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宁坐在灵田旁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传道那一日她就发现自己无法凝出灵力球来。
当时以为自己笨些,还需多下功夫。可是一月过去,一起引气入体的弟子都已经能凝出灵力球来,自己却还是一点灵力也用不出来。
奚宁再次运转青木诀,感受灵力聚于身周,又被灵源引入丹田。
她小心翼翼地引着丹田里的灵力流入指尖,分明能感受到指尖下灵力涌动。那手指肌肤却像是一层铁罩子,任凭灵力横冲直撞,怎么也冲不破。
也试过把灵力集中在身体其他部位,可这灵力进来的时候容易的很,等要出去了,身体从头顶到脚指头都化作铜墙铁壁一般,怎么也出不去。
她垂下手,呆呆地看着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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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慢慢飘来一朵云,这云也奇怪,先是白得透亮,渐渐却像是谁往上倒了墨汁似的,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等飘到灵田上空的时候,已变成了一朵乌云,轻飘飘下起细雨来。
这雨不偏不倚,恰恰下在方玉衡那一方灵田上。
原来这“乌云”便是方玉衡施展“云雨诀”招来的。
那日辛真人传道之后,嘱咐弟子们可去藏书阁领一册术法入门竹简。
这竹简上记录的术法虽然简单,却极实用,长留弟子服上印刻的“拂尘术”便有记载,此外还有净身的“洗尘术”等等。
方玉衡用的这灌溉灵植的“云雨术”也出自其中。
因这竹简实用,他还给起了个名字,叫“灵力在生活中的一百零八用”。
隔壁宋天成云雨决用的没有方玉衡好,招来的乌云小,不能覆盖整片灵田。
他也不恼,牵着那朵小乌云一点点的挪动。
奚宁的目光也跟着那朵小乌云一点点挪动,冷不防额头被扇子点了一下,方玉衡在她身边坐下:“又发什么呆呢。”
方玉衡用木灵力化出一根“青草”,拿这“草”编起草蚱蜢来。
若直接用灵力化蚱蜢,以炼气一层的灵力,只能是个形似的灵力团,想要雕刻细节,却极难。
所以方玉衡干脆另辟蹊径,只拿灵力化出细长的草茎,这样“编”出只灵力蚱蜢就容易得多了。
“不能用灵力又怎么了?
你看我们,灵力有进有出,留在身体里的总是不多。你呢,可好,灵力只进不出,全存在身体里了,说不定延年益寿,还活得长呢!”
方玉衡化出一条灵力线牵着那灵力蚱蜢一摇一晃的。
“你就当自己在‘酿酒’,保不准这灵力越酿越香。诶,一个月了吧?我闻闻,有没有酒香味?”
说着凑近了奚宁装模作样的嗅起来。
奚宁被逗得直笑。
这时远远一条火灵鞭打过来,方玉衡疾退两步,躲过了鞭子,水灵力化了一面水障,恰把那火灵鞭逸散的火灵力挡住。
那火灵力和水灵力一相碰,都各自散去了。
傅箐箐再次挥动鞭子,冷声道:“轻浮!浪荡!”
方玉衡边躲边放出不断凝出水灵障:“冤枉啊大小姐,我干什么了?怎么就又轻浮浪荡了?”
自从方玉衡到了炼气一层,有些灵力护体,傅箐箐也不顾忌了,火灵鞭常常追着他打。
所以方玉衡虽然五行术法兼修,水灵力却用得最好。
这时傅箐箐修为压到炼气一层,两人也打的有来有往。
奚宁不禁笑起来。
小姐从小一心修行,性子沉稳,与同龄人不同。自从遇见方玉衡,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了,更鲜活明媚。
傅箐箐这次来给奚宁带了一瓶十二粒一品“蓄灵丹”。
这是她拜师后,韦冷玉真人给的见面礼。
她自忖天资聪颖,修行上尚未遇见障碍。这蓄灵丹吃了不过是锦上添花。
奚宁却连灵力也用不出,不如给她,说不定作用更大。
按她的说法:“灵力用不出,必然是积累还不够,涓涓细流冲不出来,变成大江大河了,难道你这薄薄的一层皮肉还能拦得住么?”
