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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1 / 1)

2021年元旦,故宫银装素裹,记忆深处的漫天鹅毛去而复返。

九年前的今天,顾桢给自己看北大医学部,告诉她——

故宫的雪很漂亮的,明年你要不要自己来看。

你来北京,我带你去。

因为这句承诺,她一直在等,或许有一天他平安归来,会回复自己的消息。

直到2018年、留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冬天,她马上就要离开、才自己来看。

漫天飞雪,她奢望这其中会不会有一个人的背影,个子很高、腿很长、笑起来的时候有好可爱的小虎牙。她没有见到他,他却又好像无处不在。

没有见面的那八年里,一直如此。

而现在,他真的牵着她的手走在故宫。

目光所及,琼楼玉宇,红墙黄瓦,像是穿越回几百年前。

肆月仰起脸,雪色和晨光映在浅色瞳孔,眉眼如画:“真的好看。”

顾桢把她的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微微泛红的鼻尖:“比不上你。”

怎么那漂亮柔软的嘴唇,说什么都像是情话,肆月被围巾挡住的嘴角悄悄上扬。

最后一段潮湿的回忆落下阳光,苦涩委屈悲伤都被蒸发。

她轻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顾桢扬眉:“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曾经被帮助过?”

遥远的记忆如同尘封在箱子底下的信件,展开才发现,信纸早已泛黄,字迹依旧清晰。

“你给我拍过习题册,字迹跟写卡片的字迹很像,”他顿了顿,语气很轻,“我想过会不会是你,但是没有深究。”

那时的顾桢自律到严苛的地步,从不为任何人和事分心停留。

所以不知道,屏幕对面的小姑娘,每一次的“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吗”,都是“顾桢,我真的好想你”。

“原来是这样,”肆月低声喃喃:“我一直没有告诉你,2012年的元旦,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顾桢垂眸,视线在漫天鹅毛中碰撞到一起。

肆月眉眼间没有任何阴霾,轻声细语:“我站在天台上,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应该跳进夜空里。”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已经不会再为那些潮湿发苦的回忆牵绊,可当她抬眸,却在他眼里看到满满心疼。

恍然意识到,跟爱你的人讲你曾经如何伤害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只是她说起提起过往的初衷,并不是想要他难过。

迟来九年的故宫的雪里,肆月踮起脚尖吻上顾桢的嘴角,眼尾弯下的弧度那么温柔:“是你把我拉回来的。”

顾桢微微怔住,肆月抚摸那张整个少女时代为之心动的脸:“所以不止是我抱住了那个天台上的小姑娘,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你也拉住了我,我并不是一个人。”

从故宫到公大,从公大到

北大。

她曾经一个人看过的风景、走过的路,

终于有他作陪。

最后一站,

雍和宫。

得偿所愿,心中坦荡。

别无所求,只为还愿。

缭绕的香火中,肆月回头:“我之前求过佛祖保佑,保佑你平平安安。”

再说起那段过往,鼻子还是不可抑制地发酸,她抿了抿嘴角,只是笑。

“所以之前,你说跟人说好的,是……”

顾桢目光望向恢弘的宫殿。

这里是不是曾有个女孩子,在他被全世界遗忘的时刻,跪在佛祖面前承诺什么来换他平安。

比如救死扶伤,比如做很多好事,所以在医闹的时候始终温柔、最后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偷偷哭。

“是不是傻。”

肆月笑,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给顾桢看,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藏:“傻人有傻福。”

所有苦难都值得,因为结局太甜,绵软的尾音里甚至有小小的得意。

顾桢的心脏却被刺了一下。

北京的暴雪里,攒动的人群中,肆月浅色的眼睛一尘不染:“真的很灵验。”

缭绕的香火,曾听见少女最虔诚的心愿——

“请您把我所有的福报都给他。

保佑他平平安安活在这个世界上。

今后,救死扶伤,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睁开眼睛的一霎那,她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瞳孔。

那双天生锋利覆着冰雪的眼睛,没有戾气,没有肃杀,尽是温柔,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显灵的不是佛祖,是你。”

他上前一步,和她并肩站立。

肆月小小声问:“你不是……”不信吗?

