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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打不相识(1 / 1)

接下来的这场比试,凌无非都不必听沈星遥仔细回忆形容,便能猜到结果。

段元恒之所以七十岁还在做这鼎云堂的堂主,并非因为他贪图名利,不肯放下名位,而是这唯一的孙子段逸朗,根本接不起这重担。段家三代单传,段元恒唯一的儿子段鸿舟在段逸朗出生后的第三年便因病撒手人寰。偏偏段逸朗就不是习武的苗子,不论怎么勤加练习,始终都没个名门之后该有的模样。

为此,段元恒日愁夜愁,也没能愁出个结果,便只好放任行之。

“后来怎么样了?”徐菀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道。

沈星遥隔着门帘望了一眼在马车外指路的段逸朗一眼,方道:“后来,我赢了比武,回到客舍。第二天就有人气势汹汹来找我,一听说是鼎云堂的人,我便觉得没什么好事,从窗口跑了。”

徐菀似有所悟,点点头道:“那是该跑。”

凌无非听完这番话,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却什么话也没说。

“凌少侠,你同段家人很熟悉吗?”一旁的徐菀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这位段公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一点都不好糊弄?”

“我爹在世时与段老爷子有些往来,不过泛泛之交,谈不上熟悉。”凌无非道,“不过是那位段堂主看我身在鸣风堂,有些用处,才没断了来往。”

“如此说来,段家人交友,不讲交情,只谈利益?”沈星遥眸光微敛,“看来我这一趟,不是添头便是等着他们秋后算账。”

“倒也不至于。”凌无非道,“鼎云堂声名在外,还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做出格之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沈星遥抬眼,视线恰与他相对,秋水似的眸光看得凌无非略微愣了一愣。

“也不是……不是什么大事。”凌无非搓搓鼻子,避开她的注视,道,“一点私事,先前答应过段堂主,办的不妥,没令他满意……”

说完,他皱了皱眉,又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这事肯定不会牵连到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恩怨,就是……”

他说这话时,神色始终踟蹰,几度欲言又止。沈星遥看出他窘迫,立刻转移话题,道:“阿菀身上不论内外伤势,既不致命,也无一处伤及头部,恐怕这失忆,是药物所致,若只是失忆还好,就怕对方歹毒,给你用了寻常人瞧不出的毒物,失去记忆,只是刚刚开始……”

“想要追根溯源,不是简单的事……”凌无非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何事一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是不知……哎,罢了,他未必肯相告。”

“说来听听?”沈星遥眼前一亮。

“传闻当世医中圣手,只有一人担得其名。此人叫做柳无相,性情乖张,行踪诡异,只是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想要找到下落,几乎无望。”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可又有传言道,段元恒曾有一回,身受重伤,本回天无望,却机缘巧合,得柳无相救治,才得以回春。”

沈星遥闻言颔首,若有所思。

“不过,段老爷子极好颜面,很多话未必肯说。”凌无非道,“也别抱太大希望。”

“总要试试,”沈星遥说完,却又犯了难,叹了口气道,“可我得罪过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帮我?”

“如今正值他七十大寿,或许送他一份厚礼,给足颜面,便能有所缓和?”凌无非道。

“送礼?送什么?”徐菀问道。

“我哪还有钱送他厚礼?”沈星遥摇摇头道,“自己都快要饿死了……”

“我有啊!”徐菀从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银囊塞到她手中,然而等沈星遥打开银囊,却只看到一堆铜板。

“阿菀,”沈星遥道,“你可知道一只开元年间的越窑青瓷盏要多少钱?”

徐菀摇了摇头。

“最少四袋。”沈星遥叹了口气,把银囊放回到她手中。

“贺礼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办妥,只是到底能不能找出柳无相的下落,尚未可知,你们得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凌无非道。

“可这是我和阿菀的事,”沈星遥一愣,“不过,我们能不能找你借些钱,送这份寿礼。还有要如何挑选,开销多少,你直接告诉我,我会设法尽快还上。”

“当然可以。”凌无非坦然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其实徐姑娘失去的记忆里,也有我想探寻之事。所以,此事也并不应当全由你来出力。”

“可是……”

“这个往后再说,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凌无非坐直身子,认真问道,“段家人可知道你是琼山派门人?”

“不知,”沈星遥摇头,“我早已脱离门派,独自行事,又怎会打着师门的旗号招摇过市?”

“那就好,”凌无非略一颔首,道,“段堂主号排面,一向十分张扬,若是知道有琼山派门人前来赴宴定会大肆宣扬。我记得你说过,不愿让琼山派知道徐姑娘的境遇,所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星遥笑道。

段逸朗的人一路快马兼程,等回到姑苏的那天,才到七月初,离寿宴还有多日。马车进了姑苏城门,一路直到鼎云堂门前,守在门外的家仆瞧见是少主人回来,便忙进门去禀报。过了一会儿,郭春馥便搀扶着段元恒走了出来。

段元恒见了几人,目光在沈星遥身上飞快扫了一圈,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爷!”段逸朗远远对祖父与母亲招了招手,道,“我们回来了!”

