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润川下手精确，情绪松懈后，章云野腹部抽痛，连连深吸气。
纪连芙要去掀衣服，被对方拦截。
章云野耳根泛红，结巴：“你你你，想干什么？”
“嗯？看看你被打到哪里了，痛不痛，严不严重？”
见纪连芙一脸纯粹的关切，章云野不知想到哪里去，脸憋得通红，扭过头不肯说话，死死攥住自己衣角。
纪连芙奇怪地看他，直接上手掀开。
“啊！你干什么！”章云野脸更红了。
“不是说了吗？看伤啊，别动，你别跟贞洁烈女似的行吗？”
“什么贞洁烈女，我才没有，哎，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嘶，疼……”
“听着呢，听着呢。”纪连芙边答话，边摸他的伤。
许润川没留手，好大一片淤青，正常人早该倒地痛呼了，也亏他身体素质好，竟然飚了二十分钟的车。
等到麦琳他们回来，纪连芙刚好给章云野擦完药。
章云野家是桃源花园55号，正对面是麦琳的家，18号。这个别墅区是麦氏地产为数不多开发的大面积住宅型别墅。
坐落于京华核心板块，六成以上的国际学校集中于此区域。
高中三年，纪连芙借住在麦琳家中，到学校很便利。
纪连芙拉着章云野轻车熟路敲开麦琳家的门。
方才打架的场景历历在目，许润川脸上的伤也刚被处理过，水晶吊灯下，十分扎眼。
气氛有点尴尬，唯有卫珩靠在沙发上，撑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戏。
章云野有错就认，坦率而郑重地向许润川道歉，说自己可以让他打回来，朝脸。
果然一记拳风袭来，章云野脸上也挂彩。
二人笑着握手言和了。
麦琳父亲常年不在家，哥哥麦琅出差，妈妈旅游去了，偌大的房子简直是放飞的天然介质。
她开了一排各式各样的酒，将家里的泳池、游戏厅……全部打开，疯闹了一通。
聚会嘛，真心话环节必不可少。
麦琳的德行是，随机发扑克牌，拿到三的倍数者，要么真心话，要么喝酒，要么脱衣服。
酒全是烈酒，夏天，每个人穿的都不厚，至多三层。
纪连芙知道卫珩和她脑回路一致，但万万没想到章云野和许润川也会同意。
章云野烟酒不沾，许润川在非应酬情况下，也烟酒不沾。
这个游戏也不知道是针对谁。
第一轮亮牌，麦琳黑桃A，纪连芙方块J，卫珩黑桃3，许润川梅花7，章云野红心8。
麦琳撇撇嘴，觉得没劲。
卫珩：“你这表情，几个意思？”
麦琳不耐烦提问：“啧，讲讲你们公司未来五年商业布局吧。”
纪连芙噗嗤笑出了声。
卫珩手指绕桌上酒瓶画圈，掀眼皮笑着看她：“行啊，是个打探商业机密的好办法，改天我也试试，还能省饭钱，不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轮，许润川输。
麦琳瞬间精神抖擞：“是不是处男？”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光齐嗖嗖投向许润川。
卫珩嗤笑：“这么可爱的问题，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麦琳翻白眼，懒得理他。
“是。”许润川温和淡然出声。
麦琳震惊，她其实是想逼许润川脱衣服的，没想到会选真心话，有种自己男神发疯了的感觉。
纪连芙也大吃一惊，本晚第一枚炸弹。
游戏还在继续。
第三轮，章云野和纪连芙输。
麦琳问章云野：“谈过几个女朋友？”
章云野耸肩：“零。”
麦琳又问纪连芙：“最近一次做梦梦到的男人是谁？”
几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汇在她身上，纪连芙最近的梦有关夏令营，可大家都在梦里，她思考了片刻：“章云野。”
章云野一直看着她，被点到名字后，歪扭的身体猛地坐直，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扭过头又频频偷看。麦琳像是听到什么爆炸性性消息，乐得要吹口哨助兴，却听见她还在说。
“卫珩，周逸寻，许润川，哈瑞德……”
哈瑞德是格斯里的导师，麦琳无语：“你梦到的是咱们夏令营？”
纪连芙好奇：“不然呢？”
章云野手忙脚乱把牌扔到麦琳面前，堵住她要追问的嘴：“快点，下一轮吧。”
接下来，章云野和许润川连环输。
麦琳连连提问： “第一次自我解决，想的是谁？”
“那个，有多长。”
……
一个比一个离谱。
纪连芙都听不下去了，只想拿个耳塞堵上。
章云野和许润川自然没答，将上身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直至脱无可脱，完全露出上半身。
麦琳可算是得到最想要的，左看右看，乐得嘴咧到天上。