为了你,我愿意信。

顾桢的肩头和睫毛落了雪,闭上眼睛,虔诚上香,一如那一年的沈肆月。

愿我的四月长命百岁。

-

二月,肆月在公安局家属院的房子到期,她没有再续租,搬到他们的新家。

顾桢的生日到来,两人的相处状态,是从来不会刻意为了送礼物而买礼物。

如果我遇到你喜欢的东西,那我一定会买给你。

跟节日生日无关,只跟我喜欢你有关。

人民警察不敢奢望假期,能按时下班已经很难得。

顾桢到家时,厨房有锅碗瓢盆的响动。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到让人心脏柔软的画面。

阳光从高高的窗户落进来,他的沈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往蛋糕上抹奶油,脸颊沾了面粉而不自知,难得有些笨手笨脚。

“你回来啦。”

她笑着看他一眼,并未停下手里的工作。

某次,楚航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只是顾桢自己。

暖调的光线里,女孩子脸颊的绒毛清晰可见,长

发乌黑柔软随意绑着。

可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会想起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在新闻里看她乖顺坐在椅子上,任由同事帮忙剪掉长发。

而后庆幸,庆幸她平安归来,庆幸命运眷顾让她依然喜欢他。

肆月面前的平板放着蛋糕的图样,用颜料画画和用奶油不太一样,笔触很难控制。

刚准备再试一下,顾桢从身后抱过来,清瘦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腰上,下巴抵在她颈窝,看她往蛋糕上画画。

呼吸的热气都在她耳边,很痒,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耳朵敏感慢慢变得红到滴血。

“给我画个艾斯吧。”

他难得有些孩子气地说。

肆月手里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顾警官要求是不是有点高?”

偏头的动作,让耳朵和脸颊擦过他的嘴唇,肆月刚要继续,柔软湿润的触感在耳后蔓延。

顾桢低头吻下来,薄唇沿着颈侧薄薄的皮肤游移,一路往下,他最知道亲她哪里她会敏感。

空气升温,烤得她脸颊热烘烘,肆月痒得想躲,侧头刚好看见他浓密低垂的睫毛、鸦羽一般,莫名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她低声求饶,声音软得不像话:“顾桢,我还没画完……”

顾桢揽着她的腰,并不松手,薄唇温柔缱绻地厮磨:“你画你的,我亲我的。”

……这还怎么画!

怎么就从做蛋糕,变成坐在料理台上抱着他的脖颈跟他接吻。

寂静的空气里除了蛋糕的香甜气息,就是令人脸热的啄吻声。

嘴角开合,舌尖亲昵纠缠,温柔吞噬彼此的气息。

直到肆月呼吸不畅,轻抵着顾桢的肩给他信号。

顾桢吻她的耳朵、锁骨,给她留出呼吸的空隙。

而后,修长手指又勾住她的后脑勺,往下压,声音喑哑含笑:“往哪儿跑啊,回来。”

他俯下身,肩背如同弓箭,是隐忍不发的弧度,冷白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明显,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

到最后,他光风霁月,她衣衫凌乱。

肆月身上的针织衫松松垮垮,里面已经被他弄得没有办法看,脸埋在顾桢的颈窝平复呼吸,慢吞吞把身后的扣子扣回去。

禁欲的人不再禁欲,才最致命。

肆月微微喘着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

温柔如沈医生,根本说不出什么粗话,找了半天形容词,才小小声说了句:“坏蛋。”

顾桢忍俊不禁弯下眼睛:“抱歉,我自己以前也不太知道,我这么坏蛋。”

含笑的眼睛干净坦荡,瞳孔像泉水洗过的玻璃球,似有流光一闪一闪。

肆月被他逗笑,羞到不敢看人,心里却在说,他好可爱,我好喜欢他。

“我没有给你买礼物。”

