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笨笨轻皱眉头，小声地说：“我意思，以为你是外边来的，不属于发国，懂吗？”
笨笨给人感觉没什么心眼，他既急于想表明身份，又不敢把话说太透。
林隐隐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属于发国呢？”
“我虽然有时候脑子不灵光，但不傻，这里的，”笨笨再次放低音量，“npc们剥柚子，好像只会用刀一点一点的削，这可能跟他们设定好一些程序有关系，你跟他们很不一样。”
这话倒不错，林隐隐观察的确是这样，毕竟程序是死的，只有人才是活的。
笨笨继续没心眼的分析：“刚刚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里人的价值观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追求美和荣誉，而且我才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人，我的妈呀......”
“那些男男女女，腰这么大点儿，”笨笨用一只手的大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圈，又把两只手臂撑开，“头发那么长，这就是他们眼中的美，太可怕了。”
林隐隐若有所思地点头，手上动作一直没停，这具身体对剥柚子有惯性的机械化肌肉记忆，毫不费力就能快速做这件事。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青柚剥的好，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成了难得的智慧。
笨笨又说：“虽然我也是你这种剥法，你确实剥的更干净快速，你现实中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儿啊？”
林隐隐心底叹了口气，提醒道：“没有了解更多之前，我们少提一些其他的话题。”
“嗯，这里给我感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华丽之下往往蕴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笨笨突然说出一句与他性格不相符的话，自己都觉得怪，笑着解释，“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这么演的。”
林隐隐友好地朝他露出一笑，确定笨笨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外来者身份。
她说：“我们先把剩下的青柚剥完，现在谁也不知道，不按规矩做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笨笨肯定地点头：“嗯，我听你的，跟着聪明人的想法做事总没错！”
林隐隐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只是会比较小心细致敏感，还有就是这个世界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一时间没什么眉目。
这时另一侧的一堆青柚前那几个人，也全都走了过来。
林隐隐和笨笨没敢朝那边看，同时都感觉到了。
笨笨用仅两个人能听到音量说:“他们想干嘛？不太友善的样子，是不是嫉妒你的美貌与才华啊？”
林隐隐：“......”哪门子才华和美貌？剥柚子的才华和纸片身材的美貌？
“我们想向你学习更高效的办法，既然大家都同在这里工作，互相帮助一下吧。”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先打招呼，她声音又放低，“我在这里的名字叫安吉拉。”
来者意图明显，但林隐隐不敢贸然确定，对方那么多人都是同种身份，刚想开口介绍名字，笨笨抢了话：“我叫笨笨，她叫肉一，你们也是外面来的？”
过来了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都穿着朴素的粗布衣服，林隐隐不着痕迹的已经把这几个人打量完了，在其中一个面容干净，身材匀称的男生身上略微多停了一秒。
不管模样怎么改变，有股熟悉的感觉怎么也不会变。
另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咱们现在的目标是互帮互助，尽快回去，我相信人多力量大。”
他这句话意思，是个老手了，林隐隐看眼前这几个人确实都很淡定。
“我的名字叫，那个......托什么斯，这世界倒土不洋的，非搞什么玩意儿英文名，”他想了想，“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外国动画片里小火车的名字。”
“一号小火车，托马斯？”笨笨说。
“对对，就这，稀奇古怪的，你们干脆叫我小马吧。”
安吉拉：“行，大家现在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再说本也不是真名。”
另一位标准模特身材的女生：“我叫贝拉。”
那名林隐隐觉得熟悉的男生介绍：“查理。”
小马搓了搓手：“小火车，巧克力工厂，天使宝贝，吸血鬼女主角，齐活了。”
其他人：......朋友这些名字真不是你这么叫的。
“谈谈正事，看样子，大家应该都不是第一次来吧？”安吉拉意味深长地说，“自然也知道闯关失败的后果，非常严重。”
笨笨欲言又止，顿了顿问：“有多严重？”
安吉拉目光犀利的打量他：“生命的代价。”
林隐隐偏头见笨笨脸色白了白，却没继续说什么，她余光扫过一旁的查理，两人眼神一碰即离。
