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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戏(1 / 1)

韩昀谦开口:“你以为你是什么玩……”

“先不说我是什么玩意儿,也不说之前耽误的时间,就说今天早上,”叶裴萱打断他,“全是被你大少爷脾气耽误下来的。”

其实不是,严格来说Kiky的责任才更大,她的不声不响也不是全无责任,吵架的精髓就在这,气死对方就行,管他对错。

叶裴萱漫不经心地说:“也不知道韩昀谦韩大少爷家里家产多少啊,够不够填今天耽搁的经费?”

韩昀谦出身并不算好,甚至说的上贫穷,叶裴萱这话,无疑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韩昀谦怒极反笑:“我是出身不好,但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比你这种靠卖身上位的强?”

他轻蔑地打量叶裴萱一眼,讥讽道:“叶小姐,还是要点脸吧,给男人当玩物还当出优越感了吗?”

叶裴萱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恨,若有所悟,韩昀谦长相玉面,但人高马大,着实不是个金主们好的那口。

叶裴萱见过的那些傍上金主的,大多都是纤细苗条,漂亮的得雌雄莫辨的,太高大的,在男性金主里,好像真没几个喜欢。

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嫉妒啊。”

韩昀谦脸色涨紫,破口大骂:“谁嫉妒你?你……”

叶裴萱无心和这么个“清高”人理论,收回眼神,望着化妆镜:“再骂一句,我让你也滚出剧组,信不信?”

这应该就是小王助理说的,适合交给他解决的麻烦?

韩昀谦不敢再说,却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瞪着她。

“抱歉抱歉,来晚了。”化妆间的大门打开,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笑,“这就是叶老师是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开始吧。”

叶裴萱有礼地一颌首:“麻烦程老师来这一趟了。”

程莉赶忙说:“没事没事。”

她拿起卸妆巾,先帮叶裴萱把她脸上上了一半的妆容卸掉,护肤之后重新上底妆。

刚拿起隔离,她想起什么:“对了,韩哥,黎导刚刚好像叫你来着,你妆化好了就快去一趟吧。”

韩昀谦强行挤出笑容:“那行,你们忙,我去找下黎导。”

程莉手脚麻利,话也不多,当然也可能是不太敢和叶裴萱说话,沉默地给她上妆。

这一天的进度出乎了叶裴萱的预料,原本还打算以德服人,但是……

拿权势压人,好爽啊!

什么人缘,什么名声,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老实说叶裴萱憋屈了很久。

要知道,她为了摘得影后桂冠,不说卧薪尝胆,那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全年无休地奋斗了二十几年。

为了维持一个好名声,她对谁都客客气气,对前辈恭敬,对后辈也是彬彬有礼,从没谁能拍到她冷脸的黑料。

拍影片的时候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无论拍摄地点是能做铁板烧的沙漠,还是毒虫满地爬的热带雨林,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她没喊过一声苦。

好不容易捧杯影后,混到了艺人里的最顶层,一天前辈威风都没来得及抖,就被一盏灯给砸到了这个破书里来了。

真就奋斗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要是过的好也就算了。

看看她拿的都是什么剧本?

草包无脑真千金,属于自己的东西全被别人占了,好处一分没捞到,还搞得跟自己欠那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一样。

假千金成了团宠,自己反而混成了反派,最后还成了女主的器官袋。

这是什么狗屎剧情?

再说现在,她已经避着这叶卿卿八百米走了,结果女主不依不饶非要找她。

找她就算了,叶卿卿也不看看她们两人这是什么八字相克的命格啊?

叶卿卿一来,她险些被水淹死了!

再一来,十拿九稳的综艺砸了。

然后被个傻逼艺人碰瓷,这叶卿卿还非要出来搅局,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一副不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不罢休的架势。

要不是叶裴萱每天念八百遍“她是女主别和她死磕不值得”。

她早就把“叶裴萱”和叶卿卿这些破事抖搂在网上,让这个天生白莲的女主试试被人唾弃嫌弃用唾沫星子淹死的感觉了。

本来就憋屈,结果这群煞笔还要来招惹她。

叶卿卿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是身带气运的主角,这些名字都没出现的NPC,也敢在她面前跳?

真以为她没脾气的吗?

捞起袖子就是干。

反正出事了有李鸿瑄兜底。

叶裴萱现在都不想去算她欠了李鸿瑄多少了,她近乎不要脸地想——

实在还不清了她就恩将仇报,强行“以身相许”还债,把这金主的名头坐实了。

叶裴萱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比预计的开机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黎恬脸色很不好看,见了她,勉强缓和了神色,招招手:“看过剧本了吗?今天拍的是女主在青楼初遇男主时的场景,你……”

他说:“要是不好把握,你就冷着脸,高岭之花会吗?”