顾桢揉揉她的脑袋,吻她的眉心,眼眸深处只有明亮和纵容:“最好的已经在我怀里了。”

晚饭后,肆

月倚在顾桢肩上聊天。

阳台的沙发绵软,目光所及都是绿植,等夏天开花一定很漂亮。

“沈肆月。”

“④()_④”

肆月茫然,顾桢看着她的眼睛,柔声提醒:“我的《海贼王》。”

去年她在最危险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平平安安回来见他。

电话里,他问等她回来把那套《海贼王》送给他好不好,十七岁的遗憾在那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在她回来之后,听妹妹说顾桢哭过,她又犹豫。

犹豫那一整箱自己没舍得扔掉的碎片,送给他是不是会让他难过。

肆月沉默好久,最后抿唇:“跟我来。”

卧室的衣柜,一半是他的警服,一半是她的裙子,下面是一个密封的箱子。

盖子打开的一霎那,旧时光铺面而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厚厚的笔记本。

见他目光落在上面,肆月拿起那本笔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日记。”

“我可以看吗?”

肆月点头。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被看见,暗恋无疾而终才是常态。

日记本的第一页,字迹尚且稚嫩——

「2008年8月7日,在一场家暴中,哥哥遍体鳞伤,被他护在怀里的妹妹毫发无损,而施暴者是他们的父亲。」

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在她的日记每一帧画面都清晰。

他看到十几岁的沈肆月,沉默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说过喜欢,没有任何逾矩。

就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受伤。

2009年寒假开学后,她的日记从几天一记变成几个星期一记。

寥寥几个字,提到他的同时,总会再跟一句:我要更努力一点。

2012年前后,清秀的字迹变得潦草凌乱。

再往后,全部都是一个人的背影。

穿校服的,穿球衣的,上课的,打球的,升国旗的,在操场的……

那是她生病的时候。

他从来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所以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画不出一张正脸。

「2019年6月1日,不能见面的日子里,闭上眼睛时用力想他,晚上就可以梦见他。」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出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顾桢捡起来,竟然是他的高考准考证,除了这个,日记本里还贴着他给她讲过的题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她和他背影的合影,甚至是他写了“谢谢”的考号,才知道那年是在她的位置考试……

日记的下面,是无数的碎片。

他看到顶上之战的艾斯,和“顾桢同学,展信佳”的字迹。

这就是这些年里,她拥有的关于他的所有东西。

在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时,

她一个人守着的所有回忆。

顾桢垂着头,

久久沉默。

肆月轻声喊他:“顾桢。”

他“嗯”了声,并不看她的眼睛。

她坐在地毯上,而他坐在沙发上。

她抬手摸他的脸,却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

那清澈眼眸深处,有自责有愧疚有心疼,还有遗憾无法弥补的委屈。

肆月宽慰的话不知道如何讲,他已经把她拉到怀里:“过来,男朋友抱抱。”

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的、沉沉的,手臂收紧,顾桢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侧,偏头在她耳边说:“告诉十七岁的沈肆月同学,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肆月坐在他的腿上,身高刚好,轻轻捧起他的脸,看那双因自己泛红的眼睛,睫毛浓密低垂,心疼又委屈的样子,像狗狗。

“你哭了吗?”

