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帮我？”这是昨天晚上林郎月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好是合作关系，你为我偷了毒雪茄，我自然也要表现我的诚意。”桌前的面条还没完全凉透，他已经说得如此公事公办。
其实这话没错，林郎月心里知道。只不过实话却像针扎，她险些就忘了与白故天之间的关系。
林郎月站在墨色的玻璃前，清晰地看见旁边审讯室里的人，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是上次他俩一起审讯那个杀手的审讯室，白故天坐在那，不多一会杰克托兰斯就被带进审讯室，照旧绑在座椅上。虽然同样是人，同样是被白故天抓来的犯人，可林郎月却感觉到这个男人比上次那个要难对付得多。
他坐上座椅之后，先发制人地指着白故天问，“你有什么权利在我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带我上飞机？请问你们是哪个执法机构？逮捕证有没有？”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缠。白故天没有回答这些问题，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低头划拉面前桌面上的屏幕，一连翻了好几页，翻到就连隔壁房间站着的林朗月也失去耐心，他才缓缓抬起头。
“在这个地方轮不到你来做提问者。你的任务就是回答问题。”
杰克托兰斯双手一推，摆烂地坐在椅子上，“你们不能这么关着我，我懂法，你们这是违法行为。我要见律师，如果见不到，我是不会开口的。”
“律师？你可以咨询我，看在你被我关起来的份上，我不收你咨询费。”
那个叫杰克托兰斯的男人的眼睛又小又圆，滴溜溜地转了好几下，就好像要把他脑中那些小算盘统统都用上。白故天有备而来，点开桌上的屏幕，仔细地读起来，“杰克托兰斯，你真名叫戴永杰，今年28岁。今年四月二十号出境前往马来西亚吉隆坡，在此之前在国内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对吗？”
说完白故天才扫了他一眼，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缓缓加重语气说道，“医疗器械？”
“是……”
“为什么忽然出国？”
“我说了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面对戴永杰的强势，白故天完全不恼，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无，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没让你回答，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盗取英诚食药的人工心脏图纸，想要将它转手倒卖，从而获取非法利益。你知道这在我国是触犯哪一条法律吗？”
戴永杰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躲避不敢看白故天。
白故天揭晓答案，“这在我国法律上触犯了一条叫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
“那……也轮不到你来审问。”戴永杰迟疑片刻，声音有些波动。
白故天的声线永远那样平稳，“嗯的确如此，但我是受害者。”
“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英诚药业是我白氏旗下子公司，专为我司研制生产人工心脏。”
“你……你是……？”
白故天明显没有刚才那样的好耐心，“不过我带你回国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有其他事情想要问你。”
“哦？原来如此，”凶猛的猛兽在了解白故天真正的意图之后露出獠牙，傲气地扬起自己的脖子，下巴对着白故天道，“既然是有求于人，你就该乖乖把我放了，不然我绝不开口。”
“好。”白故天微微抬起嘴角，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片刻惋惜地点了点头，“我了解到你在国内可能还有些没有处理好的事情，我觉得戴先生你有必要一同处理掉。既然你不肯开口，不如我把你交给他们。”
“谁？”
“一些处理你麻烦事的朋友，还有一些赌场的朋友。具体有哪些名字，嗯……”白故天低头看了一眼数据，“我会逐一打电话过去。”
“……”
“我猜测你偷取商业机密也是为了要偿还赌债吧。”
“……”
只可惜再狡猾的猎物也终究逃不过经验丰富的猎手。
“既然这样，我先出去。”白故天关掉桌上的屏幕起身就走，完全不留恋地说道，“稍后会有人带你离开这，先去……处理那些麻烦事。”
“哎哎，你去哪？你别把我丢下。”
白故天转身就走进林郎月这间屋子，与她并排站立，观察玻璃后面的这个男人。
林郎月问道，“为什么你不用上次的方法？”
白故天一手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玻璃后面的戴永杰，神情专注思绪飞快，听见林郎月出声还愣了一下，“什么？哦，你是说上次电击吗？”
林郎月点了点头。
