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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臣(1 / 1)

贪线归位,天雷从上劈落,倾盆大雨席卷而来。芹钗这会儿还漫走在街上,本是出门采买,这边刚包装好要带给小姐的白糖糕,才走出没几步,就遇上了这场天变。

行人疾步而走,商家关闭店门,无人在意除自己以外周遭发生的一切,冷漠的让她极度不适,只得匆匆躲到路边的屋檐下。

天变的太突然,莫夭提醒过她带上伞,可那时她光顾着清点要购买的物资,耳朵压根没听进去。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屋檐过窄又遮不住多少雨,只能东躲西藏,实在狼狈不堪。

果然,以后还是要牢记小姐的话。

“姑娘!”唤她的是青丝,此刻正跟陈眷年躲在一把巨大的油纸伞下向芹钗招手走来。

“你是?”

“我是杨善堂的医女,我叫青丝。前段时间姑娘陪着沈三小姐来过我们那儿。”

“哦,原来你就是莫青丝。”芹钗好一番打量,抬头看见他们的伞满脸惊讶,“你的伞……好大啊!”

眼前的油纸伞一眼看就是重工艺,伞面正反铺了两层,松木骨架密集,手柄是粗壮的树干磨平的,陈眷年举在手中能爆出几根青筋,面积感觉能塞下四五个人了。

青丝害羞地笑笑,“是眷年哥自己做的。他说,大伞顶干粮。”两个女孩会心而笑。

陈眷年见两人聊的起劲,全然忘记了此刻正在打雷下雨,生怕再淋下去光溅起来的水就够人湿透的了,忙出言打断,“姑娘快到伞里来吧,我们送你回去。”

芹钗搓搓手怪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谢谢。”她快跑几步进了伞下,扶着青丝的一边胳膊,看见青丝也买了一堆东西,不过都是大红色的包装,立马想起了之前的那张喜帖。

“青丝姐姐,你是去买大婚的用品吗?”

“是啊,下了工去的。结果正碰上这大雨,所幸正巧碰见眷年哥。”

“哪是巧,我可是跑了两条街才找到你的。”

陈眷年在青丝面前格外温和,连埋怨都是笑着说的。芹钗在一旁不由感慨,“你们感情真好。”

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唠着嗑走过一段风雨路。

沈府门庭外,莫夭披着绒毛披风面色凝重左右张望,李妈妈安静地陪在身侧,怎么说也是过来人,这会儿能清楚感受到主子的低气压自然闭嘴为上。

青丝远远看见莫夭站在门外还吃惊了一下,只有芹钗不管不顾冲上前去喊着小姐。

看她安然无恙,莫夭和李妈妈都松了口气,李妈妈高兴地在一旁搭腔,“老奴就说嘛,芹钗姑娘那般讨喜的人,定然有贵人相助的。”

莫夭白皙的脸板起指责,“让你带伞不带,我的话都不中用了?”

“奴婢不小心忘了,下次再不敢了。”芹钗火速伸出三根手指认错,扭头指着跟在后面的两人,“还好碰见青丝姐姐他们,否则奴婢怕是真要做那落汤鸡了。”

青丝和陈眷年一同收伞走到檐下,大户人家的门庭格外宽厚,大雨席卷而来也只淋到台阶的位置,再也进不来。

莫夭轻声道谢,青丝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小姐太客气了,小姐于我和眷年哥有大恩,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今日,也是我们与芹钗姑娘有缘。”

莫夭礼貌笑笑,眼前的两人眼眸带光,心中有火,是这尘世不曾沾染的霜花。可惜自己不似主神那般与他们相遇在合适的时机,相交只会害人害己。

见莫夭呆在原地没有发话,李妈妈主动开口招呼二人进屋躲躲雨,被他们一一推却。

“不了不了。眷年哥的父亲还在家等着,不好让老人挂心,我们就先走了。”

风雨中匆匆行路的两人,雨水被庞大的伞隔绝在外,说笑间侧颜均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脚步轻盈欢快,一步一步走向那未知的狂风暴雨。

凉风袭来,莫夭收回视线不住咳嗽了几声,芹钗急忙上前将披风往里压了压,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半包着扶进去。“小姐,下次再不要这样了。”

看着主仆二人的感情,倒不由得让李妈妈想起年轻时的夫人和她,能够有一颗互相扶持的心,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无意间拉进了和莫夭的距离。

鲁国公的尸身搁置一夜后,陛下针对此事件传下旨意,最后还是留了一点情面。

罪臣伏诛,其余人等不另加惩处,针对名单所涉朝臣实行主动规劝、退回赃款并降一级处理,同时面壁七日。鲁国公出殡一事全权交由程明兆负责。另外,碍于百姓对贪官污吏的深恶痛绝,要求严格控制规格,一切从简,送回故土安葬。

张遂作为目前烨王府唯一的门客,也是程明兆最信任的人,主动揽下了守夜的重担。

亥时天天光不复,尽是黑寂。

他一人留在搁置棺木的厅内,大门朝内敞开,门口还站着两个护卫正在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不间断地戳地。

张遂叫醒两人,让他们先回屋休息,自己一个人就行,两个护卫推辞片刻还是抗不住困意退下了。

贾泉迎着夜色着便服匆匆前往吊唁。“还真是门庭冷落呢,这丧礼安在烨王府上都看不见几个人。”

“贾大人大忙人,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贾泉手中折扇一甩,遮住下半边脸神秘兮兮,“我这不是夜黑风高好办事嘛。更何况,几个人来了几个人没来我可是一清二楚呢。”

此刻偌大的灵堂只剩他们二人,眼色交替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贾泉先净手取了三支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国公爷,您见谅。”

接下来张遂的动作若是旁人瞧见了,怕是要说上一句惊动亡灵不尊不敬,便是一向与他亲厚的明兆估计也会生好大的气。但事急从权,他必须查证推断。

双手用力移开沉重的棺盖,秦争的遗容已打理地十分干净,换上了一身新衣,宛如睡着了一般,静静地再无任何情绪波动。

张遂上手去摸,浑身并无伤痕,骨髓完整,用手按压皮肤也查不出异常,只得闭目再次开启祟清之眼。

黑暗的空间下,唯有秦争的身体被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周遭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经过一番灵力搜寻,果然找到一处纰漏,秦争缺失一智。

张遂迅速关上棺盖,面色如常。

贾泉把守在门口,时刻关注着里外的动静,转的脑袋都要酸透了。见结束才敢松下口气,疾步上前询问,“如何?”

“七罪罚臣……”

缺失的谓之贪,是鲁国公生前执念,而七罪罚臣罚的第一罪便是贪,得到确认后,张遂紧绷的神经反而舒缓下来,“好消息。”

贾泉不可思议地用手中折扇敲击他的胸口,却还是克制着压低嗓音,“好消息?你是刺激受大了?那可是毁天灭地的天罚啊!”

“‘七罪罚臣’周期长,流程复杂。于我们而言,还有不少准备时间。”张遂明显做足了功课,他静静看向自己的手腕,心里开始谋划一盘大棋。

贾泉反应过来舌头开始打结,“你该不会是……不会是,要做这里头的一环吧。”

七罪罚臣是天罚之中最重的刑罚,它具有庞大的引雷能力,在最终局中成为不可撼动的定针石,它的雷云强大到足以让上神陨落。而它的弱点则是不可控,因为在一年内需要聚集七种罪,时间固定的情况下对象却不定,若要破局,拿自己作饵最可靠。

张遂单手搭在棺木之上目光异常坚定,“没错,我将……成为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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