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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喜(1 / 1)

听陈眷年提起,李府准备于今日晚间时分将李思思的尸身下葬,莫夭心中对李思思之前的言论尚有疑虑,于是也去走了一趟。

“真是没想到,思思与小姐素昧蒙面,小姐竟还惦记着她。”

方氏眼眶泛红甚是感动,殊不知她们早在爻芳宴便见过了,莫夭还被嘴了一句病秧子呢。

丧事的一切事务由李思思的哥哥李易把关,宋襄宁也来了,毕竟是女孩子,做事要更细致一些,忙前忙后一副操心操肝的架势,轻易便化解了方氏原本对她的怀疑。那丫头若是在,估计要被气厥过去。

李家大房的夫人和大少爷并未出现在这里。

烨王殿下听闻此事,也特地着白衫来了一趟,李习文没有露面应该是还在权衡,他只做了简单的停留,路过莫夭时回头端详。

莫夭自己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身上也带了熟悉的药香,程明兆一下便知道她是谁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你是,沈家的三小姐吧?”

莫夭不识面前的少年郎,但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气息,是她绝不会认错的,那是神魂液的余味,是拿她制成的药引。

莫夭不动,边上的侍卫提醒她,“这是烨王殿下。”依旧不动,芹钗害怕地拉动着她的衣袖。

程明兆怕吓着她们,不让侍卫多言。“没关系。我听张遂说起,你是先天的疾病,不知主要是在哪一块。”

张遂……真是好样的。

莫夭用咳嗽声掩饰此刻的心境,“体虚和心脉不足。”

程明兆了然一笑,贵气的面庞又格外温润,依旧难掩天潢贵胄之气。“本王倒是也有些心脉不足,长期都要吃药。这么说来,我们还能做个病友。”

“王爷说笑了。”莫夭心头冷笑,你体虚拿本上神治,还真是大手笔。

程明兆见她格外淡然自若,心中的愧疚得以缓和,默默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白玉制圆牌递给莫夭,“这个送你。”

莫夭没有伸手,不知道他此举何意。

程明兆温和地解释,“你大抵是不知道,杨善堂其实是皇家的产业,落在本王名下。你拿着这块牌子,以后看病就不需要排队了,所有药材也皆可自行取用。”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莫夭听完他的话也没再客气,顺手接下便递给了芹钗保管,不过一点小恩小惠罢了。

宋襄宁远远看着这一幕,这太子妃娘娘的胞妹竟然与烨王殿下走的这么近是为何意。

等烨王离去,莫夭察觉到那道关注她的眼神,那种眼神是疑虑而不是愤怒,说明她并不中意烨王,那么杀李思思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想到那丫头提及沈轻絮是幕后之人,她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

宋襄宁心思很重,这么一个把柄握在沈轻絮手里怕是时刻受制。没有反攻的机会,便只能沦为傀儡,她一定不甘心。不若把这个东西给她,她应该能办的很好。

莫夭随手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一个小巧玲珑的旧式香囊从袖口中掉落仍毫无察觉,宋襄宁原本就一直注视着她,看见这一幕不动声色地上前与莫夭寒暄。

“沈三小姐,没想到你也来了。”她一脚踩在香囊上将它覆盖起来。

“宋小姐好,宋小姐今日辛苦了。”

“我与思思本就是好姐妹,这些都是应该的。倒是沈三小姐来的,多少有些让人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想来就来了。我见宋小姐眼圈黑肿,许是昨日没睡好,今日还要来赶这一场情缘,实属不易。”宋襄宁总觉得莫夭话里有话,这该不会是在敲打她不成。

“还好。说起来我与太子妃娘娘早年在闺中时一同上过几年学堂,娘娘还提及甚是怀念过去的日子呢。”她搬出沈轻絮许是要拉拢莫夭。

过去的日子,只怕是噩梦连连。

“是吗,我倒是不太怀念。眼下也没什么事了,我这就走了。在这里,就祝宋小姐日后好梦常伴吧。”

宋襄宁可以确定,她就是在敲打她。

“承您吉言。”

她背对莫夭顷刻变脸,既然不识抬举,便没必要多说了,胞妹又如何,太子妃若是知道她与烨王亲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莫夭不做停留迈出府门,才跨出门槛摸了下衣袖又转身回来,她四处张望神色紧张,好像要找什么东西,芹钗不明就里呆呆地跟着她。

宋襄宁见此情形暗笑,难得她没有弄错,莫夭对丢失的东西如此在意,定是重要的。想起莫夭之前替李思思作证和方才的冷嘲热讽,她带着旧怨不留眼神扭头便走。

戏演完了,也就撤了。

白日里,莫夭让人在院子里的两棵银杏树中央搭了架秋千,座位是平滑的红柯木,抓手处满是牵牛花盘绕,她扶着两边坐下饶有兴致地荡起秋千。

蒲邑最近收不到任务,整日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实在好生无聊,它自己开了笼门,扑腾着稀稀拉拉毛发的两翼,停在秋千的顶上渣渣叫。

“姐姐,咱们这都来了快一个月了,除了贪线归位。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姐姐不着急吗?”