叶裴萱撑着脸:“不是说,要风情万种地勾引,但是眼神中还要暗含国仇家恨吗?”

黎恬默了默:“这是高难度,咱们先从低级的……”

叶裴萱:“让我试试嘛!”

黎恬:“……好吧。”

他扫了眼一旁愤恨不甘的韩昀谦,只以为是她想故意折磨人,也没在意。

韩昀谦这小子,演技是有,眼色是一点看不到。

给点教训也不是不行。

片场一切准备就绪。

三皇子一身雪白华服,腰悬玉佩,执一把玉扇,轻轻漾着黄金杯里的美酒,倚在二楼包间的栏杆边,不去看屋内放浪形骸的友人。

他用折扇抵住额头,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就这样被友人拉着来逛青楼,要是被父皇知晓……怕是又少不得一通责骂。

这样想着,他对场内的事物越发厌恶,靠在窗边,想透口气。

另一边,正对着楼内的窗户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寻欢作乐的嫖客们不知为何突然兴奋起来,高喊着同一个名字。

三皇子暗暗重复:胭脂?

一听名字就是一个庸俗不堪的青楼女子。

友人却突然兴奋起来,放下怀里的姑娘,硬拉着他到了另一边的窗口,“是今醉楼的头牌胭脂姑娘啊!她今日竟也下场表演了么?”

楼下一片沸反盈天,无数眼睛痴狂地看着台上的女人,狂热地喊着她的名字:“胭脂姑娘!胭脂姑娘!看这边!”

三皇子的眼神也不由得朝着众人的视线焦点看去。

出乎他的预料,那竟然是个一身雪衣的女子,背影清瘦,却能看出身段风流,女子满头乌发用流金嵌玉的步摇松松挽在脑后,怀里抱着一把古琴,正调试着古琴的音。

素白细约的指在琴上简简单单地弹拨了几下,几声泠泠之音流泻而出。

全场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她似是找到了感觉,弹拨的速度越来越快,古琴声如击金碎玉,沁水般动人心弦。

琴声动听,三皇子却有些愕然。

一个青楼女子,在此等场合,她竟然……给满场宾客弹高山流水?

转而又嗤笑。

一个妓子,也只能在嫖客中寻觅知音了。

琴音越发高昂激烈,似是那仙鹤引颈长鸣,当真是传说中的,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了。〔注1〕

这首诗虽是说箜篌,用在此处,倒也无比贴切。

三皇子暗忖,可惜了。

但凡不是这样的出身……

一曲终了,胭脂抱着古琴站起身,向观众们行礼。

不是一方的观众,而是四面八方的观众。

胭脂转过脸来时,三皇子终于知道她为何叫胭脂了。

只见那女子容貌清绝,本是白璧无瑕的纯洁仙子容貌,偏眼角一粒胭脂痣,给这纯白无暇的容貌染上一抹艳色,变得无比风流起来。

胭脂转到了正对三皇子的一方,那双泠泉般的眸子对上三皇子探究的眼神,不引人注意地愣了下。

她眨了下眼,烟霞般瑰丽风流的眼眸缓缓睁开,纤长浓密的眼睫彼此交错,欲语还休着无言的引诱。明明没做什么大的表情,原本清绝的容貌却在一瞬间变得云雾笼罩起来,影影绰绰中又窥见仙姿玉容。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诱人。

场外,黎恬紧紧盯着摄像机,不错,风情万种是出来了,但是……

胭脂原本已经谢幕上楼,却仍能感觉到,之前看到的那人的视线仍在她身上。

那是……那个人的儿子!

无边血色涌入眼底,目之所及全是亲人的尸骨,母亲包含悲辱的哭声夜夜入梦……

她状似不经意地偏了下头,淡淡地扫过那一方精致木窗。

金尊玉贵的皇子呵,含情眼中丝丝缕缕的清冷顷刻间蒸发,只剩下了冷和空。

她挽起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

袖中手指死死扣住手心,手心一片鲜血淋漓,却丝毫不能缓解心头的恨。

胭脂回过头,她不敢再看,怕眼中如有实质的恨意暴露出她苦苦隐藏的身份。

她没有再停留,木屐踏着木梯,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注2〕

“卡!”

场务一声大喝,韩昀谦浑身一激灵,不可置信地朝着叶裴萱看去。

就在刚刚,他居然……被一个第一次演戏的新人压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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