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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1 / 1)

等到小珠回到王府,程予施才想起这件事来,二人碰头交流一番后,程予施心情十分复杂。

西昭看来是铁了心的想让她给谢呈宥下药了,听小珠转述的意思,似乎是不完成这任务就不接她们回去了。

小珠道,“林少将军已经说了,不出一年就能接我们回去呢!”有了这个承诺,小珠心里就有了些底。

程予施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还不出一年?只要给谢呈宥下了药,不出一天,她俩就全玩完了。

“王妃,奴婢临走之前,林少将军还嘱咐奴婢说让咱们等消息,到合适地时机就找机会给大梁王爷下药。”小珠道,“如此一来,也是给王妃报仇了,之前他惩罚王妃,害的王妃生病了。”

程予施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要怎么跟小珠说。

听听西昭这话,根本就完全没把她们当回事好吧?都这么敷衍了,小珠还做着能被救回去的梦吗?

她又不是原主,还能看不出来这?

小珠看程予施没说话,以为她是担心失败,便又道,“王妃且安心,奴婢之前已经有刻意打听过王府的厨房,那边负责给王爷送饭的丫鬟其中有两个奴婢也认得,最近奴婢先跟她们多走动走动,看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

程予施竟然不知道小珠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准备做这件事了,心里有些惊讶,但是到底没说什么,口中道,“行,我知道了,到时候听我安排再说,你不可擅自行动。”

“好,奴婢知道了。”

*

过了几日后,去边关查探消息的蔡仲元和马骥回来了,算是个喜讯。

他们并未探到西昭有何异常,而前一阵传出来的动静,只是因为西昭边境出现了几个贼子扰民,西昭便派了一些兵镇压了一下而已,现事情过去,已再无动静。

听到这个消息,谢炫明暂时安下了心,可西昭始终是大患,不得不防。

朝堂之上,听闻此事后众臣也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战事打起来,谁都不好过,还是太平日子好。

李丰章退朝回府后,李泽恒已在书房等他。

“父亲。”李泽恒见人回来,上前行礼道。

“恒儿,找为父何事?”李丰章一面脱去官帽,坐在椅中,一面接过丫鬟递的茶,问李泽恒。

“父亲,儿子不孝,仍旧想问您讨一个原因。”李泽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再次问出口了,“您告诉我原因,我必然就不纠缠了。”

“逆子,你真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李丰章一听他这么问,当即怒发冲冠,茶也顾不得喝了,狠拍一下桌子后站起身,“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以后再不准跟八公主有任何来往,也不准再提这件事!”

李泽恒满眼绝望地看着父亲,“您连个原因都不肯跟儿子说吗?”

已经好多年了,他明里暗里问过无数次,可他始终连个原因也不肯给,只是一味的阻止他和她来往,“儿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就这么难吗?”

李丰章愤懑地瞪着李泽恒,过了会儿他深吸了几口气,不答他的话,转而说,“为父已经替你订好,兵部尚书叶庭之之女今年已年满十七,配你刚好,改天让媒婆选个吉利日子,你们把婚事办了。”

李泽恒看着依旧完全不容置疑的李丰章,落寞的转过身去,“……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不会再见八公主,也不会再提此情,但也不会娶兵部尚书之女。”说完就离开了。

李丰章狠狠握住了拳,砸在了书桌上,过了片刻,想到上次林宴辰过来交待的事情,便恨恨冲外面喊到,“来人,去王府一趟,给我把三小姐叫来。”

末了又添了一句,“就说她娘想她了,让她速速回府。”

*

李泽恒一个人坐在酒铺里,喝酒喝的半醉间,对面突然坐了个人。

李泽恒抬头用有了三分醉意的眼看了看对方,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他如今已经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也不问来者做什么,仍旧是自斟自饮。

只是过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道,“阁下有什么事?”他的确是不想搭理对方没错,只不过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实在让人忽略不了。

“自然是关于你的事。”来人一身白色锦衣打扮,折扇一打,慢慢地摇着,面如傅粉的脸上,眉眼亦是精致,“我知道你正苦闷的问题,是什么原因。”

“哦?”李泽恒笑一声,完全没放心上的模样,边倒了一杯酒,边随口一问,“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

“我不仅知道原因,我还知道你母亲没死。”来人慢悠悠扔出了一个炸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李泽恒握酒杯的手一顿,酒险些洒出来,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你胡说什么?!”

