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在曲妙的耳畔炸开。
曲妙本能地扭过头去，谁知涯自的脸距离她只有三公分，两人的嘴唇险些擦在一起。
登时吓得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们竟谁也没有把距离拉开，寂静的空气更衬得呼吸声格外清晰粗重。
“我以前认识你吗？”曲妙忽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
殊不知这普通的一个问题，落在涯自的耳朵里，却如同巨石掀起千层骇浪。
他的嗓子发干，“为什么这么问？”
曲妙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摇了摇头，直接自我否定了，“你这么出名，若我认识你，怎么可能自己不知道呢。”
涯自不死心，追问道：“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呢？”
曲妙以为他在开玩笑，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肢体略有些夸张地说：“那我也太幸运了吧！每段人生都有你的参与，很开心啊~”
“你真的会觉得开心？”涯自的声音低沉，听了她的话，眼眶竟有些发热。
曲妙重重地点头，“当然啦，师父这么好”她细数起来，“又高又帅又有钱，唱歌也好听演戏又特别棒，性格也很完美，打着灯笼都挑不出毛病来，有你陪伴简直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自从千年前，那个人死去后，涯自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出了一大块，日夜蚀心剜骨，痛不欲生。原以为再也无法填补心中的空缺，刚刚曲妙的话却像一剂良药，让他的心霎时得到了一片安宁。
他轻轻笑了起来，不似以往的克制深沉，带着光风霁月的清朗。
自己的彩虹屁这么有用吗？曲妙懵逼，眼里泛着清澈和愚蠢。
涯自一边笑，一边拍她的脑袋，“快回去睡觉。”
“哦。”
怎么还有点凶巴巴地呢。
-
第二天排练时，曲妙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昨晚新排练的想法告诉宁雁，宁雁看了她的新舞步后，拍手叫绝。
立刻开始新一轮的排练。
而导播室内，导演正拿着直播数据报表发愁，节目安排失策，前面几日均是让六组师徒分别排练，彼此没有交集，也就意味着没人搞事情，排练得那叫一个风平浪静，直播间观看人次是一天比一天少。
再这样下去，恐怕广告商的爸爸们要大发雷霆了。
导演忧愁地望着窗外，沧桑的老脸上写满了压力，立刻找来编导们改台本和节目流程。
为了收视率，也得搞点事情！
曲妙还在熟悉新排的舞蹈动作，忽然被节目组通知明天要集中进行预彩排，节目组根据预彩排的得分，来决定第一轮公演的顺序。
而预彩排的得分，是由三位音乐人组成的评委团，以及寰宇娱乐新上任的CEO担任的。
这次的节目就是寰宇娱乐和苏河卫视联手打造的，由寰宇CEO来担任评委也无可厚非。
一旁的宁雁看着节目组的任务卡，“噗嗤”笑了出来，“这个太子爷屈尊来做评委，怕不是借着录节目的由头来选妃的吧。”
“欸？”曲妙听到她的话，疑惑地抬起头。
“你平时都不看八卦小报的啊？”宁雁看到她一脸懵懂的表情反问道。
曲妙摇摇头，“我平时看八卦图……倒是没看过八卦小报。”
“那你也没吃过寰宇娱乐那位太子爷的瓜？”
曲妙仍旧摇头。
宁雁深深叹了口气，“你在娱乐圈这个大瓜田里竟然一点都不吃瓜，牛哇。”
“他不是CEO吗，为什么叫他太子爷？”
宁雁听到提问，立刻兴奋地介绍起来，“因为他除了是寰宇娱乐的CEO，还是□□董事长江海波的独生子。据说小时候他丢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被绑架还是拐卖的，后来才找回来，所以江海波对这个儿子宠得没边了，什么都由着他。”
曲妙咋舌：“那还不宠坏了。”
“可说呢。”宁雁倚在大鼓上，手指在鼓面上敲着，“所以这位太子爷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谁让人家长得帅又是豪门，就算娱乐圈花边新闻不断，愣是也没人敢出来说什么。”
宁雁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曲妙道：“鹿瑶就是他最近的绯闻女友之一，搞不好他来当这个评委，就是给鹿瑶铺路的，你想拿第一可就难啦。”
“……”娱乐圈怎么处处是黑幕啊，曲妙有些无语，“这位太子爷叫什么？”
“报纸上都写他英文名Roy，中文名倒是没在意过呢。”
“不好好排舞，在聊什么？”涯自远远听见两个人聊得火热，走过来问道。
宁雁吓得立刻噤声，曲妙却不怕死地回答：”宁雁在给我介绍明天的评委，那个寰宇娱乐的CEO。”
“哦。”涯自皮笑肉不笑，“你对他很感兴趣？”
“毕竟是明天评委嘛，多了解下总没坏处。”曲妙丝毫没察觉到涯自的话有哪里不对。
“嗯。”
涯自冷淡地应了一声，坐到了钢琴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舞动。
曲妙小声嘟囔道：“只是随便聊两句嘛，师父好严厉啊。“她用胳膊肘怼怼宁雁，“再多说一点嘛。”
吃这种娱乐圈的瓜，她永远冲在第一线。
