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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四)(1 / 1)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是秦娆带着一众官员夫人走过来。柔安阁前不远处有一棵桃花树开的正盛,秦娆正笑着带众人前来赏花。

被堵住嘴的秦文宣“呜呜呜”的大声叫着,想引起秦娆注意,赵瑶也没拦,坐在一边,闲闲把玩着手里的金簪。

秦娆果然把话题引到了赵瑶身上:“柔安换了这么久衣服,应该休息够了,我去叫上柔安一块来赏花。”

说完带着宫人走到柔安阁前,秦娆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果然听到门后传来轻响,混杂着男人的低叫声,听着格外暧昧。秦娆得意一笑,随后整肃面容,身旁的宫女夏桃迅速跪下,苍白着脸神色惊惶的喊了声:“娘娘!”

这道声音极大,立即引来了赏花众人的注意力。有人好奇问出声:“秦妃娘娘,怎么了?”

“无事。柔安可能醉酒的厉害,咱们别叫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秦娆勉强笑着走向众人:“咱们走吧,我知道御花园里还有另外一株开的极好的花,咱们去那儿看看。”

可她神色紧张,任谁都看出她在隐瞒着什么。

“咚”的一声,柔安阁的门被重重撞了一下,随后又传来几道声响。秦娆当即变了神色,听见声音的众人也互相看了眼,有小小的议论声响起:“听着声音,好像是个男声。”

“难道说,柔安郡主...?”

“怪不得她去了那么久都没回宴上。”

“不可胡说!”秦娆苍白着脸:“事关皇家郡主声誉,怎可乱传!柔安郡主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在皇宫内与人私会,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

啧。

真是什么话都让秦娆说了。

赵瑶听着,又踹了秦文宣一脚:“叫,声音再大点。要是不把你姑母引过来,谁来救你呢。”

秦文宣疯了般继续撞门,他口中塞着抹布,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着狂叫,秦娆心下笑意更盛,只觉得这侄子今日配合的格外好,面上却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朝柔安阁望去。

“娘娘,会不会有贼人...”夏桃紧张的看向柔安阁。

“胡说,皇宫内怎可能有贼人,定是你听错了!”秦妃苍白着脸怒斥夏桃,一副还想遮掩过去的表情。

“秦妃娘娘,要不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有贼人,也好赶快把他抓起来啊。”有和秦妃交好的夫人趁势大声说。

“对啊秦妃娘娘,还是去柔安阁看一看吧,郡主金枝玉叶,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另外有人不停附和。

“这...说的对,宫中守卫半点马虎不得,若真是有贼人,得尽快捉拿才是。”秦妃一边说着一边向柔安阁走,面上一副担心神情。身后众官员夫人跟着秦妃一起,乌泱泱一片走到柔安阁门前。

“柔安,柔安?”秦妃先是装模作样的叫了两声赵瑶的名字,没有听到回应后紧张的推开门:“柔安,你没事吧,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的笑意还未褪去,迅速转变为惊恐,一道尖叫声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发出。

“娘娘怎么了?可是柔安郡主..啊——”夏桃也被眼前景象吓到,软着身子跌倒在地。

而她身后,更多的人看到了房中的景象——屋中血气弥漫,秦文宣坐在血泊中,脸色惨白。

而她们口中的柔安郡主,侧着身子斜睨过来,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安然站在血泊中,修罗一般。

秦娆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身子微颤着想要去扶秦文宣起来,刚走一步,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秦娆下意识回头,看到人群后那身明黄色身影时,身体先于脑子跪了下去,随后回神一般,带着哭腔喊出声:“陛下!”

