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看着他并不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秦知璟走近一步，无声的风掠过，呼吸一凝，“佑佑……不是她的女儿？”
像是刻意地证实，秦玖反问：“偷头发这事，去不去？”
无言良久，寂静间响起一道声音。
“去。”
-
晚上。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略显空荡。
秦佑走下楼，顺手回了秦玖的消息。
秦玖：【拿到了，已经拿给苏医生了。】
她敲字，白皙的指尖在灯光下格外清冷。
【嗯，结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
下一刻，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者是谈静好。
目光微顿，她接下电话，放在耳侧。
“什么事？”
清倦的声音混着电音特有的磁音，在寂静的夜间无限放大，一击人心。
“向晚回了，约你出来，在热意等你。”
热意，是上回被段泽曜和秦安璲两人砸了大厅的酒吧。
电话那头等了许久，等到手指僵硬，这头才回了一句，“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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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嘈杂的酒吧，形形色色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为外世侵扰。
秦佑拨开人群，走向谈静好几人订好的包厢。
101？
她拿起手机，又对了一遍。
“咔嚓！”
拧开把手，她便推门而入。
不料——
门打开的那一瞬，故作平静的姿态有些绷不住。
毫无涟漪的湖面下，遍是暗流涌动。
向晚身旁站着一个人——“秦亓燃”。
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微凝，冷静片刻，秦佑若无其事地把门关上。
只是细看，合上门的手攥得死紧。
向晚润了下干裂的唇，故作轻松，“倒是没想到，那药竟然对你没用。”
秦佑目光克制地不落在旁人上，淡声道：“记得与不记得，没什么区别。”
话落，向晚笑了，鼻头微酸，压下哽咽，说起正事，“查过了，当年秦井年有两个孩子，阿姨怀的是双胞胎。”
剩下的尽在不言中。
秦温强硬手段带走一个，作为要挟秦井年的筹码。
自己的女儿在疯子手里，秦井年怎么可能不听话！
这些年来，也许是秦温注意到了秦亓燃对秦佑的重要，便暗地培养现在所谓的“秦亓燃”。
到了现在，秦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定定看着站着的人，手脚被缚，一脸桀骜，冷冷的眉眼，像极了以前的那人。
可是仿品终究不是真品，替身还是替身。
从指尖逝去的，漏去的时光，用再多的相似都堆不回秦亓燃这个人。
秦佑没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默声站了片刻，径直往屋内的阳台走去。
冬日呼啸的寒风从耳畔擦过，躁动的情绪压下不少。
“咔！”
阳台门被推开，谈静好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
秦佑接过一杯，淡道：“我以为，是酒。”
谈静好瞥了一眼，嗤笑：“你什么身体？我可不想去医院捞你。”
话音刚落，她话未停，轻描淡写，“真的，我每天怀疑，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以前歇斯底里的人突然平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佑喝下有些凉的水，眉眼舒隽：“想通了而已。”
谈静好撑着栏杆，侧着身子看她，语气认真起来，“秦佑，死的人永远不会活过来。”
话锋一转——
“经历过风浪的人，也永远不会回到当初。''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句诗还是当初你教我的。”
风过无痕，当真吗？
那年小巷里的风吹了十六年，从白玉无瑕吹到遍体鳞伤。
无痕吗？当真无痕吗？
秦佑咽下已经冰凉的水，嘴角濡湿，唇瓣水光潋滟，眼角红在不为人知处。
“静姐，我已经很清醒了。不需要再提醒了。我不会沉醉在过去了。”
“我现在，只想陪着纪执，看着所有人如愿。”
杯中的水早已饮尽，杯子空了就是空了，凉透的杯壁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一切都在提醒她，今日是今日。
姐姐用命给她换来了明日，至死都没能如愿看见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纪执义无反顾，不顾一切，不过是边境的那半年。
这一切，这两个人对她的好，像是她偷来的，好得太不真实了。
两个人中，起码要有一个人如愿吧！
秦佑把冷彻的手放进口袋，哈出的白气随风而散。
其实，她有私心的，没能留下姐姐，不想再看见别人也留不住想留住的人……
-
秦佑像是对酒吧收了心，没沾一点酒就打算回去。
她没开车，正打算打车回去。
叫车的空隙，手机又进来一通电话。
“喂？”
“是小嫂子吗？”
秦佑拿手机的手一顿，不解，“……”
“欧珩？”
“欸，是我。小嫂子，我刚才在热意好像看见你了，是你吗？”
“是我，怎么了？”
“哦，阿执今天应酬，一不小心喝多了，我正好有点事，你顺便把他捎回家呗。”
秦佑站在门口，几秒后仍是转身原路返回。
“你们在哪？”
“哦哦，在……201。”
“知道了。”
-
秦佑赶到包间的时候，窗户大开，屋内的酒气散了不少。
醉了的男人靠在椅子上，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锁骨若隐若现。
胸膛顺着呼吸起伏，一直冷白着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醺红了几分。
欧珩见她来了，解释道：“小嫂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柏家的事，公司一类的事都压了许多，所以阿执今天才请了一些人谈了些合作。他以往不这样的。”
秦佑知道纪执这人把她的事看得比他自个儿的都重，好几次她都碰见那人熬夜处理一些事情。
“嗯，知道。回去了。”
她把人扶起，准备离开。
男人顺着力度靠在她身上，满眼朦胧，下意识想把身旁扶他的人推开，挣扎起来。
秦佑扶着已经不容易，这一下挣扎，差点跪了。
她暗自咬牙，这人，当真醉得不轻！
不过一会，似乎是碰上熟悉的气息，男人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眼都不带眨的。
秦佑恶狠狠，“看什么看，回去了。不让我喝酒，自己倒是喝得伶仃大醉。”
男人呆愣地看着，醉了的模样格外乖巧，“嗯，回去。”
秦佑扶着人颤颤巍巍，欧珩刚想上来搭把手。
纪执一眼瞪过去，目光寒凉，大有一种“你敢碰我，你就死”的既视感。
欧珩：“……”
无法帮忙，只能默默补了一句，“小嫂子，周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秦佑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应道：“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欧珩瞧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中纳闷不已：阿执以前从不应酬的时候喝酒啊，帝都谁还敢逼他喝酒？今天这又是闹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