涯自脸上的寒冰却能冻住一头大象。
“师父是不是今天没睡好，有起床气啊。”曲妙自作聪明地小小声对宁雁说，“有瓜居然不一起吃。”
宁雁：……
她隔着十米远都能闻到醋味了，这孩子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一直到排练结束，除了必要的教学外，涯自再没对曲妙多说一句话，曲妙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却也想不明白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到晚上回房间后，她才发现就连自家的狗狗都恹恹的样子，屁股对着她，尾巴一甩一甩的。
曲妙：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忙着青莲的事，疏于对小白的照顾了。曲妙想了想走过去，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它，给它顺毛。
“小白这几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陈叔叔的话呀？”曲妙把它托付给了陈助理，让他帮忙早晚溜一下。陈助理是个标准的爱狗人士，接到委托后简直欣喜若狂，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把大侄子给照顾好。
小白还是不理她，一扭毛茸茸的屁股，跳上了床，趴在被子中间。
曲妙手里扑了个空，也不气恼，从抽屉里找出了零食饼干，放在手心想喂它吃。
涯自两眼一闭，倒在柔软的被子里，假装自己睡着了。
曲妙震惊，这明显是不想理她，在装睡吧？！这逼真的打呼噜声是怎么回事？他家狗今年要冲奥斯卡影帝了？
想想还是给陈助理发了条信息，把小白今晚的异常告诉了他，问他白天遛狗时发生了什么。
陈助理很快就回复了。
耳东空空：“妙妙姐，今天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啊。是不是它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妙啊：“它看起来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甚至还会装睡。”
耳东空空：“我想起来了，今天在路上遇到几只附近居民养的狗狗，他们在一起玩了一会儿，我拉他的时候他还不想走，小白……是不是恋爱了？”
曲妙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狗狗，恍然大悟：“很有可能！”
原因已锁定，关上聊天界面，曲妙当即清清嗓子坐到了小白边上，轻声细语地说：“其实爱情是世间最难的一件事了。”
“……”涯自仍紧闭着眼睛，两只耳朵却不经意地抖了抖，她怎么忽然和自己说起恋爱了。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曲妙难得文艺地念起了诗。
涯自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欢谁就要勇敢地表白，不留遗憾，不然相思催人老啊。”曲妙鼓励道。
彻底懵了，涯自忍不住睁开了两只豆豆眼，却见旁边的曲妙一脸认真，完全不像说笑的样子。
难道是她喜欢上谁，要去表白了？
曲妙意味深长地对着他笑。
筛选了一遍近期出现在曲妙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让她产生情绪波动的人，下午虽然有些介意她谈论寰宇娱乐的roy，但是心里也知道曲妙还不至于喜欢上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思来想去，最靠谱的答案只有一个了。
——难道是自己？
狗爪子抠着床单，心中泛起了酸涩，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那个人的身影依旧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无法在心里还没有整理好的情况下去接受另一个人，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表现。
涯自这样想着，心里像堵了一片棉花，茫茫然没有可以抓住的实感。
曲妙还在一头发表着自己的恋爱演讲，却看到小白脚一蹬，回狗窝去了，还把头埋了起来，明显不想听她说话。
“……”
以前只听过人陷入爱情会丧失理智，怎么连狗恋爱了都会变得这么古怪啊？
小狗心，海底针。
这狗脾气让她想起了白天坐在钢琴前冷若冰霜的涯自，于是飞扑到床上，抱着枕头点开了手机上涯自的微信对话框。
他们很少聊天，通常都是她第一天晚上给涯自发了信息，他到了第二天快录节目时才回。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下班失联人口”吧。
但是既然师父都不高兴一天了，作为孝顺的小徒还是要哄哄的。
妙啊：“师父，你在干嘛呀？”
信息刚发出去，隐隐听见房间角落里有嗡嗡声。曲妙疑惑地抬头，声源似乎是从小白狗窝那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