他抬眼瞧了满脸震惊的李恒泽一眼,微微一笑,眼睛都弯了,继续道,“她不仅没死,甚至离你也不远,不仅如此,她甚至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你就不想知道?”

李泽恒瞳孔蓦然瞠大,心绪起伏难平,母亲去世多年,怎么可能?可对方言之凿凿的样子,不似作伪。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泽恒盯着他,“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找我有什么目的?”

“不愧是李公子,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

时间一晃,三伏天就要来了,程予施的字虽然不再出现墨点了,但依旧进步不太大。

谢呈宥这人真是奇怪,自从上次啪啪啪之后——当然后继还有一次见面——更是跟没事人一样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最近连他面都没见上过……果然只是惩罚吗?

不愿承认心里有一丢丢的失落,程予施丢开笔,从桌上拿起一只果子啃了起来。

哼,好像谁很介意那事似的。

最近逃跑事件已经过去了,既然她现在处境有点不妙,而他又这般的话,那不如她就……继续计划走人?

不过这次计划要更详细一些才行,再被抓住,那绝对就没命了。

她正想着这件事,却听雅心进来禀报,说李云瑶来了。

程予施无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古代尊卑有别,尽管李云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给程予施行了礼,“姐姐,您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计划了。”

“什么计划?”程予施疑惑,她们之前有做过什么计划?

李云瑶气极,心中认定程予施必然是故意,但还是耐下性子道,“便是上次我跟姐姐说的,由我来取得王爷的信任,姐姐只需负责与西昭联系就好了。”

“哦,你说这个啊,可以啊,本王妃很同意!”

“……”李云瑶看程予施那无辜的样子觉得一团火在心中烧。

听身边侍奉的丫鬟说,在她回太师府养伤的那段时间,这个西昭公主竟然跑去跟谢呈宥一起用餐过几次,这个人竟然敢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再加上最近她连谢呈宥的面都见不上了,越发觉得是这个西昭公主搞的鬼。

“你别太得意了!”李云瑶终于忍不住道,她是受了父亲的指示,要跟程予施好好相处没错,可那不代表她就要忍受这些,“王爷是何等人,断不会看上你这种人,你别再痴心妄想了,退一万步讲,你是西昭的,别忘了王爷最讨厌的,就是西昭人。”

“……哦,所以呢?”

“……你!”

“我怎样?”程予施眉头一挑。

李云瑶甩袖离去。

程予施目送李云瑶愤愤离开,小珠在旁边道,“这个侧妃也太嚣张了,简直太可恶了,就算她为咱们办事也不能这样啊……”

程予施想的却是别的,是啊,西昭跟大梁水火不容,如果打起来,她可能就是第一个要被处理的。

她这几天因为谢呈宥显些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果然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吧。

*

李云瑶从程予施处出来,仍旧愤愤不平。

采月从后面追上来添油加醋,那天在小花园发生的事她一直记恨的很,“小姐,这个西昭公主也太不识抬举了,您都主动去找她了,她还这副态度,依奴婢看,您完全不必顾忌她,她也只不过是仗着厚脸皮追着王爷不放罢了,哪能跟您比……”

李云瑶听罢,想到什么,改了路线打算去书房寻谢呈宥,却没想到走了几步后远远看到了他,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快步上去。

“王爷。”李云瑶娇声叫道,却没想到谢呈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面对的是空气,直接走过去了。

只有跟在他身边的高良向李云瑶行了个礼,然后匆匆就跟上王爷离开了。

李云瑶不敢置信的在原地看着谢呈宥走远,他连理都不愿意理她,不,他连看都没看过来一眼。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可是现在却开始觉得,父亲的建议,也不是不可行……

“王爷,看侧妃来的方向,似乎是从西岚苑出来。”高良道。

谢呈宥没接话茬,“继续刚才的。”

“嗯,我们本来是跟着人的,但怕被发现踪迹,所以离得远,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体,也就那几件事的……”高良汇报最新得到的消息。

林宴辰秘密潜入大梁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虽然以王爷的性子,是肯定会严密关注不错,但不知为什么,高良却觉得里面还跟王妃有点关系。

也不知这林宴辰什么时候走,他总觉得,似乎林宴辰在京城一天,王爷的心情就差一天……只是苦了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

“唉!”高良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怎么?”

“哦,没什么,属下是在想,呃,今天天气挺好。”高良抬头看天。

“去查查李云瑶刚才干什么了。”

“……啊??是!!”

