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观看异世界公司旗下：《我即末世》塔防游戏摧毁计划的直播间。”
“那么大家都知道，距离我们游戏发布已经六年了。
感谢六年间的各位玩家支持。”
主持人一丝不苟地念着早已订好的台词。
《我即末世》是这个世界第一款关于末世废土风设计的面向大众的VR游戏。
当初以视角新颖、npc生动、高还原度高举在VR游戏市场开发初期斩得桂冠。为异世界公司创造了大比财富。
也正因如此，在第三年系统出现bug，游戏npc的加强防守导致玩家无法攻城成功通关时，公司也不愿意放弃它。
哪怕后期VR技术升级，诸多游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抢占市场份额。这款游戏依旧是白月光级别的存在。
游戏依然可以正常进行，玩家甚至能正常进入。索性公司开始招募各种社会人士尝试解决这个bug。
“针对这几年间我们无法修复的bug，今天终于将迎来结束。”
异世界公司将正式宣布放弃这个世界的运行。”
在此期间，游戏没有被彻底毁掉。
官方甚至派了很多人试图修正bug，一波又一波。
原本兴致冲冲的玩家已经对游戏失去热情。
一来二去，已经三年了。
已经又是三年了。
当时技术受限，为了让VR端与主机端互通，从屏幕内只能看到城门以及延伸出去的部分景色。
办公椅上冷面坐着的是如今公司的实际操控人、被业内夸赞年轻有为的白远。
外界都知道他带着团队一手研发了这个项目，甚至多次进入VR世界试图挽回僵局。
如今坐在这里看来是不舍得吧。
没人知道，当他看到桑榆时，那个预备方案里的世界销毁计划被彻底定下。
方法也很简单，在没法修改底层逻辑的情况下。
直接投放大量的污染，迅速推平第九城。
第九城作为最难攻下的城市，一旦攻下就意味着可以立刻摧毁二城外围的其他城市。
然后是达成通关的二城。
没办法，只能毁掉边城，一个一个城市摧毁。这是这个游戏的底层规则。无法修改。
大量的污染在浓雾中诞生了。
没有常规通关所需的安排第一批、第二批等的批次侵袭。
》我即末世》直接以大部队出击，压迫毁掉第九城。
*
“最外围怎么样了？”
身在世界之中的洛佩普不考虑这些。她只需要收好这座城市。
处在她前面几个研究员死死盯着波动数值。
目不转睛地分析：
“与最开始指数型增长相比，目前…”
“现在趋于持平态势。”
屏幕上的线条上下小幅度浮动，往远了看几乎成了平线。
持平啊。
洛佩普攥紧了拳头。
最外的防御已经启动，持平只能说明目前污染的增加和减少在大致相同的范围。
所以总的而言，他们在外最大的杀伤也仅仅赶上污染增长速度。
可更加危机的污染物离城中更进一步。
目前已检测出的污染里城市最近的就是一级污染。
三个人高的身躯，有着寻常武器没法穿刺的外甲。一步就能踩扁人类的蛮象。
缺点：行动迟缓，不灵便。
确实是个大型脱土机。
而与其配合的是另一个曾经出现一级污染：长鼻。
流动的胶装，席卷一切的鼻子能够迅速把敌人拽到面前。配合着蛮象杀死敌人。
这样的污染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群结队。
而现有的药剂对一级污染几乎不管作用。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方就是明白白告诉你，我们有能力调动这么多污染毁掉这座城市。
“启动致幻剂。”
洛佩普调动着最前端的无人机勘测后道。
“二小队狙击准备。”
“三小队配合。”
洛佩普不可能让他们在如此密集的污染群中近身攻击。
此时此刻，有了其他几个城市的物资支援。
距离上一次守城没多久的物资不多的九城被送来了新的坦克装甲。
第一次火力冲击就这样开始了。
白雾里传来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枪火声。
雾里能见度很低。依然能感受到火光冲天，前方的雾被照出橙灰的幕影，闪烁着，明明暗暗。
几乎是依赖第九城强大的信号装置通过电波感知前方的危险。
出城后最前线由顾温遥指挥坐阵。
而洛佩普，留在城中。
比地上大批污染更先接近第九城的是半空的威胁。
洛佩普站在指挥塔外。
远方的景色在视线中明灭不清。
她闭上眼，端上狙击：
“砰！”
不远处传来命中的闷重声，随之坠地。
“空袭！是空袭！”有人立刻意识到。
前段时间因为自爆毁掉的城墙还没有完全修筑。目前再次安在城墙上的自动射击装备少的可怜。
支援来的机枪目前不能与第九城完全联合。有小范围的自动瞄准能力，却也需要战士们的手动调整。
好在飞在空中的，是已知的三级污染。并没有严峻到完全无法阻止。
“洛指挥，城内、城内也出现了污染！”
“四队五队立刻行动。”
