起来,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字迹特别工整娟秀,并且把他算得稀烂的题目做完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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