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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1 / 1)

“汪……”安澈有气无力地叫完最后一个字,宋箫白终于放过了他,不再提些离谱的要求,只是缩在开着的玉盒里,靠月幽兰疗伤减轻痛苦。

“安师兄,你累了吧,快来喝点水,对了,顺便吃药,已经到吃药时间了。”安澈刚汪完没多久,车帘被掀了起来,人高马大的钟期探了头进来,手里拿着水袋和药。

安澈被宋箫白折腾得精神萎靡,他看到钟期进来,抬眼瞧了贴在车壁上的隔音符,隔音符黏在上面欲掉不掉,已经失效了,失效了多久?他不知道。安澈满脸麻木。

“师弟,宋小白的哭声对你没影响吗?”安澈想到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噢,我身上有临出门前师父给的辟邪法器,宋姑娘哭声对我来说没用。”钟期十分诚实地回答。这事连他师姐都忘了,还给他贴隔音符,结果符失效后他啥事没有。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推了出去,随后钻进来一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脑袋,丸子头道:“期期,赶车去。”

钟遥夺过水袋和药,钟期欲言又止,满脸委屈,不是你叫我来送水和药的嘛。

见他想说话,钟遥眼神示意他闭嘴,空着的手扯下帘子,隔绝了钟期的视线。

“哈哈,安师弟。”钟遥干笑,“叫了那么久你也累……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忙捂了嘴,眼神飘忽,但又想纠正:“我的意思是,说了那么多话,师弟你肯定渴了。”

纠正了一番,还是不对,钟遥干脆闭嘴,递上药和水。

安澈抬手接过,瘫坐在车里,一点形象也没有:“钟师姐,听到了就听到了吧,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

“啊,不是……”

“隔音符用完了。”

“安师弟,我这还有!”钟遥立马就掏给他看,掏了半天半张纸都没掏出来,她尴尬极了,“……用完了。”

“钟师姐,你和钟期不适合说谎。”这俩师姐弟傻不愣登的,话里话外都是漏洞。

“是,我们都听到了!”钟遥眼一闭,直接承认了,“对不起,安师弟,我们不是故意的。”

“她这个样子,估计后边还有的折腾。”安澈示意她看向宋箫白,“所以,听到了就听到了,没什么。”他能怎样,让时间倒流吗?只不过是撕破了还未来得及成型的伪装罢了,又不是没有人见过。

钟遥见他无所谓,也放心下来,少年人最重面子,她怕他知道他们“偷听”之后会与他们有隔阂。没想到说出来之后,他们竟然亲近了些,能看到安澈最真实的样子,她有点高兴,只是有点不像阿琬说的那样……

“宋姑娘……身上的黑气好像没在扩散了。”钟遥回神,看了几眼缩在装月幽兰盒子旁的宋箫白。这一看,倒是觉得她的黑化程度轻了些。

安澈光顾着哄人了,没怎么注意,他打开水袋灌了几口水,顺便把药吃了。谁知宋箫白停止嘤嘤嘤,直盯着他瞧。

安澈背后一凉,完了,刚消停,她又想做什么?

“你在吃什么?我也想吃?”宋箫白幽幽道。

“宋姑娘,安师弟在吃药。”钟遥替他接了话。

听到是药,宋箫白倒是没想着吃了。见状,两人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完,又听她幽怨道:“为什么我吃不了东西?为什么你能吃东西?为什么呜呜呜……”

“这这这……”钟遥登时不知怎么接话。

“呜啊!为什么?”宋箫白伤心极了,情绪上头,她根本不会记得她是只鬼。

“因为你是……”见她大哭,钟遥管不了那么多。

“钟师姐,别!”

“……鬼啊!”

安澈没拦住。让一个陷入情绪当中没意识到自己是鬼的家伙意识到自己是鬼,这是一件很戳人心窝的事。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回答,宋箫白哭得更加伤心了:“我是鬼,我是鬼,我一辈子都吃不到东西了!”

哭着哭着,她又想起了之前安澈和她说的“这是活人的世界,鬼迟早要回到该去的地方”。宋箫白绝望了:“安澈,我是鬼,你们是不是要杀我?”

“你之前也很不待见我,一见我就要杀我,还要跟那个花眠说这件事。”她情绪低落起来,不再大哭,有种摔到深渊里的绝望,“就因为我是鬼?我也不想死的啊,我不想死的啊。”如果能活着,她是不愿意当鬼的。

钟遥被她的情绪感染,抖着双手伸向她,似乎想抱着她安慰安慰:“宋姑娘,没人会杀你。”之前是杀不了她,现在是不想杀她。是啊,鬼也是生命的一种,她有什么资格去判一个身不由己的鬼死刑呢?

钟遥的安慰和承诺似乎不奏效,宋箫白紧紧盯着安澈,誓要他给一个答案:“你说话啊!安澈!”这一声异常悲怆,竟听得钟遥落下泪来。

“钟师姐,你先出去。”安澈看过去,钟遥眼圈微红,脸上浮上自责的神色。他不知道这个跟孩子一样的师姐经历了什么,竟被她感染,情绪不太对。

“安澈,你说话啊!”声音低了一个调,转而沉郁起来,宋箫白像是个失去生命力的破布娃娃,无人怜爱。

“师弟,宋姑娘她!”钟遥摇了摇头,手伸得进了些,像是想要给她温暖。

“出去!”安澈冷了脸,他不想还要再照顾一个人的情绪,他把她推了出去,拉上了帘子,“钟期,看好你师姐!”