*

李云瑶心情不好,程予施心情也不佳,屋子里待着憋闷,花园里又担心遇到李云瑶,程予施无处可去,也只好带着小珠没事出门溜达溜达,散散心。

好在找了几次管家后,他终于松口——不知为什么,最近出门越发难了。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全无玩的兴致,等程予施追溯源头时,终于发现,她竟然是在想谢呈宥。

程予施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神经又属于比较大条那种,可现在这种心情…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这是在意。

她竟然在意谢呈宥……

这下可是真完了。

那她,还要不要离开?

逛了逛心情不但没变好,程予施反而纠结上了。

*

且说边疆喜讯还没过,皇帝后宫却又传出消息,皇后的饮食中竟然被掺入了避子药。

本来此事隐秘,也没人知晓。却是一日皇后本家弟妹来宫问候,才被发现。

皇后自小产后心情一直很一般,因此皇帝便有心让皇后本家人时不时走动开导。

而这天,皇后一时聊的高兴过了时辰,就留了弟妹在宫中用餐,可弟妹回去后就开始腹痛,找太医看了,竟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弟妹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忧的是这腹痛竟是因食了避子之类药物,隐隐有滑胎迹象。

好在用量不多,也不是专门堕胎之用,孩子服了安胎药物后算是保住了,但皇后那里,却再无法平静。

弟妹在她这里用的饭,而用完后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她的饭食不安全,竟被人放了药,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她还被蒙在鼓里。

皇帝知晓后果然震怒,下令彻查,皇后身边所有能接触到膳食的一律严审,查来查去,最后终于拷问出了下药人。

下药人为皇后的一名贴身丫鬟,此丫鬟熬不住刑,眼看要招了,刘姑姑却现身了。

刘姑姑是什么人,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跟了太后几十年的老嬷嬷,大家也不敢怠慢,便接待了。

刘姑姑来了之后也没做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下审讯进度,说了说太后很关心这件事,让他们务必好好查清楚原因。

甚至待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嘱咐了这几句话,没多会儿便走了。

而在刘姑姑走了之后,原本有招供迹象的丫鬟竟然再次闭口,甚至熬不住严刑,自尽了。

刘姑姑回到太后宫殿,把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取下来,对太后点点头。

太后颔首,“若是她没说,便放了她家人吧,玉佩也还回去吧。”

刘姑姑道,“是。”

*

同一时间,皇帝知道后,意外的并没发怒。即便没问出结果,又能怎样?

试问在这皇城之中,又有谁,敢对皇后出手?

宫里不太平,王府也一波三折。

自前两天李云瑶找过程予施后,争斗已经不加掩饰了,当然,只是李云瑶单方面的。

李云瑶单方面宣战之后,程予施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即便出门,也是出了王府逛逛,再不在王府内溜达了。

倒不是她怕了李云瑶,只是实在是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只要脑中冒出争宠这个词,她就浑身不自在。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一个脑子不清楚,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争宠啊?!

而谢呈宥……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试探着去找了几次,可她甚至连他人都见不着。

程予施心情依旧不佳,纠结来纠结去,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天她带了小珠出门溜达。

自从上次男扮女装出了事又被罚,程予施也老实了,最近出门也只是随意走走,最多也只是买些好吃的,即使心再痒痒,花街柳巷也是不敢去了。

这次,程予施不知不觉来到了护城河边。

夏日河边还是比较热闹,成排的柳树沿着堤坝一直延伸到远处,家家户户门前摆着不知名的野花,穿着鲜艳的女子结伴从河边走过,河面上飘荡着几只游船,几个少年郎站在船头向河边的女子搭讪,引来清脆的笑声,使得程予施心情都清朗起来。

小珠看程予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也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王妃心里好像藏了心事,问王妃她也不说,小珠心里猜测,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没见到林少将军的缘故?

毕竟她是知道自家王妃对林少将军的心思的。

小珠想着想着,就听程予施叹了一口气,于是她不由试探道,“王妃,您心情不好?”