莫夭脚尖离开地面悠哉地摇晃着,“急什么,不早着呢。嗔线的饵我已经放出去了,总是需要点时间收网。”

知道了莫夭的盘算,蒲邑也就不焦虑了,它已经很久没有出院门了,今日实在憋不住,想飞出去动动了,莫夭提醒他披上彩衣,准了它的请求。

芹钗提溜着几盒喜饼进来,是青丝和眷年刚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等到时候喜宴开始了,怕顾及不上怠慢了莫夭,就提前送了。

“小姐,今日是青丝姐姐的喜宴,您可千万别忘了。”芹钗一边将喜饼放进屋里,一边拿出块抹布蹲在门口反复抹灰。

莫夭闻言用双脚踩下地面,固定秋千不动,双手放下搁在膝上,“这么快……礼物备了吗?”

“奴婢早就安排好了。”芹钗又走出来两步将门口的月牙桌和摇椅用手帕先干擦一遍,再用湿巾抹。这是小姐最喜欢待的地方,力争不惹半点尘埃。

“喜宴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酉时。”

“既然如此,我去换身衣裳,我们早点出发吧。”

芹钗疑惑地看着莫夭径直走进屋里,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小姐好像不太高兴,像有心事一般。

该来的总会来,谁也不能幸免。

靠山的家,用茅草和石块铺做的两间屋子,红色的绢布挂满了整个院落,院落里养了三四只母鸡,欢快地咯咯叫。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都想来沾沾喜气。

青丝是孤儿,高堂的位置只坐了陈眷年的父亲,陈父瘫痪着被几位陈眷年的同僚搀扶到位置上,僵硬着四肢尴尬地朝客人们远远点头表示歉意,宾客都是些邻里街坊和两人所在当差地的同僚好友们。

陈眷年已经出发去接青丝了,今日的杨善堂特地歇业两个时辰,作为青丝接亲的地点,门口摆放了不少舒筋活骨的药材,说一句吉祥话可以免费领一包,鞭炮声此起彼伏,到处散发着腻人的关爱和喜悦。

莫夭坐着马车到达陈眷年家的时候,接亲队伍还在路上,她吩咐芹钗将马车上的一串风铃取下,挂在陈家院外的一株枯木前,说是添点热闹,铃声清脆如山泉微淌。

自己则披着一件毛绒淡粉色披风站在简陋的木屋前,通身气度贵不可言,显得格格不入。

张遂是步行来的,今日也十分难得的换了天蓝色的亮色服饰,衬托地整个人异常发光,他单手捧着一个足有手臂长的木盒,应该是准备的贺礼。

宾客们纷纷上前打招呼,俨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他的目光停留在莫夭身上,点头招呼后越过人群主动上前,“三小姐也来了。”

莫夭见他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竟比初见时更加扎眼了。“张先生如今该称呼一声大人了?”

“还没有下发正式的文书,纵是下了,小姐也不必如此称呼。无论何时,我都只是小姐的大夫。”

说的好听,莫夭没有作声,两个人站在一起光是发愣,于在场众人眼中都是直夸,好一对壁人。

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远远而来,穿过山谷传出一遍遍连绵不绝的回声。众人一蜂蛹地聚拢过去,随着新人的脚步跨过火盆,一点点走入主屋内。

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整个氛围轻松愉悦,芹钗将礼物搁在专人管理的位置,快速跑回莫夭身边。

方才小姐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犯嘀咕了,这下离开一点人群八卦的心思又起来了,指着不远处走开的张遂窃窃私语,”那就是青丝姐姐一直念叨的张先生啊,看着还真像一位仙人呢。”

张遂簇拥在一众人群中挺拔绰约,是一眼不可忽视的存在,低头与人交谈也格外和善有礼,丝毫不觉突兀。

“你们家小姐不像仙人吗?”

“小姐也像,不过小姐是不食人间烟火,这个张先生嘛,倒是像出淤泥而不染。”

莫夭看着芹钗摇头晃脑显摆的模样让人发笑,伸手捏着她的脸蛋,“我怎么没发现,你如今这般会夸人了。”

一阵连续的鞭炮声后,礼生站于堂前高喊,“花炮齐鸣贺新礼,花堂结彩结良缘。”

喜宴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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