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睿放下筷子，抬起头：“为什么不是，岳父岳母事业心重，岳父更是在国外，舟舟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知你是觉得哪里不妥？”
他顿了下又说：“若是说规矩，舟舟都无此意，更不想她父母花费时间，等我与她办完婚礼出去时，一道将岳父岳母看了又有何不好？”
林池想说话，却又一次被林阳睿打断。
“还是你觉得，舟舟没资格与我一同回祖宅？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是我唯一的爱人，她来去自由，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林至姗几乎是怒瞪林池，却无半点作用，只能在中间调和：“阳睿，小池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如此想，舟舟是个好孩子，小池也只是担心这除夕夜舟舟一个人，不过你都说了，舟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那小池也不必再担心这个。”
她在林池开口的瞬间将其胳膊拽住：“是吧？小池？”
林池不知嘴里嘟囔了些什么才说：“是，我是这个意思，还请大哥别和我计较。”
林至姗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阳睿？”
林阳睿平静面对，在这种情况下，暴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我怎么会和弟弟计较？”
反正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生气的意思，所有的话也只是在阐述自己的内心想法罢了。
这时，在一旁看戏无动于衷的林珩却突然开口：“吃饭吧！年夜饭都快凉了。”
这一举动也算是为林池解围。
林至姗在林家地位虽高，但终究没有太多实权，而林珩在商场厮杀多年，看他脸色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话一出，看戏的人也都恢复了笑脸，不过刹那整个餐厅便成了吃年夜饭的样子。
也唯有林池愤愤不平。
林祁默默吃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在这样的场合，从来都无人会在意他。
林煦煦无奈叹了口气，对于林池这个弟弟，她一直觉得是个脑子不那么灵光的人，这一点在今夜有了更加真实的证明。
但终究，这所谓的除夕夜，不够热闹。
·
年夜饭过后，林至姗拽着林池就回了房间，一同跟上去的还有林珩。
房间内，林池坐在一边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林池啊林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让你别去招惹别去招惹，你倒好，直接查到陈知舟家里去了，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陈知舟是林阳睿在林家地位的证明，他可以不在乎陈知舟的死活，但他不会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林至姗已然有些口不择言，林池此举，无异于挑衅。
林池看向林珩想要寻求帮助。
然而被林至姗第一时间发现：“你看你二叔做什么？你看他也没用，我告诉你，明天回祖宅，你那张嘴就不要再说话了。”
林池张了张嘴：“妈！有那么夸张么，还有，你怎么就一定知道林阳睿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看他分明就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你还想鼓动韩鸣，我看韩鸣一点意思都没有，如今人都跑到国外去了，再说，你几次三番想要左右林阳睿的想法，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么，他宁愿娶一个对他毫无助力的人，也不愿意听从你的安排。”
林至姗难得怒火中烧：“林阳睿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智能医疗那个项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一门心思在林阳睿的婚姻上放着，现在是顾这个的时候吗？”
“怎么不是？”然而林池从小叛逆的性格并没有因为长大而被削弱多少，“妈，你别忘了，祖宅里有什么，等他明天回去，一定能看到。”
林至姗被自己儿子气得忍不住扶住额头：“看到又如何？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说罢，她抬起头，恨不得将林池赶出家门，很多年前就是这样，林池从不肯听他的话，一次又一次惹出祸端，然而她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这时，林珩开口阻断：“姐姐，小池只是无心之言，祖宅里的东西不足以让林阳睿有什么，于他也不过是些念想，至于小池做的，说的，林阳睿确实有动真心的可能，若非万不得已，那可能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条路。”