奚宁早前吃了徐景行给的补缺丸,虽然感觉身体内一些暗伤被修补了,却仍是说不出话来,其实已经隐隐感到自己的体质大概不同于常人。
这次得了这“蓄灵丹”,既是傅箐箐一片心意,也暗暗存些侥幸,一日一粒也老老实实服下了。
只是果然没什么效用,有些心灰意冷,于修炼上不似从前勤恳。
方玉衡就拉着她满长留晃荡。
傅箐箐虽然气他“带坏”奚宁不务正业,但看见奚宁跟着方玉衡还开心些,也就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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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青木峰上,青衣少年手持毛笔,面前摆着一张符纸。
少年说一声:“看好啦!”,操着毛笔,点一点朱砂,在符纸上画起来,笔尖划动间青色灵力涌动,不曾间断。
一笔落下,符纸上红色朱砂符文上青光流转,自成一体。
少年揭下符纸,往奚宁额头上一贴,符纸光芒闪烁一下,慢慢暗淡下来。
符纸长长的,盖下来遮住了奚宁半张脸。
奚宁觉得痒,笑个不停。
“这是‘祈福符’,可以避灾避难,福运连绵。”
方玉衡说着又画了一张,摆在奚宁面前,“喏,你也试试。说不定灵力有了媒介,自然就用出来了。”
奚宁拿起毛笔,照葫芦画瓢起来,只是灵力却也不能附在这毛笔上。
这符文看着简单,想要一笔挥就而不中断却有些难度。
奚宁试了两三次,要么走了样,要么断在中途。
好在她耐心颇佳,放慢了速度重新画起来。
方玉衡看她用心,也不闲着,在旁边继续画起这“祈福符”来。
画一张,就往奚宁背上贴一张。
五色灵力不同,符纸上光华的颜色就不一。
虽然灵力有限,灵力光华不能长存,但暗淡后也多少留下些痕迹。
方玉衡一口气画了十来张,五色各异,都贴在奚宁弟子服背上,一时间青色弟子服上五彩斑斓。
方玉衡看着自己的“杰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奚宁这时也终于画成一张,虽然没有灵力附着,这符文一笔挥就,倒也古雅可爱。
方玉衡拿了,左右打量,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这符文内福泽深厚,非几十年功力不能成,不知画符的是哪一位当世高人!”
说着把符文往自己胸前一贴:“好啦,我也是个有福之人了!”
奚宁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比打坐有意思多了?走,我们上曜金峰喂兔子去!”
方玉衡把符文都拿下来,又拉着奚宁坐鼠兔往曜金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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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衡坐在鼠兔上无聊,脑子一转,编了个顺口溜玩。
“天水峰的灵兽遍地跑,青木峰的灵植漫天长,炎火峰上丹药吃不完,厚土峰的地下有天罗地网,曜金峰嘛,曜金峰的兔子天生地养!”
原来长留五大主峰,除了分五灵根修行外,还各有一门“绝技”。
方玉衡这个顺口溜恰把五峰特点编出来了。
不过天水峰除了善养灵兽之外,因为掌门一手符篆出神入化,天水峰上长老、弟子修符篆的也多。
每月一次的筑基长老传道也多是以符篆之术为主。
方玉衡和奚宁想画符也该去天水峰。
只是本月传道刚过,方玉衡就去藏书阁找了两本符篆书自己鼓捣,也画得几个简单的符篆,学个乐子。
厚土峰弟子则多修阵法,地上刻着不少阵法,一脚踩下去,怎么也要踩中两三个,所以叫做“天罗地网”。
至于曜金峰,弟子多剑修,因此大多修习些炼器之术。方玉衡嘴里却说什么“曜金峰的兔子天生地养”,叫奚宁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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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得曜金峰,刚上山不远,便跳出两只兔子来,乖顺的卧在方玉衡身前,两双红彤彤的眼睛直盯着他。
方玉衡早有准备,不知哪儿摸出两小块铁块来,一只兔子一块,吃得欢快。
奚宁看的新奇,这兔子竟不吃草,偏吃这小铁块。
方玉衡又拿出两块来给奚宁喂着玩,那兔子吃了奚宁喂得小铁块,瘫在地上,奚宁怎么摸都不动,乖顺得很。
奚宁两手比划:这是为什么?
方玉衡微微一笑,只把扇子摇一摇:“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旁边恰路过一个曜金峰弟子,笑道:“哟,方师弟又来喂兔子啦?”
看奚宁好奇,好好给她宣传了一番方玉衡在曜金峰的“光辉事迹”。
原来这兔子本是一位程姓师兄从秘境里抱回来的,公母一对,不过养着玩。
方玉衡见了,常常拿点灵植灵谷喂一喂,也就混熟了。
一次抱着这两只兔子出去觅食,看见这兔子不仅吃灵草,牙尖嘴利,竟也啃食旁边灵木。
于是心血来潮,喂了点铁块,这兔子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来了兴致,从此只喂这小铁块。
这兔子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以前吃灵植灵木一切如常,自从吃这小铁块,吃得是铁,拉的是精铁,颇为奇异。
方玉衡就和那程师兄讨了,养在曜金峰一处隐蔽山洞里。
这兔子吃好喝好,很快抱了窝,不到两月生了一窝小兔子,也是吃铁块长大,也不吃别的了。
方玉衡也是散养,不过偶尔来看看,谁知道这兔子子生孙,孙又生子,不过大半年,竟跑的曜金峰满地都是。
辛真人见了,气得一道剑气打在方玉衡身侧,没想到这小子竟因祸得福,借着这道剑气引气入体了。
从那以后但凡方玉衡出现在曜金峰上,辛真人必然要一道剑气打过来。
直到这兔子不知怎么死了一只,全身竟化为精铁,连毫毛都化作上好的钢针。
曜金峰弟子也来了兴趣,研究起来,发现这“食铁兔”寿命极短,不过几月,却极善繁衍。正好供曜金峰弟子炼器之用。
辛真人才稍稍解气,不再去理方玉衡。
方玉衡也因此扬名曜金峰,不说妇孺皆知,十个弟子里有九个必然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