“我刚来的时候，差点犯了大错，”小马扯了扯他长到肩膀的头发，“差点把头发给剪了，还好遇到查哥及时制止了我，才知道在发国，剪头发会死人，真的只差一点！查哥，太感谢你了。”
查哥：“......”我谢谢你。
小马说“查”字的时候，发的是中文里“查”字姓氏的读音，读起来就是渣。
笨笨替他感到尴尬:“哪有把救命恩人名字读错的，渣字要多三点水。”
小马：“那是多音字。”
贝拉也跟着笑小马：“查理看起来不比你年轻？也不能管他叫哥啊。”
安吉拉咳了两声，打断大家对英文名的新鲜感：“所以，我想问一下查理，为什么你会想到阻止他剪头发？”
目前查理在一群人中话并不多，他说：“其实也是猜测，我只是觉得赋予这样特别的外貌，或许有特殊意义，在弄清楚事情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碰巧猜对了而已。”
林隐隐不由得又多看了查理一眼，他是祁南吗？
众人点头。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些人就是天选之子，比如这里的人，少两根肋骨就叫天生高贵。”那画面，笨笨光想想就皱眉。
“什么意思？”小马大概性格比较粗犷，刚刚那几个npc说的重要细节，他也没注意听。
“街上那种细腰是大家所追求的美，”贝拉似乎对这样的身材很感兴趣，“据说梦露为了营造沙漏身材，就做手术拿掉过两根肋骨，其实我很理解有些人为了追求极致的美付出代价。”
用沙漏一词形容外面那些人，再贴切不过。
“这也太恐怖了，肋骨都切了人还活的了吗？”小马感觉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假的吧，我在网上看到梦露的照片，没觉得她腰有这么恐怖。”笨笨把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安吉拉一时无语，觉得这几个人真的很喜欢偏题：“大家要弄清楚，我们不是来为了追求所谓的美，而去变成那样的人，是为了离开。”
沉默许久的查理又开口：“可目前我们并不清楚浮华之下的真正意图，盲目跟风，暂时不可取。”
安吉拉突然笑了：“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在发国，晶屋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只有晶屋的人才有资格去担任发女的位置。我认为这个世界所追捧的，也是我们所需要完成的，任务。”
听起来就像选人继承王位一样，笨笨虽然听的云里雾里，还是抓了个重点：“那怎么办？我们都是树屋的人，不等于直接宣判失败吗？”
“也不是完全不行，”安吉拉语气玩味，“树屋的人也有机会，只不过要为了美付出一些代价。”
贝拉：“我认同这个观点，美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先天条件不足，自然比不上人家天生丽质的人，所以现在也有很多人造美女。”
查理再次纠正：“无法确定付出的代价我们是否能承担之前，我的建议是不要轻举妄动，起码得等明天看过发女之后，再做打算。”
这点林隐隐很赞同，多次出现的发女身上，一定有关键性的东西。
感觉这几个人像是之前就了解过代价是什么，现实才会有如此大分歧。
林隐隐看着查理问：“是什么代价呢？”
“他们用美来区分三六九等，越能满足大众审美的人，会获得越高的荣誉，能住进最大的晶屋，”查理说，“而发女作为享有最高荣誉的人，有资格住进最纯净的水晶石里。”
“不过目前还不清楚，那块大家追捧的水晶石到底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查理说，“如果把晶石当作这里的货币，人们通过劳动获得晶石，再去换取腰束，或者取肋骨手术，然后完成身份转换，变成高贵象征的晶屋人。”
“你是说这里也可以取肋骨？”笨笨一直对取肋骨这件事耿耿于怀。
查理点头：“是的，不过听说比较贵，要用很多晶石换取。”
林隐隐想起之前那个女孩的话，明白过来：“我听他们有提到过水晶族，找到足够多的晶族，可以一步登天，达到同样的效果。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现实中人们通过挣钱来买大房子，这样的过程费力又漫长，可能不适合我们的处境。”
贝拉满脸写着不认同：“你说的不就是不努力，人人等着买彩票中大奖一步登天呗，这样的几率，才是小之又小。”
笨笨在一旁挠了好几次后脑勺了：“其实，我听你俩的观点，一个是走捷径，一个是努力从头做起，最终目的是一样的，方式不同，都没毛病啊。”
查理轻轻摇了摇头。
小马对这个问题进行总结：“你们讲的太复杂了，绕来绕去，我来解释，直白点，如果要变美，必须付出物质和身体的代价，就像你们女生整容一样，花了钱还要受罪，关键是有些人整了他还不好看，其他办法我不知道，就那个腰束吧，别说取两根肋骨，我现在的身材，把肋骨全取了都塞不进去。”
笨笨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那这条路对我来说也走不通啊......”
外形条件稍好的贝拉，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你走不通，不代表别人不行，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林隐隐在想，所以这就是本世界给他们出的难题，开局给了困难模式，能不能逆风翻盘是个未知数。
笨笨听了贝拉的话很不愉悦：“那你没买彩票中过奖，也不代表别人不行。”
两人眼神这就针锋相对上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晶屋的人寿命很短，发女更甚。”查理不急不缓地说，“这也是我建议大家不要盲目行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