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舞答应，曲妙弯腰放下了香槟杯，眉眼弯弯，“那游戏正式开始吧。”
叶舞回到了沙发上，眼神却始终还没有从墙上的那幅画上移开。
曲妙径自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三人是一家三口吗？”
叶舞这才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轻蔑的笑意摇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见她没有开口，曲妙直接问道，叶舞眼里的轻视更盛了。
“不是。”
“麻烦之后也按照规矩明确回答我。”曲妙继续观察着画，“那上面上小女孩与对面的女人是母女吗？”
“不是。”
曲妙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思索了片刻再次问道：“这船上是有死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舞挑了一下眉毛，她还以为曲妙会继续问小女孩和男人的关系，没想到她竟然开始猜测别的问题，“不是。”
“那，船上有神明吗？”曲妙盯着叶舞的表情缓缓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次叶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仅仅才过了三个问题，曲妙竟就问到了关键信息。她身子终于面向曲妙，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点了点头。
“神明是这个男人？”曲妙问的问题越来越直指重点。
“是的。”
曲妙走近这幅画仔细端详，忽然又有了新的发现，上面画得大海里有很多淡淡的影子，若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不同的人群的影子，不同年代的男女老少都有，但都是现代装，没有穿古代衣服的。
“这个不是大海吧？”
“不是大海。”
“那这是冥河吗？”曲妙大胆猜测。
叶舞唇角勾起，又有了笑意，通过刚刚的问题她瞬间明白曲妙是猜错了方向，“不是。”
曲妙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刚刚她已经问出了这幅画上没有死人，这就不可能是冥河。但是从叶舞刚刚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应当是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才让她会有此反应。
到底是什么错误呢？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她依旧没有头绪，只好继续进行提问。
“那个神明是好人吗？”
“是。”
曲妙紧咬着的嘴唇放松了些，所以图中那个女人看着孩子在男人怀里才会笑得那么欣慰，那个女孩是被一个好的神明眷顾着的人，而且这个女人对她也是善意的。
“那这个女人和女孩有血缘关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舞蹙起了眉，仿佛是被问了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她犹豫了片刻，说：“算是吧。”
曲妙忍不住回头看了叶舞一眼，她以为自己只是问了一个普通的问题，没想到叶舞却是如此的反应，这么说来即使有血缘关系，一定也不是亲戚那么简单。两人又不是母女，那她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她再次观察墙上那幅画，这一看她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个女人和小女孩长得着实很相像，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很大，但是那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曲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小女孩和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叶舞猛地抬起头，过了半晌，她才艰难地回答道：“是的。”
曲妙恍然大悟，她感觉自己已经一步步接近了真相了。画上面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而“大海”里的影子服装也都看起来是近三十年的，也就是说贯穿了这个女人从出生到现在的岁月。
“这是时间长河？”
她的回答却遭到了叶舞的否认，“不是。”
竟然不是时间，“那女人是穿越到过去的吗？”
“不是。”
曲妙没想到自己会被接连否定，双眼微睁，女人在不穿越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和小时候的自己见面，痴人说梦呢。
“啊，梦！”曲妙忽然又来了灵感，“这是梦境里？”
猜得好快！眼前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啊。叶舞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是的。”
“小舟下面的‘海’就是识海吧，也就是记忆。”
“是的。”叶舞艰难地回答道，她知道自己这个游戏也许要输了。
“这个男人是梦游神？”
“是的。”
曲妙目光再次转向这幅画的下方，这个女人的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这个手势其实代表着紧张，说明她近期受到了挫折，习惯了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甚至隐隐可以看到她左手手腕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个女人前段时间过得很不如意？”
“是的。”