“没有。”程予施随口回答道。

小珠看程予施那样子,完全不像是没有的样子,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设想,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程予施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好,这样下去小珠也该怀疑她了,可她却调整不好。

最近西昭又跟她联系了一次,目的自然是催促她给谢呈宥下药,时间越快越好。

她愁的最近胃口都不如以前好了。

站在河堤边思考的程予施没发现有一条豪华的龙舟渐渐靠近了她,直到有人招呼,她才反应了过来。

程予施抬头一看,竟然又遇到了皇帝。

谢炫明站在船头跟她说了什么,可是有些风,距离也有些远,程予施有些听不清。

然后就见皇帝一笑,邀她上船,程予施犹豫了一下,没拒绝,就上了船。

程予施虽然是第一次游船,但此时心情不高,皇上心情也是比较抑郁的模样,而且一身明黄龙袍,船边站满了守卫,阵势十足,一时她有点拘谨。

“今日出门游玩?”谢炫明问出了刚才的话。

“是。”程予施道,“那陛下这是?”

“随意出来走走。”谢炫明随口道,似是没心情多说的样子。

程予施见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谢炫明也沉默,他站在船头只一径望着远处的水面,程予施一时也没有言语——她压根不知道谢炫明为啥会在这里跟她搭讪,让她上船。

因为看这船上排场,完全跟之前见他的场景不一样,明显要严肃得多,他应该是有什么正经事要做,根本不适合她来。

谢炫明之前出门几次都未见到程予施,今日竟在这里遇见,但他此时心情真是不好,原本钦定的察阅护城河之行,也提不起精神。

不过虽然场合不太方便,他依然让她来了。

有她陪着,倒是不用去想会不会得罪人,是一种,想怎样就怎样的轻松自在,心情也会好很多。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真是太孤寂了。

皇宫里太过压抑,事事不如意。

前有朝堂不服管教,后有太后威压不断,后宫全无体己人,就连皇后也是处处想着丞相,自从皇子没了后,更是日日神神叨叨。

而身边的其他人,就连一个宫女太监,也都处处提防是不是太后或太师眼线,连睡梦中都不敢放松半刻……

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又怎样,竟还不如这路边一个游子快活。

程予施在谢炫明侧后方站了好一阵后,发现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于是她悄悄的向前探头看向谢炫明。

“怎么了?”发现她的动作,谢炫明出声道。

“没,我…不是,臣妾想问,皇上您怎么在这里?”

“出门散散心。”

“哦……”

“怎么?”

“没,没事。”

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程予施无语了,都怪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皇帝就算了,还像以前一样大家开开心心玩也没什么,那这次在这儿杵着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位皇帝今日看起来明显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其实她对谢炫明并不了解,仅有的那两次接触,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不可能那么傻的认为,谢炫明会因此会和她成为朋友——那可是皇帝!

她上次缺魂似的跟他玩了一天,已经是够意外了,现在想想,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尽管察觉谢炫明心情不好,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会不会被当成是窃听国家机密?

“呃……”又等了一会儿,程予施终于憋不住道。

“怎么?”

“皇上是有什么心事吗?”

“何出此言?”

“看您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看出来的?”

“……”程予施不知道怎么回了,内心十分无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吗?站这儿一脸阴沉的什么也不说,不是心情不好是什么。

算了,反正跟她也没关系,他有心事就有心事吧,自己先退下好了,省得空气是如此的尴尬。

如此想了之后,程予施又开口,“是这样的,天色不早了,臣妾得……”

“朕的确是有心事。”

“……”

“你怎么不说话了?”

“哦,那皇上的心事是什么?”

“不想说。”

“……”什么情况啊?这是个假皇帝吧?不想说你提什么啊?程予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你觉得大梁好,还是西昭好?”谢炫明突然又开口。

程予施一惊,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谨慎道,“都挺好。”

“是吗?朕觉得都不好。”

“……”坚决下次出门看黄历!!

“西昭虎视眈眈,几次进兵犯我大梁,占我土地,欺我百姓,是为不好。而大梁……”

程予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继续,不由问道,“大梁怎么样呢?”

“大梁……朝纲混乱,臣子专权,外戚势力强大,后宫乌烟瘴气,朕身为大梁皇帝,如今话语权竟还不如后宫一名妃子。”谢炫明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这些,今日竟然对她说了。

他是一国之君,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但面对她,好像承认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予施沉默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抬头看着前面明明应该是天下第一人的皇帝,此时背影却这么无助,彷徨的仿佛无处可归的浪子。

天下明明是他的,明明可以处处是家……却无家可回。

“你说,朕这皇帝……是不是太失败了?”谢呈宥吐出一口气,说出来,似乎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是啊,也无非就是昏聩无能,承认又怎样。