“还真是她……”郭春馥远远看了沈星遥一眼。三载光阴荏苒,少女褪去稚嫩,初成模样,落落大方,端的是个美人儿。

“段堂主,郭伯母。”凌无非从马车内拿出包装精致的寿礼,递给前来接应的下人,随即向迎面走来的二人施礼道,“来得匆忙,未及准备,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贤侄客气了,”段元恒道,“你呀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回回到了金陵,都找不见你,这一回也是,可真让老夫好找。”

“段堂主说笑了,”凌无非笑道,“我时常有些琐事,在外奔波,总是不巧。”

“你总是这么忙碌,难怪没空搭理老夫的事。”段元恒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凌无非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段元恒笑着转向一旁的沈星遥,微微收敛笑意,感慨道:“几年不见,沈女侠可还好?”

“很好。”沈星遥不懂客套,回答得简洁明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您呢?”

“老夫当然很好。”段元恒说着,眉头鼻根忽的缩紧到一处,然而很快,他便舒展眉目,笑道,“前些年的事,只怪老夫没对手底下那些人说清楚,吓着沈女侠了。”

段元恒说着,又看了一眼徐菀,继续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朗儿在信上说的徐姑娘了。可惜啊,早年间的事,总有人以讹传讹,老夫从来不曾见过柳无相,只怕要让二位姑娘失望了。

“不妨事。”沈星遥淡淡道,在段元恒背过身去的一瞬,唇角却不自觉勾起嗤笑。

果然,终归是要无功而返,还不得不做出这虚假的客套,浪费宝贵的时间。

凌无非听罢,不自觉看了看她,微微摇了摇头。

怀揣着这番心事,三人跟着段元恒一家将三人进了大门。黄昏将至,恰是用晚饭的时候,下人们也备好了饭菜,于是主人家交代好管家安排住处,便将他们带去用饭。

“请坐请坐,”郭春馥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段元恒早年丧妻,是以一家大小事宜,向来都由儿媳料理。她领着客人们进屋,桌子碗筷也都准备齐全,等段元恒在正对门的位置入座后,便拉了凌无非,安排他坐在段元恒身旁,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家老爷子念叨你好久了,朗儿脑袋又不灵光,哄不了老爷子开心,你便坐在这儿,同他多说几句话。”

“我?”凌无非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徐菀看不懂这些门门道道,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刚好背对着门,倒也不算失礼。郭春馥见了,只愣了一愣,便将还没来得及在徐菀身旁坐下的沈星遥拉去了段元恒的另一边,道:“你怎能背着门坐呢?上回是我们家失礼在先,你能不计前嫌来给我家老爷子祝寿,可是贵客。”

随后,她也不多看一眼徐菀,直接让段逸朗坐在沈星遥身旁,道:“你们年纪都差不多,人沈姑娘年纪轻轻,武功便已有小成,你可得向人好好请教。”

“段夫人过誉了。”沈星遥波澜不惊,“我还差得远呢。”

“师姐你谦虚什么?”徐菀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来。

“你看,连你家师妹都说你过谦啦。”郭春馥靠着凌无非坐下,满面春风,用打趣的口吻道,“真没想到,沈姑娘会是无非的朋友,要是早知道这事,三年前就让朗儿上门赔礼道歉去了。”

沈星遥听了,没有说话。

师姐妹二人未免牵扯上琼山派,便只能简单自称是凌无非的朋友,并未过多交代来历。

可她向来坦率直接,未免说漏嘴,便索性不回答。

“娘,怎么又成我的错了?”段逸朗不解道,“当年硬要比武的又不是我……”

“你少说两句,”郭春馥白了儿子一眼,夹了一大块羊肉到沈星遥碗里,道,“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独身在外漂泊可不好受。”

“还好,习惯了。”沈星遥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只是简单作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回答完后,便抬眼看了看徐菀。

一旁的凌无非听到这番对话,忽然蹙了蹙眉。

“那小师妹呢?可还习惯?”郭春馥又看了一眼徐菀,问道。

“我?”徐菀一愣,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啊,差点忘了这事。”郭春馥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真不好使。沈姑娘,这几日,你就在这好好住着,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别见外。”

“那可别了,”凌无非插话道,“谁在自己家里不是有话直说,有气便撒。要是在外也这样,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胡说八道,”郭春馥嗔怪道,“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和你这个大老爷们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沈星遥道,“我在家里说话也不怎么中听,招人嫌得很,一会儿要是说错了,还请郭夫人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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