“电击自然是好用，不过对付什么人要用什么办法，况且电击容易损伤大脑，我接下来问的问题需要他回忆当时的细节，不容大脑有片刻闪失，”这些审讯技巧他是跟着那些和父亲交好的老公安
学的，白故天非常笃定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攻克他的心理防线，很快他就会承受不住，你再等等，他会全撂的。”
不出白故天所料，他俩没有喝完一杯咖啡，那人就在审讯室里大喊大叫，要求白故天回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白故天想知道的事，但他还是不死心，想拿着筹码继续谈判，“如果我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你会给我多少钱？”
还真是不出白故天所料，这个戴永杰已是穷途末路。他已然站在悬崖边，只能可怜巴巴地乞求白故天的伸手帮助。
白故天这次倒是没有沉默，丹凤眼微微抬起，透着一股寒光凝视他，爽快地回答道，“那要看你提供的信息值多少钱了。”
他好威严。见他目光坚定正视戴永杰，林郎月心里一颤，若是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估计也会吓得不轻。可白故天好像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尽管他面对自己时也没什么表情，对话也是冷嘲热讽居多，但至少自己能轻微地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戴永杰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呢？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肯定把我知道的统统告诉你。”
“好，我们开始。戴先生，这个月十五号，你在吉隆坡刷过一张信用卡，这张信用卡的主人叫丁婉，对吗？”
“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故天嘴角下沉，声音极轻又极其寡淡，“需要我再重复一边游戏规则吗？你没有资格提问。”
戴永杰眼里不甘心的怒意很快在白故天冷漠的逼视下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张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戴永杰冷笑一声，脑筋转了一转，不假思索地答道，“原来是这事。当然是丁婉自己给我的啦。”
“嗯？”丹凤眼眼尾微翘，给林朗月一种错觉，似乎他就是在等戴永杰这么说，就等着他自己钻进圈套里，白故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忽地站起来，“既然你没有诚意坦白，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
又一次！白故天又一次震慑住了他。
“你别走。我说我说！”
白故天没有坐下，严肃地说道，“戴永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没有什么耐心陪你一直绕弯弯，如果你不能坦诚相告，我……”
话还未说完，戴永杰都会抢答了，“那是我从她包里偷的。”
“聊一聊你最后一次见丁婉。”
戴永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细细回忆起来，“那是四月份的事了吧。既然你调查我的底细，肯定知道我一直在富豪圈子里打转的。那天我去马场见一个客户，可那个客户放了我鸽子，我一回头就见一女孩子牵着她的那匹白马从马厩走出来，我一眼就认出她是丁家长女。”
“她一个人吗？”
戴永杰认真地想了一会，“是，她的确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驯马师。”
“你肯定？”
“对，我肯定。因为那天天气不佳，整个马场统共也没几个人，当时广场上就她一个。后来我想搭讪她还特意塞给驯马师消费，让他别跟着我俩。”
“她牵着马走出来时也看见你了吗？”
戴永杰边说边咂么嘴，“怎么会呢？这种大小姐都是眼高于顶的，是我牵着马过去和她搭讪，没想到她竟是个骚货，一言不合就和我在马厩后面的休息室里……”
看着戴永杰暧昧又得意的神情，林郎月满脸通红，啐了一口，这个丁婉！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只玩了一次，她有些意犹未尽，还给我留了电话，我就是趁她在穿衣服的时候拿走她的信用卡。”
白故天追问道，“整个过程中她有说过什么吗？”
“有啊，说的可多了，什么爽啊死啊……”
“我指的不是这个。她有没有流露出自己来马场是见什么人或者办什么事？”
戴永杰反问道，“来马场不就是骑马吗？”
“你仔细回忆一下，特别是细节。”
戴永杰陷入沉思，“经你这么一说，好像她是有点赶时间。我和她事后……我其实还想再来一发，她却说自己还有事，就是来早了用我打发时间。”
“有事？什么事知道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炮友，她怎么会和我说得这么详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