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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谷(1 / 1)

第二日,张遂照例准备带着岑三和双胞胎哥哥一起出门探路,可岑三偏像头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张遂明白他的打算,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蹲下来用灵力在他的四肢上加了一条无形的锁链。

二人离开后,莫夭和婶娘一起把剩余的水煮开,两人聊起了闲话。

婶娘告知她姓吴,家中夫君早亡,儿子外出打工未归,只留下个小孙儿,言语间无不是对孙儿的思念。

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惊醒了真真假假在睡梦中的三人,岑三不悦地咋舌。爬起来自己舀了一口水,眼珠子提溜着又用竹筒接了一口,好心地递给边上的双胞胎弟弟,弟弟推手拒绝,表现的很不好意思。

多番劝说不下,岑三泄气了。他转过来要将水喂给叔叔,叔叔伸手接过,低头要饮,抬眸便看见了岑三虚伪的笑容,尽数泼向他的脸。

岑三面容瞬间被腐蚀,疼的嗷嗷叫,胡乱挣扎的过程中却发现自己动弹困难,像是被捆住一般。其余人都被吓了一跳,叔叔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没有人伸出援手。

岑三死了。

张遂二人回来的时候,手提着一只死去的山羊,岑三的尸体就那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地,他不知道自己好意加的枷锁居然成了害死他的工具。

手中的羊突然变得诡异,他联想到发现山羊的诡异事件,结合岑三出事的时间点,基本吻合。不能让人知道这之间有关联,否则必定屠杀不止。

莫夭乖乖地等着他将一切安置好,回到身边时,她怯怯地问道:“你……会杀我吗?”张遂没有说话,只是帮她将碎发整理好。

第三日一早叔叔死了,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死法和侄儿很像,都是中了某种野生毒物。那天他们不需要出门觅食便得到了从天而降的数只鹌鹑。

第四日,张遂和双胞胎哥哥出门再寻路,弟弟开始动手,他装虚弱装的很像,就在吴婶给他递水的片刻,双手死死掐住了吴婶的脖子,吴婶拼命挣扎不开。

莫夭见状从怀里抽出匕首往他手掌扎去,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始终不放,反而更加用力,莫夭想尝试掰开也没有一点动摇。

吴婶在即将窒息的一刻,拔出了莫夭插在他手上的匕首,狠狠穿进双胞胎弟弟的心口,又结束了一场博弈。

张遂回来的时候,双胞胎哥哥也不见了,原来他也准备动手,被张遂发现制止,不死心再次袭击却不慎跌入有腐蚀性泥潭之中身亡。

如今围着火炉的三人面面相觑,张遂倒是不担心莫夭,他怕的是这最后一个本土之人,他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吴婶,吴婶始终是一副害怕和巴结的模样,没有一丝破绽。

若是当真没有坏心,他也没有下手的必要。

第五日,张遂反复嘱咐一番后依旧准备出门,莫夭怕要下雨,特地拿了些茅草给他当雨衣披。

而与此同时,一柄利刃插入了莫夭的胸口,正是张遂给的那把,他不知道先前刺杀双胞胎弟弟时,匕首落到了吴婶手中。若是知道,定不会如此大意。

鲜血瞬间扩散,张遂回神的那刻亲眼看见莫夭就这样重重倒在自己面前。

他很是愤怒,吴婶却告诉他,若是要杀,得等到明日,明日一到自己可以束手就擒,这样他就能够脱离梦境。

她要的,只是莫夭能够永远留在这里陪她。

张遂不语。莫夭这样温顺的性子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天天看着血腥暴力的场面,永远不能回家,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不过既然正好从吴婶口中确认确有循环一说,那就试错一次。

张遂想到这里,从地上捡起那把还带着莫夭血液的匕首,在吴婶震惊的目光下,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头,两人鲜血融合,牵绊筑成。

由于第六日必须死一人,所以吴婶也不能活。山谷崩塌,归于虚无。

第一次,无人生还。

再睁眼,他们又回到了山谷的第一天夜晚。

可不知为何,不论张遂多小心提防,莫夭总会在即将胜利的前一天被杀害,她每每倒下的眼神和伸出的手,都让张遂毫不犹豫地决定再救她一次。

如此反复几次轮回,张遂已然精疲力尽,也愈发焦虑。在这里多待一日,大桑的处境就逼近一日,他甚至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若是莫夭死了,就随她去吧,自己必须先离开,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救她不就好了。

如此这般,他开始不去顾及莫夭,一大早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洞。佯装出的心冷,劝说自己看不见便不知。

莫夭意识到他已经到了转折点,决不能给他留下半点抛下自己的机会,于是可惜闹出一些动静,跟着出了山洞。

在她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尾巴。

张遂独自深入,唯一一棵能够食用的树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采摘过程心绪不宁。到底还是难掩心软啊,不知道这次那丫头会是什么表情,想着失了神,脚尖即将踩下一处泥沼地。

“小心!”

