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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 / 1)

第三天下午,白故天刚想推开林郎月的房门,房门先打开了,迎面撞上她的笑。林郎月看起来虽然精神不济,但至少神志清醒意识清楚。

“我饿了。”单薄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白故天眼神微动,有一丝欣喜闪过,抿紧的嘴唇张开,不知想说什么,“你想吃什么?”

“我想把今天的药吃了,再吃饭。”

白故天一口回绝,“不行。还没到时间。”

“没关系,我扛得住。你就让我早死早托生!”林郎月挤出一丝笑容,“别担心,白故天,我觉得我可以挺住。”

白故□□佣人挥了挥手,自己回屋拿出一粒药丸,“我可以把药给你,但你现在不能吃,必须吃完晚餐再吃。”

林朗月捏着药,眯起一只眼仔细地看这粒药丸,说道,“白故天,如果我想起什么,我是说如果,刑峰的死真的和我有关,你会不会怪我?对不起,如果真的和我有关,请你相信我,我的歉意是真心的。”

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地凝视她,白故天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目前还没有。”

“少爷,晚餐备好了。”佣人打断他俩的对话。

“我真的饿了,你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林郎月没再看白故天一眼,自顾自地冲到餐厅,餐桌上有各式各样的港式点心,普通却精致,她像是在沙漠里行走好几十天的旅人遇见一片绿洲似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嘴角带有笑意,面容却满是疲倦,“这么多好吃的?”

“你这几天没有胃口,还是吃点清淡的。”

林郎月坐在餐桌前,先是拿起一只流沙包,撕了一小口丢进嘴里,“好烫!也好甜好香!”又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豆豉凤爪,俩手左右开弓,“白故天,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见她这样狼吞虎咽,白故天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很快又沉下去,随意地将摆放在自己面前豆豉排骨推到她那。

豆豉凤爪刚咬了一口,嘴唇一沾染荤腥,那股油腻味立刻翻滚起来,胃里一阵折腾,林郎月立刻丢下筷子捂住嘴跑去厕所。白故天坐在原位上,神情木讷地看着对面餐盘里还剩下的半只凤爪,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佣人。

佣人立刻上来将整个桌上的肉食统统撤了下去,他蹲下身将摔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又重新放一双筷子在她的筷架上。林郎月肚子里没有食物,但是她控制不住胃里的闹腾,趴在马桶边干呕几下泛恶心。

“把药给我,我今晚送你回去。”

“不,我能受得住。”林郎月站在洗手池前,双手接了满满一掬水打湿整张脸,那张洋娃娃似地脸如今面颊凹陷,下巴尖尖,凉水浇湿后更显楚楚憔悴,“我没事。”

白故天拿来一条毛巾,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水,林郎月似乎察觉出他的强硬,不肯合作,那张瘦到有些病态的脸左避又挡,而白故天利用自己身形优势将她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一手牢牢握住她的一只手腕,一手伸进她裤子口袋摸索药丸。

“白故天……”虚弱的林郎月完全挣扎不了,略带哭腔地惊叫道,“我已经吞下去了。”

手里的动作停顿,四目相对之下,白故天竟能在她的眼中看见惶恐的自己,他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闪躲了几下,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地牵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待在一起。”

这是林郎月三天内第一次踏进白故天的卧室,床铺整齐得像是从未有人在里面生活过一样。林郎月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

“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右手与白故天的手紧紧相握,她冰冷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可她的心却怎么也热不起来,她枕在枕头上,大大的眼睛忽闪几下,“我这两天很怕睡觉。”

“没关系,我坐在你身旁。”

“嗯,我知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夜幕虽迟但到,悄悄降临。白故天点燃熏香,林郎月显然已经沉沉睡去,睡梦中时而微微皱眉,时而手指微动。好在他的温度温暖了林郎月,安抚她快要塌陷的心灵,白故天有节奏地轻拍她的手背,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见她胸前平稳地起伏,白故天似乎渐渐松下那根紧张的弦,小心靠在她身边躺下。

助眠的熏香飘起袅袅烟气,飘散在空气中,白故天凑近林郎月的枕头,鼻尖嗅到她的气味,听见她的呼吸,慢慢地……慢慢地……须臾片刻,白故天忽地睁开眼睛,怎么身边的床空了?他惊出一声冷汗,伸手一摸,被单里已经完全没有温度,就像今夜不曾有人睡过一样。

一阵海风吹进卧室,轻薄的窗帘随风摆弄,不好!