“嗯。”钟期觉得此刻的安澈很可怕,只应了一声,其它不敢多问。

“安澈,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成为鬼的。”她轻轻说道,侵蚀她的黑气肉眼可见的扩大了。

安澈瞳孔一缩,眼睛锁在她身上黑与白的边缘,不放过一丝动静。他喉咙滚动,声音轻而有力:“没有人会杀你,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可你想杀我!”

“现在不想了。”想也不能。

“那你想别人杀我!”

“我会跟花眠前辈说你将是我的同伴。”

“可你骗过我。”

“这次我绝不骗你!”

“你意思是说还有下一次?”被负面情绪包裹的她想到了任何一种最坏的可能。

安澈眉头直跳,他习惯在话里给自己留余地,可没想到真有人和他犟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你又开始骗人了,你要是不那么想,你应该这样说‘我绝不骗宋箫白’。”她现在不算正常,但在这种事情上,思维异常清晰。

安澈开始不耐烦,他惯性地将手搭在剑上,想干脆一剑给她杀了来个痛快。

“你的手搭在剑上了,你果然还是想杀我呜呜呜!”

安澈手一僵,这个习惯居然被她看出来了:“不,我没想杀你。”

“我不信!”

“我真没想杀你,我也杀不了你!”安澈抱头。

“看,你是不想杀吗?你是杀不了我!”

“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安澈往后一倒,脑袋磕在车厢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你发誓!”宋箫白悲伤又坚定地看着他,竖起三根手指。

安澈忍得额上青筋突显,偏生现在他不能怎么她,甚至不能在言语上刺激她,要哄着她贡着她。

他忍了又忍,闭上眼睛,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不,不是这样。”宋箫白看他敷衍的样子,悲伤到了尽头,声音里透着浓厚的委屈与绝望,“要说完整!”

“我发誓绝不伤宋箫白一根毫毛!”

“你为什么不说名字?”宋箫白觉得一定要说名字才行,不然老天爷都不知道是谁发的誓。

安澈那双浅棕色眼睛幽深地看着她,再这样下去,就是为天地法则铭记的誓言了,修士是不能乱发誓的。他本以为宋箫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可现在他依旧看不透她。

“我安澈发誓绝不伤宋箫白一根毫毛。”安澈双唇蠕动,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他紧盯着她身上的情况,看到“腐蚀”缩减范围,速度比之前那次都快,可缩减到一定程度,还是停了下来。

宋箫白眼底还是有些不安,安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且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宋箫白!”

宋箫白眼睛亮了一瞬,最后还是回归丧丧的状态。她身上黑气腐蚀范围再次缩减,变淡,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圆点。

发完誓,安澈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联系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清楚地知道,这东西会在他食言之时让他付出代价。可他必须这么做。

安澈似乎摸到了规律,让她安心,尽力地安抚她效果会很不错,但也仅此而已,她身上的伤还没好,疼痛仍在刺激着她产生负面情绪。

宋箫白得到承诺,丧丧地缩着养伤,因为疼痛而皱巴着小脸,倒也没有再哭,再哭下去,他承受力再强,脑袋也要炸。

安澈难得喘口气,与预想的不一样,宋箫白没有被恨意淹没,反倒是情绪不对劲,伤心难过等负面情绪占了主导。难道她的人生当中,就没有一件值得去恨的事情吗?

回忆起过往,他难得有些羡慕宋箫白。黑夜再次来临,他收起情绪,对宋箫白道:“宋小白,天黑了,我要收起月幽兰。”

“什么!不行,不行!”她有些激动,一想到那钻心的痛楚,她就受不了。

“不收起来会吸引鬼怪的。”他收敛起脾气,耐心的同她解释。

“不不不!”宋箫白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要是吸引来厉鬼,你还想再经历一次被撕扯的感觉吗?”

“不不不!”她满眼恐惧,“可、可是没有花我会疼呜呜呜。”她又哭起来。

安澈扶额,他头又开始疼了。没办法,他拿出百幻,哄她进去。宋箫白盯着那个眼熟的东西,半信半疑。

“不能吸引鬼,又不会疼的方法,只有这个了。”

说起厉鬼,她狠狠抖了一下,乖乖进去了。

“还是有点疼。”

安澈收起月幽兰,哄骗她:“月幽兰在的时候你不也这样?”

“……哦。”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受了这个说法。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安澈准备闭眼休息。

“你是睡觉了吗?可我不能睡觉……我好惨……”

“你想怎么样。”深呼吸。

“你给我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安澈一开口就讲起了小时候陆温经常给安雅讲的溜人小故事。

“你又在敷衍我……”

不是,这玩意不是陆温独创吗?安澈绞尽脑汁捡了写书中的故事讲给她听。

讲到最后,某只鬼又幽幽道:“安澈,我一点都不开心,你能不能给我讲个笑话。”

“……”得寸进尺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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