秦娆一边哭着一边向外膝行,口中一声高过一声:“陛下您要为文宣做主啊陛下。他不过喝多了酒迷了路,却被柔安郡主重伤。柔安郡主在皇宫中公然害人,是视您为无物,视王法为无物啊陛下。”

秦娆拽着走上前的周辅贤的龙袍下摆,梨花带雨的看着周辅贤,哭的我见犹怜。

周辅贤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秦文宣,惊的一时没有说出来话。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怒,反而有点害怕和心虚。

“系统系统,”周辅贤下意识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赵瑶怎么动手了?她不会觉醒吧。”

作为窃取者,他太害怕赵瑶这个原女主了。

他脑中的系统也在疯狂震惊。从一刻钟前它就觉得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掌控,按照它安排好的,此刻赵瑶应该已经被控制住身体只会做一个呆呆的木偶。可是现在...赵瑶分明没有被控制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一边疯狂寻找漏洞,一边装作语气不耐的回复周辅贤:“兔子急了也咬人。”

它不能让周辅贤看出它的无力,它还要靠周辅贤获取能量,必须稳住这个蠢货。

周辅贤丝毫不觉有异,这些年系统无一失手,周辅贤早就将系统看的无所不能。他心下点头,觉得系统说的对,秦娆的计谋太狠了,稍微有点气性的都不会忍着让别人欺负到头顶上的。

赵瑶这一定只是正常反应。

周辅贤安慰完自己,刚要说什么,就被一声痛呼打断。

“文宣!”秦文宣的母亲樊蔓大喊着推开人群跑上前。为了避嫌,秦家人没有跟着秦娆一行来赏花,反而是跟在周辅贤身后慢了些许才悠闲过来。本想着这样演戏更加逼真,可没想到人还未到就听说赵瑶安然无恙,秦文宣却重伤倒地。

樊蔓一路狂奔过来,发丝凌乱,面色惨白,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过来。待看到血泊中的秦文宣,樊蔓大喊一声“我的孩子”,泪珠滚滚落下,身体跌跌撞撞的扑上前抱着秦文宣,颤抖着去看他的伤口。

“娘,是赵瑶,是赵瑶。”秦文宣哆嗦着看向赵瑶,眼中是满满的恨意。

“贱人!”樊蔓气的红了双眼,手一挥就要甩到赵瑶脸上。

赵瑶还没有所动作,一个身影更快一步的钳制住了樊蔓的右手,随后一道更快的掌风挥过,“啪”的一声,樊蔓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敢辱皇室,樊蔓,你是嫌你的九族太多了吗。”周苒收回手,语气淡漠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压,居高临下的看着樊蔓,将赵瑶完全护在身后。

“阿娘...”看见周苒,赵瑶忽然有点不安。她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给家人惹麻烦。轻扯了下周苒的衣袖,声音小小:“阿娘,我会不会闯祸了。”

“放心。”周苒转过身,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阿瑶不怕,你就算杀了他,娘也护得住你。”

说完,周苒“砰”一声跪在周辅贤身前,头颅微垂,声音淡淡:“陛下,秦家公然蔑视皇家,目无法纪,不惩不足以儆效尤。”

她的脊背挺直,明明是跪在周辅贤身前,却没有一丝屈居人下的感觉,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在胡说什么。”樊蔓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苒,随后扑倒在周辅贤身前:“皇上,柔安郡主在宫中公然伤害我儿,她打的不是秦家的脸,她打的是您的脸啊皇上!柔安郡主和长公主一家,分明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这话可谓诛心之说。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其他人忽视自己,更何况是一直对自己家心有芥蒂的周辅贤。

赵瑶“扑通”一声,当即也跪了下去,看着周辅贤,眼中泪珠要掉不掉:“皇叔。”

赵瑶深深叩首,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微哑:“柔安回房间换衣服,刚推开房门就觉头晕,柔安找不到缘由,只得先灭了正焚着的香。”

“没过多久,秦妃的侄子就闯了进来。他似是料定柔安已经无力动弹,闯进来时大摇大摆,丝毫没有掩饰,一进门就朝床边走。”

“皇叔。柔安尚未及笄,秦文宣这样做,是要毁了柔安一辈子。您是柔安的皇叔,更是这天下之主,柔安请您还柔安一个公道。”

说罢,赵瑶再次叩首,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有了浅浅血痕。

围观众人不禁动容,有轻声的议论传来:“是啊,柔安郡主尚未及笄。秦文宣若真是,按律可是要...”

“嘘,快别说了。那可是秦家,秦志尚的嫡子,秦妃娘娘的侄子。”

“秦家怎么了?秦家就能不遵律法了吗?”