听了她的回答，曲妙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了然的神色，“那我要喝汤了。”
她用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自己对故事的猜测，“女人年逾三十，她的事业受到了挫折，她过得很不开心，数次想要走极端割/腕，也没能成功。但是幸运的是，她受到了梦游神的眷顾，在梦境中一次次把她带入到童年的回忆中去，女人在梦境中看着童年的自己，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曲妙话音落下，叶舞紧紧抓住香槟杯子的手，差点将细杯脚折断，“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明。”
“过奖了。”曲妙淡淡地谦虚道。
“你怎么知道女人是一次次进入童年的回忆中的？”叶舞好奇地问。
“因为如果是第一次来，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女孩和曾经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没有。而且她竟然没有穿鞋，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坐在舟中，鞋子会被‘海水’打湿。种种迹象，都意味着女人不止一次进入童年的记忆中。”
“很好，你完全猜对了。”叶舞抚起掌，“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会如实回答。”
她狡黠地看着曲妙，“但是我还是只回答你是或不是，或我不知道。”
曲妙走到茶几前面，讶异地看着她，“你刚刚答应的时候没有说这些规则。”
“是啊。我答应你一定会如实回答，我可以做到啊，但是回答什么，应当由我自己来决定。”叶舞终于摆了曲妙一道，兴奋地跷起了二郎腿，“你只有三个问题可以问哦。”
就算临时改规则，确实也没有与他们之前说好的规则相悖，曲妙只好按照她说的来提问。
“这次《爱不逢时》剧本是你本人写的吗？”
叶舞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在第二个问题上，曲妙犯了难，她无法直接问出她是怎么写出和她记忆一样的情节。
忽然她灵光一闪，记忆！
她再次看向那幅画，她想起了刚刚的海龟汤，那个女人可以进入梦境看到回忆，难道画的就是叶舞吗？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你是根据梦境里看到的内容写的吗？”
这一次叶舞再次沉默了很久，她还是回答：“算是吧。”
曲妙眯起了眼睛，“算是吧”这个回答就很微妙了，说明她提问中的某一点模棱两可，那第三个问题就是关键的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深呼吸一口，“你是能指定某人看她的梦境吗？”
叶舞摇摇头，“不是。”
曲妙了然，原来她只是可以随机抽取别人的梦境，而自己是被抽到的那个倒霉蛋。
三个问题问完，叶舞也清楚对方既然这么在意自己写的这个剧本，里面的内容必定是与她有关，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巧。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剧情和你有关吗？”
曲妙也不隐瞒，她点点头道：“这是我父母相遇的故事。”
叶舞有些吃惊，“原来你父亲是个道士，难怪你身上功夫这么好了。”她身在娱乐圈，也看过最近很火的综艺视频片段，知道曲妙有一些舞蹈和武术功底在。
“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来演这部剧，是怕我发现你抄袭别人梦境的秘密吗？”
叶舞摇摇头，“你那天说出了我在梦境里看到但是没写到剧本里的内容，我就已经猜出你应该是梦境的主人了。之所以不希望你来演这部剧，其实是为了你好，我看到的梦境，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演员是要全身心沉浸其中，代入剧本人物角色所有情感的。这是你父母的故事，末尾是那样的悲剧收尾，你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没想到你还是为了我着想。”曲妙的话里颇几分讽刺的意味，叶舞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冷淡和拒绝，刚刚两人在打赌时也耍了个小小的心眼，真不像是会默默发善心的人。
叶舞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道：“只是难得遇到一个很合我口味的人，所以想逗逗你罢了。”
“如果不让我来演，那我希望你这个项目的剧本也换成原创的，我不想看到我父母的故事由别人来演绎。”
曲妙说的态度很强硬，叶舞却摇摇头，拒绝道：“不可能的，这个项目已经成立，资方爸爸很看好这个剧本，不可能更换的。”她上下打量着曲妙，“我知道曲小姐你最近炙手可热，但是资方的决定你有能力更改吗？”
听闻这话，曲妙沉下了脸。她知道叶舞说的都是大实话，她作为一个小演员，对整个项目无足轻重，无论她持什么意见，都不重要。
“不过我很惊讶，能看到梦境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应当是很匪夷所思吧，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叶舞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探究地看向她。
“不如你也来问我几个问题，我回答你‘是’或者‘不是’。”
叶舞听了她的话摆摆手，表示拒绝。她正要开口说话时，电话铃却响起了。
叶舞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不知道对方在那头说了什么，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从沙发上立刻弹了起来。
“要换掉何力导演？那谁来导这部戏呢？”
“史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