程予施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怎么定义了,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皇上一个人撑起这片天下,身上的责任与重担可想而知,换个人可能还不如皇上,无论怎样,无愧于心就好。”

程予施想着措辞,试图安慰他,“我们那里有句很流行的话,叫,尽人事听天命,古人也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所以,皇上,您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凡事尽力而为就好,至于结果,交给上天来做决定吧。”

“尽人事听天命……”谢炫明重复了一遍,突然笑起来,“你说的是,的确是这样,可朕……现在连怎么做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尽人事。”

“臣妾不太懂,不过皇上刚才说的那些朝堂,后宫之类的,最简单的就是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扔掉,扔不掉就无视。管别人怎么说,自己都活不开心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您是皇上,还怕别人吗难道?”

“哈哈哈哈哈,”谢炫明被程予施说的话逗乐了,转过身来看她,“朕如果真这么不计后果,只图自己开心的话,那天下可就大乱了。”

“天下大乱又怎么样?自己都不开心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程予施夸夸其谈的说完,突然想到面前人的身份,又忙道,“不过臣妾只是个小人物,见识浅薄,您听一下就算,作不得真的,皇上当然要以大局为重。”

“不,朕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谢炫明眼睛里终于添了些神采,不再是一片死寂,“连朕自己都不好的话,如何能让天下好起来。”

“对的,皇上厉害了,国家自然也就厉害了!”程予施点头,她自己一直就是这种行事风格,管别人怎么样,自己先痛快了再说。

突然,程予施又想到了谢呈宥。

是啊,管以后怎样呢,西昭如何对她,她是左右不了的。

起码目前,她是真的不想给谢呈宥下药的——不管以后如何,反正她现在要选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来做。

谢炫明看着程予施明亮的杏眼,本是一片焦黑的内心,此时仿佛拨开了一些乌云,泄入了一片光亮。

他对这个西昭的公主,一直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是达到了顶点。

天色渐渐的有些暗了,人群也慢慢散了,只余下长长的飘着花香的堤坝。

他知道是时候该放她走了,可不知为何,竟然十分不舍。

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压抑的皇宫?

不,只是一方面,他更多的是舍不得她在身边的时间……谢炫明想,也罢,任性这次,回去便要努力当个像样的皇帝了。

等程予施终于被放走,回到王府天已经彻底暗了,一下午的时间都陪皇上在船头吹冷风渡过了,真是衰透了。

程予施通过跟谢炫明的接触,突然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

不过,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与责任,皇位是那样荣光的一个位置,于皇上来说竟如枷锁一般,只能说不合适罢。

等回到王府,程予施才想起来,好不容易遇上了,竟然又忘记跟他说呆呆的事了。

不过皇帝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说不定早就忘了这件事。

这么一想,又心安理得起来。

*

谢炫明回宫刚用罢晚膳,便有太监通报,淑贵妃求见。

出去了一趟,心情明显好转,谢炫明想了想,于是就接见了。

淑贵妃见面就是一阵哭哭啼啼,原来是淑贵妃的哥哥因醉酒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好死不死,偏偏是吏部侍郎家的门丁。

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吏部侍郎刘述和丞相郑义源是一股绳,这件事立马被有心人抓住不放,如今已经越闹越大。

谢炫明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他本来今日心烦出门走走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在里头。

其实这件事本来很好处理,全因淑贵妃是太后外甥女,而太后又是很直白的偏袒……

但是,谢炫明靠在椅子上,指尖敲了敲椅把。

从今天开始,他再无那么多顾忌了,只做对的事——不,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别人尚且不在意他的感受,那他又何必为他人思虑太多。

如她所言,他是皇帝,又何惧之有?

稍加安抚了淑贵妃,让她退下,转首却是下了道圣旨。

*

这天,冯公公来到程予施的小院。

又是一番正襟危坐后,冷太监进了屋,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遇到这位冯公公,程予施都感觉特别有仪式感,得装出王妃气场来才能应付。

“禀王妃,奴才奉王爷命,来告知您明日去皇宫一趟。”

“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程予施问。上次去,回来就让她去尼姑庵待了半个多月,这次又是什么事?