说的人怏怏然闭了嘴,却一脸不服气,人群中也多有人悄悄点头。

赵瑶低着头,眼中泛过一抹冷意。她就是要提醒周辅贤,自己尚未及笄。而按大周律法,□□未及笄女子者,判绞刑。

未遂者,廷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赵瑶是皇族,敢欺辱皇族,秦文宣罪加一等,应为极刑,凌迟或是五马分尸。即使未遂,最轻也该落得个死刑。

周辅贤一时踟蹰。秦妃的计谋他当然知道,虽然表面没赞同,暗中却悄悄推波助澜了下,就等着周苒亲手将阳州兵权奉上。

毕竟这些年,他早就习惯身边人用一些入不得台面的计谋把东西捧到他面前,而他半点不沾手,还是那个温润仁善的好皇帝。

可这次竟然翻车了!

他嫌恶的看了眼秦娆,又觉得周苒和赵瑶太过咄咄逼人。可看着赵瑶跪在自己身前的可怜模样,想到她刚才那句“天下之主”,心中又莫名畅快许多。

看,这可是原文中的第一主角,原定的天命之女,现在不照样要跪在自己身前,可怜巴巴的求自己裁决。

周辅贤在心中得意的感慨了一番,正思索怎么和个稀泥把秦家摘出去,就听见樊蔓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胡说!我儿不过是喝多了酒走错了房间,你就这样往他身上泼脏水!”

对嘛。又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秦文宣是故意闯到赵瑶的房间呢。

周辅贤满意的看着樊蔓,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见赵瑶轻声开口:“房间香炉内,还留着未焚尽的香,一查便知。”

满室寂静。

连秦娆都惊的忘记了哭泣,抬眼望向桌上的香炉,脸色惨白。

事发太过慌乱,她们忘记倒掉香炉了。

这还没完。

赵瑶再次叩首,却没有起身,就着叩首的动作,声音微哑却坚定:“柔安斗胆,恳请一查春风酿。”

“你什么意思!”秦娆的脸此刻才真正惨白,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赵瑶:“你的意思是我会陷害你?柔安郡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秦妃娘娘或许没有这个意思,但春风酿经手人员太多,难免有小人借秦妃娘娘之手陷害。若能查清楚,也能洗清秦妃娘娘身上的脏水。”

赵瑶话说的软,态度却一分不让:“也或许是柔安不胜酒力,才会仅喝一杯春风酿就头晕到无法行走。若是这样,更应该查清楚,好让柔安亲自向秦妃娘娘赔礼道歉。”

人群中又起了小小的波澜,有人小声嘀咕:“春风酿会头晕?我这么差的酒量也没有任何感觉,难道柔安郡主喝的和我们的不一样?”

“嘘,别说了,不要命了,还没看懂吗。”那人扯扯身旁人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下地上的秦妃和秦文宣,悄悄挤了挤眼。

不止是他,围观众人这时早已明白过来,今天这一出就是针对柔安郡主使的连环计。不过秦家势大,秦妃又育有当朝皇长子周正文,是现下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所以一时竟没有人站出来为赵瑶说话。

赵瑶当然也懂。

古来阴谋毒计都是不见光的,她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就是要扯下这层遮羞布,让周辅贤不得不查。

而且,会有人为自己说话的。

赵瑶垂下眼眸,心中暗数。果然,不过三秒,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臣以为,柔安郡主所言也不无道理。将事实查清楚查明白,也可洗清秦家和秦妃娘娘身上的脏水。”

是叶蓁的父亲,当朝太傅叶鸿翰。他的嫡长女是四妃之一的叶妃,育有仅比皇长子小一岁的皇次子周良彦。

同样是呼声很高的储君人选。

叶鸿翰之后,又有一人站出来,低头拱手:“事不查不明。臣恳请陛下查明,还事实一个真相。”

是言官之首傅元清。他的职责就是纠举百官,肃清吏治。抛开秦娆这一宫妃不说,秦文宣的父亲可是禁卫军统领,官居三品,赵瑶这一番话妥妥的是给傅元清送业绩。

叶鸿翰和傅元清相继开口,周辅贤看着依然保持叩首动作不曾起身的赵瑶,再看向沉默的众朝臣,脸色难看的从口中碾出一个字: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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