林郎月慢慢一步一步走进海水里,她似乎不再害怕海水冰冷刺骨,也不再害怕海水黑暗无止境,好似只有这海水能感知她的痛苦……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能解脱了,既然回忆这么痛苦,那干脆就通通遗忘……

她一步一步走进海里,仿佛耳边响起海神波塞冬为她奏响悲壮的丧钟,为她劈开海浪,海妖分站两边正齐声歌唱,歌唱她的勇敢,歌唱她的加入……海水淹过她的大腿,她很温暖很平静,再也不会有危险……一个浪打来,没过她的上半身,她吞下好几口海水,让她越发迫不及待地走进海里,忽然被一股力量给拽住!

是谁!为什么要拽住我!让我走吧!我好累,我不愿意再这样下去……

可是那股力量太强大太蛮狠太霸道,刺痛到林郎月挣脱不开。

“不,不要!”

“放开我!放开我!”林郎月挣脱她手腕上的那股力量,可那股力量誓死不放手,强硬地往回拽,林郎月不愿意跟这股力量往回走,脚掌深陷在湿润的沙粒里,一个踉跄跌进海里,可那股力量并没有轻易让她坐下,干脆横抱起她,步伐坚定一步一步往回走。

浪头逐渐褪去,眼看自己与海水越来越远,她愤恨地看清手腕上那只大手,抬起来咬住他的肩膀,但就好像是咬在别人手上,白故天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任凭她咬住自己。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更死,连动弹的余地都不留。

林郎月身上已经全部湿透,她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似地晃动小腿肚,“放我下来,让我去死吧。”

浪潮已退,浑身湿透的林郎月跌坐在沙子里,白故天蹲下身来说道,“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催眠已经失败,你不会再继续受折磨。”

“什么?”林郎月停下动作,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催眠需要三天完全依靠自己独立完成,但今晚我已经干预你的催眠,所以这个催眠行为宣告失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林郎月惨然一笑,“白故天,你晚了一步,我已经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原本白故天已经做了放弃的打算,没想到林郎月的一句话又让他激动不已,失落的心又一次被希望点燃,他轻轻捏住她的胳膊,“我们回屋子再说。”

“不,白故天,你让我死吧。我好痛苦。”林郎月的泪就这样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抱着自己脑袋泣不成声。

白故天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低吟道,“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来?告诉我,我再考虑一下是否……让你……去死。”

林朗月仰着脖子怔怔地望着白故天,看不清他的表情,黑暗的夜色下,竟有些恍惚,“恐怕要让你失望,这段记忆和邢峰无关,所以你不必内疚自责,你只要……让我去死,好不好?”

白故天冷冷道,“恐怕你也要失望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在我清醒的状态下你是无法从我手上逃脱的。”

“是吗?”林郎月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不哭不闹,原本很有灵气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光亮,“我就不信你能够日夜看守我。”

白故天双腿跪在沙滩上,双臂如铜墙铁壁一般圈住她,“至少现在你无法逃脱,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来。”

怀里的人选择沉默不再开口,一门心思地将他屏蔽在外,一声声海浪不绝于耳,白故天向来有耐心,他也不肯松开怀抱,这样和她僵持地坐在潮湿地沙堆上,直到海风把他俩的衣服吹干,林郎月依旧没有开口。

隔了许久,林郎月听见一声对不起,这声对不起好似从好远的地方飘进她耳朵里。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催眠,对不起。”

林郎月觉得自己的身子微颤,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冷到发抖,原来是身后抱住她的人在颤抖。

她心软了,哀求道,“白故天,你让我死吧,我现在只想死。”

白故天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牢牢地抱着她,仿佛她就像这海边的黄沙,稍有不慎就会顺着指缝溜走,他重复道,“你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我再考虑一下。”

“白故天,是我妈妈不要我了,是她在长风公园想要杀了我。”

这点太让白故天震惊。

“白故天,你说我是有多么不堪,多么让人讨厌,就连我妈妈也不要我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全世界都不要我了。白故天,我真的很痛苦,我真的不想……”

林郎月察觉有柔软的东西堵住自己的嘴,那是一个微苦微咸略带海风的吻,那个吻辗转纠缠,开始时轻轻柔柔,小心翼翼,见她没有更激烈的挣扎,趁其不备疯狂索取。林郎月双手贴在白故天的胸前阻隔他的亲近,可这无关痛痒的推拒瞬间被白故天掌控在手心,她只觉自己身上的寒意被他吸干,全身都被这个吻撺掇得像是架在火上烤,她只能被动接受,不能拒绝。

这是白故天第一次吻她,虽然他俩曾有过许多次亲密举动,但从未接过吻,她从不知道如此冰冷的人亲吻时竟能如此霸道蛮横,也是如此炙热不惧。

他不愿意再听见她轻生的言论,不愿再让她去回忆那段悲惨的片段,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捧起她的脸颊,在这样狂风大作的海边,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发疯一般吻她,就让黑夜吞噬他俩,就让海浪吞噬他俩,反正她是不能如愿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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