想来,自从她穿越过来每次去宫里,都没遇到什么好事。

“奴才不知。”

“……”程予施看着冷太监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了想又问道,“那,王爷去吗?”他在的话多少有点底气。

“不去。”

“哦,好的,本妃知道了。”

“那奴才告退了。”

程予施点点头,“雅心,帮本妃送冯公公。”

“是。”雅心应着送了冯公公出去。

夜里,程予施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床边有人掀开了帷帐。

她以为是小珠有什么事,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回答她的却是脸侧一只略显粗糙的手。

这不是小珠……程予施一惊,睡意散了一半,睁开眼睛,正对上谢呈宥一双黑沉沉的眼。

“听说,你白天想我了?”谢呈宥的声音低低哑哑的,眼神也带了一种深黑的,程予施分辨不出来的东西。

“没有啊。”程予施有点懵,下意识的回答。本来就是没睡醒,再加上事出突然……

谢呈宥怎么会来这里,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是白天想他想多了,所以开始做梦了?

“没有?”谢呈宥的手顺着程予施白皙的脸颊往下,滑进脖颈间,那滑软的触感令他心都为之一荡。

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西昭那边的,皇宫里的,每一处都需要他去打点,在府中待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虽然他没有日日的守着程予施,可关于她的消息一点都不曾落下。

他并不擅长与人培养感情,若她不主动,他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

虽然的确是不知怎么做没错,可每天都对她的身体肖想不已。

谢呈宥觉得自己跟中了邪一样,甚至觉得把她拆了彻底吃进肚子里都没法满足。

程予施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如果是梦,这感觉也太真实了点,“没,没有!”她使劲儿回忆,白天貌似只是问了一句王爷去不去皇宫吧?

不过她这会睡意朦胧,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完全没有说服力的样子。

“那现在想想。”谢呈宥说着,就掀开了她的被子。

程予施欲哭无泪,她不想想啊,可是硬是被逼着迎合谢呈宥,身体和思想都……

门外就是小珠她们,可她连喊都不敢喊,甚至连喘息都是努力压抑的。

云雨过后,程予施疲倦昏睡过去,谢呈宥则神清气爽拥着人,用指尖将她黏在颊侧的发丝拨开,印上滚烫的吻。

无论平时伪装的多好,那些压抑的,能吞噬人理智的欲念在见到她的一刻便再也压制不住。

谢呈宥把鼻尖埋进她颈侧,深深嗅闻那带点花香的干净气息。

他就像是从黑暗的深渊里爬出来的人,生命里除了报复便是报复,而她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漆黑的生命里最动人的颜色,他控制不住的想去触碰,然后,握在手中。

他已知晓,最近程予施跟皇帝又见面了。

他一个看不好就出事,也只有现在这样紧紧把她扣在怀中才有安全感。

当然,来之前他已经反复跟大夫确认过,程予施这几日吃好喝好没什么问题——若是再出现上次什么发烧的幺蛾子,他真的是要呕死了。

谢呈宥凑过去,贴着她柔软的唇亲了又亲,咬了又咬,看她不安的皱起了眉,心里才舒坦些。

这个罪魁祸首,害的自己从果断利落变得如此牵肠挂肚、瞻前顾后。

日后,他得牢牢看守住她才是,让她除了自己,谁都见不到。

谢呈宥边捏着程予施的手把玩,边在心里下定决心。

*

程予施第二天是被小珠叫醒的。她倦怠睁开眼,浑身的酸软瞬间让她回忆起了什么——那不是梦。

意识到这点,她迅速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还好,是穿着里衣的。

她又看向小珠,试探地问,“小珠,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什么动静?”小珠一边把盥洗盆放下,一边走到床边来扶程予施起床,昨晚是雅心守的夜,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放心上,因此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王妃,快别磨蹭了,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还得去皇宫呢!”

扶着程予施坐起来后,小珠又去旁边打开窗户,嘴里嘀咕着,“奇怪,这屋子里怎么好像有股味道?”

“……”程予施脸一红,看小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稍稍安了心,随后又想到她和谢呈宥真的就跟偷情似的。

起床梳洗打扮完毕,又用了早膳,程予施就坐上马车去了宫里,心里却不无怨言。

谢呈宥这不会是觉得她好欺负,把她当泄欲的用了吧?

反正用完还不用负责,以后仗一打,就可以顺手丢了。

还真是有可能啊!她想找他怎么都找不到,而他想干那档子事儿了就过来了。

简直太过分了!

而且,每次都只通知去宫里,也不告诉具体干什么,搞得她整天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准备。

日后,他得牢牢看守住她才是,让她除了自己,谁都见不到。

谢呈宥边捏着程予施的手把玩,边在心里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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