莫夭适时的提醒让他收回了脚,张遂回头见她跟来,不知是喜是忧,嘴上说的话依旧带了责备。

莫夭见他不悦,拉着自己衣角委屈失落,“我只认识你。”

这句话兀的让张遂灵魂颤抖,但他已经下定决心。

不能动摇,不能动摇。

他默念着,手却自觉地伸过去拉着她,两人交叠的双手都无意识用力,如同团团细丝缠绕成的麻绳不可分割。

“如果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张遂未答。

“如果出不去,你一定要先跑。我本就病弱,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如果可以帮到你,我会很高兴的。”

张遂看向她无比真诚的眼神,竟然心虚了。

他们穿过沼泽,来到取水的地点,今日的水中浮游着不少的鱼类,伸手入水中,鱼儿会自觉跑到掌心活蹦乱跳,如同此刻不谙世事的莫夭一般天真。

张遂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松下一口气,准备晚上再和莫夭好好商量。

可远处还是传来一声箭划破树丛的声音,箭头直直朝着张遂的方向而来,张遂抬手的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箭峰穿过人体,他的灵力同时发出一并击中。

这一次,莫夭履行了她的诺言,她为了救他而死。他低头只见女孩温柔的笑容,她再没有向自己求救,她已然知觉,于她是最好的结局。

这么一比,自己竟然自私到想借她离开。曾经带他入仙道的祖师说过,他是最有慧根最具慈悲的种子。

现在看来,尽是笑话。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笑出声。短暂平静后,慢慢积蓄起灵力往头顶一掌而下。

再试一次,一定可以一起走。

再醒时,莫夭的眼眶尽是泪水,张遂温柔地替她拭去,没有半句埋怨,只是抚摸着她的额头告诉她不要怕。

莫夭在做戏的同时突然理解了他,这样一个情绪稳定的人真是难得。即便是有那么一刻的黑暗,也能很快被理智和信念压制,失败了那么多次依然不惧,他就是天生与天斗的材料。

这一次张遂将所有人的手脚都束缚住,也坚决不让任何人出洞,众人埋怨着咒骂着,他纹丝不动,他们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大家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原来,不用每天都死人也可以活下去。他们开始怀揣希望,再忍一忍,熬一熬,等到第七日就能出去了。

可终究还是有人等不住。吴婶一把拉过莫夭,像之前几人做过的那样掐住了莫夭的脖子,张遂迅速劈出一掌未中。

吴婶诡异地笑了,露出的牙龈开始变异,然后是头,紧接着是整个身体,一只巨大的怪物显现。其余都吓得四散而逃。

张遂企图抵抗,却被庞大的妖力震出十米之外,当场吐出一口浓血,居然是寄宿妖。

此刻,面前其他人皆躺倒在不远之地失去了气息,莫夭被那怪物掐住脖子单手拎起,张遂趴在地上不知疲倦地反复使出灵力,想让它松手,可对于一只具有庞大妖力的寄宿妖来说不过是在挠痒痒罢了。

值到灵力全数耗净,他闭眼之时只见莫夭被随意甩在地上,像个破旧的布娃娃。

故事再次重置。

又失败了,怎么会又失败呢。张遂拉着莫夭的手指尖在用力,他实在不甘。

不行,再来。

他的痴念在这场博弈下被完全激发,之前被莫夭插在山脚的桃木剑此刻剧烈晃动。

这一次张遂毅然决然挡在所有人的身前,面对寄宿妖更加沉着冷静。从后看他挺立的背影,还真有几分当年立于天地傲视苍穹的主神大人的气势。

寄宿妖作为这里的镇压之物,除掉它至关重要,或许可以得到出谷的机会。但面对如此一个如鱼得水的怪物,张遂一个小小儒仙,依旧还是疼到晕了过去。

桃木剑划破山谷从天外而来,痴念尽收入剑柄之中。

莫夭没有继续作壁上观,她飞身悬空来到怪物面前,用剑峰轻轻点在它的额头。

“和如夾,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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