卫珩在一旁低声笑她，眼神似在调侃“女流氓”。
又一轮，纪连芙、章云野、许润川全输。
麦琳歪头沉思，马尾上的蝴蝶结跟着动，有种无邪的清纯。
她问道：“你，现在，爱的人是谁？”
三个人，同一个问题。
吧台上堆满的酒瓶，为营造气氛特地调暗的灯光，不时闪起的霓虹灯，将三人沉默的影子拉长。
卫珩一晚上终于听到个有意思问题，挑眉等三人的回答。
纪连芙随手抄起桌上一杯蓝紫混合的酒，想往嘴里灌去，举起的手腕被人牵住，在纪连芙惊诧的眼神中，章云野夺去她杯中的酒。
温热修长手指擦过她手背，纪连芙扭脸看见他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上面一颗痣也随着滚动。
今夜第一杯酒，她看得怔住了。
章云野向麦琳展示空杯：“接下来是我的那杯。”
说着，从桌上又拿起一杯，要喝。
章云野不能喝酒，属于半杯倒，酒太烈了。纪连芙想阻止。
许润川搓了搓桌上扑克：“麦琳，你对牌动了手脚。”
章云野和许润川连输一晚的真相浮出水面，洗过的牌被麦琳背地里偷偷换了，除了一轮，之后的每一轮发牌都在她掌控中。
麦琳在出老千。
众人：“……”
审问的视线下，麦琳逃不过，企图装可怜：“人家就是，活跃下气氛嘛？好久不见章云野和许哥哥，人家高兴嘛，原谅我，好不好？”眨巴她闪亮的大眼。
章云野和许润川用行动给了她答复。
灌她。
喝到最后，麦琳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骂考古学教授，一会儿骂她爸。抱着纪连芙的腰痛哭流涕。
散场的时候，只剩纪连芙和许润川意识还清醒。
将其余几人安顿好，纪连芙送许润川回去。
别墅区静悄悄，路两侧灯光昏黄。
等代驾司机来的时间内，纪连芙向许润川道歉：“我为麦琳和章云野，向你道歉，实在对不住。但关于许可贞，我想麦琳也是考虑到和你的情谊，才没有动用她的资源采取强制措施，只是让我来假扮。”
许润川脸上情绪起伏很少，只有一双漆黑眼很会说话：“不关你的事。章云野暂且不提，我记得我高中时就提醒过你，不要掺和麦琳的这类问题，她早晚载在这上面。”
纪连芙笑了：“如果人人都像你那么清醒，世界会没有烦恼。”
许润川嘴角微动，牵连淤青的唇边一痛。
纪连芙：“回去最好再涂点药。”
晚风带来些许凉意，许润川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纪连芙没要。
代驾司机来了，许润川意味深长瞥她一眼，从外套口袋翻出一个U盘，朝她扔过去，拎着外套转身上车。
纪连芙眼疾手快接住，不解喊道：“这是什么？”
许润川没有扭头，一直走，只飘来句话：“生日礼物，不想要就扔了。”
*
回到麦琳家中，章云野躺在大厅沙发上睡着了，落地玻璃墙被窗帘半遮半掩，月光映进来，有几缕照在沙发上。
纪连芙蹲下来端详他。
烈酒作用很快，章云野脸颊烧红，皱眉睡得很难受。
长睫毛颤动，脸颊的伤处药水被蹭掉了不少。
纪连芙找出来，仔细给他重新上药，见他皱眉，把手放得更轻。
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蓦地想起他的真心话。
没有谈过女朋友，在格斯里，也没有谈。
仿佛窥得他生活的一角，纪连芙心上泛起安心而莫名的欣喜。
她伸出手指，戳他的脸颊，皮肤立即被指尖摁出个小坑。
挺软的。
她控制不住，玩得不亦乐乎。
章云野被频繁戳中，慢悠悠睁开眼，他脾气很好，被人故意弄醒，也不会生气，只会呆呆盯着眼前的东西看。
这几秒内，他因意识恍惚而懵懂。
平日的洒脱张扬统统不见。
会很可爱。
章云野撑起胳膊，目不转睛望纪连芙：“蓉蓉？”
纪连芙实在被可爱到了：“嗯？”
“蓉蓉？”
“我在。”
章云野一遍遍确认，纪连芙不厌其烦地回答。
被他揽得更近后，她发现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嘴，纪连芙有点紧张，抿了抿唇。
岂料章云野把食指伸了进来，她正正含了一下手指。
纪连芙不敢再动。
感觉到自己唇瓣被指腹摩擦着，她意识到，他方才盯的是这颗红痣。
章云野被蛊惑了一样，揉了很久，直至完全通红，他缓缓低头，启唇凑过来。
察觉到他接下来的动作，纪连芙胡乱想。
这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吧。
他们是男女朋友，可是，是假的。
纪连芙阻止了他的动作，捂住他的眼睛。
酒精上头，章云野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是过去还是现在。
黑暗重又降临，不过片刻，他再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