林至姗转过头看向她这个弟弟，终于消下气来。
“你！”随后，陈知舟又转向林池，“记住我说的话，明天不许失言，祭祖是大事，不能出意外。”
林池对自己的母亲当然是有很深的感情，虽说小时候关系紧张，但自己到底不是小孩子，他能明白林至姗为她所做的一切，但他就是无法接受和理解。
“知道，但是妈……”
林池才开口，就被林至姗打断：“你又想说什么？”
还是林珩从中调和：“姐姐，就让他说吧，不说，今晚怕是睡不好觉。”
林池接受着来自林至姗的目光，依旧挺胸抬头：“妈，爷爷去世的时候，就给我们留了那么点东西，祭祖而已，有必要那么上心吗？”
林至姗听到这话更是不可思议，若说她心里毫无波澜，那是绝无可能，但养孩子却是另外一回事。
“林池，那是你爷爷。”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家里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骗不了我，你心底就是不好受，但偏偏爷爷在世时，对你是极好，”林池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可终究，他还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大伯，给了林阳睿。”
林至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听着林池所言。
“妈，凭什么？我们都是爷爷的孩子，我是不聪明，可从小到大，这个家里放在我身上的心思又有多少，你离婚以后，就带我改了姓，我身上也留着林家的血，就算不想认我，那二叔呢？又是凭什么？就凭大伯是爷爷的原配所生，可奶奶嫁给爷爷时，她已经不在了，我们不欠她。”林池一口一个爷爷，小时候，他便是这样叫的，林家所有的孩子都是如此。
对于孩子，这位爷爷算是极尽仁慈，极为亲近。
半晌，林至姗缓缓道：“就凭她不在了，就凭如果她在，就没有我们，就凭你爷爷忘不了过去，就凭林家的家业有她一份，就凭你奶奶嫁过去的时候，林家家大业大。”
林池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那也不该如此，妈，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可林阳睿有的，却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不是当年，根本没有我们安身之地。”
“好了，道理你都懂，怎么还这么多理由，回你房间去，好好想想，明天该不该说话。”林至姗已然不想教育林池，她说再多也无法左右林池的思想，还不如放任他自己去想。
林池又将希望投向林珩：“二叔！”
然而林珩也只是如此：“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和你妈妈还有话要说。”
林池再一次被赶，只能转身离去。
直到听见林池下来的声音，林至姗才轻声言语：“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甘。”
她刚刚所有自己又这么会不明白，但教育林池是一回事，她心底所思所想又是另外一回事，让林池走，也有怕自己失言这一缘由在里面。
何况，事已至此，她早已无路可退，让她放下如今的一切，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林珩起身坐到林至姗身旁：“姐姐，你将小池养得很好。”
林至姗苦笑一声：“你就别安慰我了。”
“不过姐姐，”林珩又道，“智能医疗这个项目恐怕不会顺利……”
林至姗听这个，火速恢复了精神：“什么意思？”
林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那可能是林阳睿故意为之。”
林至姗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她等林阳睿回来等了三年，耐心已经耗尽。
“那是……无半点胜利的可能？”
“有，希望渺茫，”林珩如实说，“所以，我想问问姐姐，可还要继续？”
林至姗靠在椅子上，突然便疲惫起来。
“从小到大，你对我都很尊敬，也很听我的话，但我从未看透你，和林阳睿做对是我提的，想要得到更多也是我想，我却从未问过你，你想吗？你妻子想吗？可你又有能力，让我如何甘心，我离婚回家，看似整个家里一如往昔，可我，却不是从前，我撺掇爸去针对高家，我想要在这个家里站得稳稳的，可惜，终究是一无所获。”
她缓缓看向林珩，这个弟弟可是她精神最后的寄托地，不爱和她说话，却在商场游刃有余，她有时候是真不明白，林珩对自己是怎样一种感情。
“长姐如母，”林珩低着头，灯光下露出淡然的眼神，“姐姐，我会尽力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事，是关于小祁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林至姗。
“他？他怎么了？我上次说的，难道真有什么？”对此，林至姗也曾怕自己引狼入室，但又偏偏是她养大的，如果他愿意，可以在林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即便她败了，林家底蕴尤在，还不至于沦落街头。
可看林珩的神色，分明是不对，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夜色降临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