四队五队对外作战的经验不如前面几队。
而城门没有打开的情况下，雾里就不能生出太多污染。
这是规则。
绕城一周都开启了雾气屏蔽装置，甚至将备用药剂打散融入雾中。
一伤污染，二防那所谓的另一个世界的人再次偷偷潜入。
最遥远的城外、城前、甚至城内多个点位都爆发了战争。
场内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战况并没有一面倒，竟然变得焦灼起来。
“这就是要给我们看的？”
游戏外，直播弹幕已经刷上不满的声音。
作为白月光的游戏，自然能吸引如今VR潮流大火的众乐子人。更别提这次销毁计划提前一周就在线上线下铺满了营销。
大众都知道事实：程序不那么可控下为了完成通关任务，公司还招募过不少其他vr游戏的高玩。
可惜不知道游戏npc怎么设置的，玩家操控着污染竟然还是没能完全攻破城市。
而现在，折腾了近三年。大家都知道那个世界的bug修不好了，只能强加代码强制销毁。
闻讯而来的乐子人们通过直播：追求真实感的白雾效果尽可能降到最低。却也能见到那个世界npc和污染战得有来有回。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他们幻想中的爽，明明通过观察员的视角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污染，却没有碾压。
他们不在乎第九城这些资源已经倾尽几个城市能支援的力度。
对于迟堇渊他们而言，第九城必须得守住是共识。
除了第二城，再没有一个城市留有如此多的技术和装备了。
无论是信号接收技术还是无人机勘探…第九城在科技探索方面走到了最前沿。
他们没有时间再研发了。
外面的世界给了两个视角，观察员进入VR游戏的全面视角，和主机端可视的经典塔防游戏城外视角。
观察者视角对白雾效果进行处理，能更清晰地看到战况。
白雾没有散，无人发现一个女生从地里探出头来。
*
迟堇渊卡站在岩石边，岩石在视线下泛着紫黑色。
他站在几平米的斜坡上，抬头不见顶，低头不见底。
半山腰间，只用一团团吊诡的黑气勾勒出密境。低头俯视，明明用双脚丈量过的底部变成深不可测的深渊。带着浓郁的恶意仿佛要将他拽下去。
迟堇渊浅浅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爬了垂直高度近一千米。
山上没有植物，没有土壤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死寂。
也并不全是垂直崖壁，比如迟堇渊现在就退回了小平台间。
四周游荡的是各类污染。
他本来爬到上方二十米的高空，又被空中飞行的未知一级污染盯上。
在全身暴露在污染的情况下，他选择立刻松手坠下去。
上一个歇脚点有他放好的枪。
汗水顺着脖子流入已经全湿的作战服中，最初穿的作战服早就在中途滚过尸体、岩石时坏了。撑到山底就已经彻底不能使用。
这件是桑榆临走时塞给他的。
“我不知道能用多久。”
桑榆对他说。
就像她能改造出上限极高的手|枪。现在她也可以改出更坚韧的衣服。
她本来想作为礼物，几番试验后再送给他的。
这个东西和枪不一样。
她的理解里衣服的质量由材质、填充量、内部结构方式决定。
而这些，她似懂非懂。
在她的尝试中修改太多会影响穿着衣服行动的体验。
所以，目前这款已经是现在的最优解了。
最后关头桑榆掏出了很多东西，只有这个她郑重地递过去。
“我很喜欢。”
迟堇渊捏了捏手里的衣服，回以同样的郑重。
桑榆神色间充斥着明显的不甘心。他温着嗓子向她打趣：
“衣服不错，不过我的衣柜里还剩几件衣服啊？”
女生面色发白，因为计划被迫修改眼底不安的底色谁都能看见。
他想让她放松些。
桑榆视线飘忽，尴尬地仰头回忆：
“四件？…五件吧？”
她的改法没法将衣服恢复原状，所以每次尝试都会有不合规的衣服“报废”。
“怎么不告诉我？”
桑榆紧了紧衣服：“我本来还想再调整试试。”
毕竟外面的环境谁也说不清，她要是能跟着一起去那就是另一番景象。
“谢谢你。”
迟堇渊手上默默接过衣服感受着桑榆手心一点点的收紧。
他克制地伸手将她轻轻环抱，这是桑榆最喜欢的姿势。他忍住最后的依念，低声哄着：
“放心吧。”
*
放心吧。
迟堇渊神色坚定地默念着。
头顶的污染没有放过他，跟着目标冲击目前迟堇渊所在平台。他被冲来的两只大头鸟冲到崖边。
枪支向前横档，抵住了面前这只“鸟”似喙的咬合。稍有不慎就会跌入崖底。
越往上爬越危险。
迟堇渊身上那一层蓝色荧光已经淡了下来。这些天的每时每刻，包括休息时都不能松懈对异能的调用。
污染检测装置在持续警报后索性被他强制关停：
因为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