顾桢偏过头,喉结滚动的线条格外清晰,眼窝微微凹陷,睫毛都湿漉漉的。

肆月发现自己好像也有些恶趣味在,比如喜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再比如平日又冷又拽的酷哥突然脆弱没有防备,她竟觉得他很招人疼。

她掰过他的脸,目光有沉迷,吻上他的眼睛:“顾桢,你哭也很可爱。”

想起大学学姐谈了个“小奶狗”,时不时被学姐弄哭,又小小声说:“……像个弟弟。”

吻是如何失控的,衣衫是何时褪尽的,又是如何从浴室到了卧室的床上,肆月的意识模糊,只知道,这一天晚上,两人都有些疯。

一墙之隔的客厅,是两个人青涩又纯情的高中时代。

而卧室,却充斥着细细密密的接吻声和克制压抑的喘息。

在她说不出话的时候,顾桢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的位置,问她每一块腹肌的名字。

她低头去看,目光像是被烫到。

每一块漂亮的肌肉都是高度自律的结果,因为皮肤白线条格外干净,劲瘦有力而不过分偾张,甚至有些禁欲冷气,她甚至能看到、感受到它在如何发力,旁边,是人鱼线的沟壑……

她刚要开口,声音又变得破碎,下意识紧紧咬住嘴唇,浅色瞳仁漫上水光。

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男人的发茬刺在她手背,难以言喻的痒。

顾桢头发刚剪过,黑发不遮额头,脸部轮廓干净鲜明,眉眼英俊凌厉。

“姐姐怎么不说话?”

肆月羞到无力承受,想要他抱,他却故意身体后仰,甚至在这种时候都是散漫不羁的。

那双眼睛漆黑澄净比窗外月光还亮,懒散而又混账地瞧她,莫名有些勾魂摄魄的意味。

“现在还可爱吗?”

……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水汽弥漫。

暧昧的痕迹从锁骨一路往下蔓延,甚至是大腿内侧,好像在无声控诉昨天两人有多疯。

昨天本来要洗澡睡觉

的,

㈢,

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腰腹和手臂……

冷水扑向脸颊,降温的效果微乎其微。

而他从身后抱过来,她的后背紧贴到他的怀里。

刚睡醒时慵懒的鼻音连同呼吸一起扫过他耳廓:“姐姐,我表现得还可以吗?”

那些令人脸热的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肆月转身捂住他的嘴:“不准叫姐姐了。”

掌心温热,挡住他英挺的鼻梁和下颌,睫毛浓密的眼睛更加漂亮惹眼。

而那眼尾倏然一弯,顾桢目光流转在她脸颊,温温柔柔吻了她的掌心,轻轻说了两个字:“宝宝。”

-

人间四月天。

盖了钢印的红底证件照上,肆月白色长裙,顾桢衬衫西裤,所谓的夫妻相,大概是两人嘴角扬起的弧度一模一样。

肆月眉眼弯弯,小小声感叹:“顾警官真的好好看。”

顾桢笑着捏她的脸:“谢谢,比起沈医生还差得远。”

目光下移,落到今天的日期,肆月突然瞪圆了眼睛:“顾桢!”

今天的顾警官衬衫长裤英俊得犯规,被她一声喊肉眼可见的紧张,充满防备道:“现在后悔可晚了啊,我不配合。”

“你想什么呢?”肆月笑起来,眼睛新月一般,“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的出生不被期待,所以被一而再地抛弃遗忘。

可是又是在她出生的这一天,她有了自己的家。

她要爱死这个日子,因为从今天起就是他和她的结婚纪念日。

当她仰起脸,却在顾桢脸上看到恍然的表情:“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肆月皱眉:“你把我生日忘啦……”

顾桢拉开副驾驶的门,温声道:“先上车,时间有点赶。”

肆月皱眉看他一眼,猜他或许又有紧急任务:“等你有时间要补偿我。”

不想再装懂事,不开心就是要让他哄。

被爱让她越来越像自己的名字,肆月,放肆也温柔。

“嗯。”顾桢嘴角勾着,那弧度瞧得人心痒。

可是慢慢的,肆月发现越野车开往的方向很不对劲,荆市机场近在眼前:“我们去哪儿呀?”

“给我……”

顾桢顿了下,笑着看她一眼,这么一个又冷又酷的拽哥,嘴角的弧度却难得的青涩又甜。

“给我老婆过生日。”

耳朵因为“老婆”两个字红得滴血,结婚的欣喜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爆炸,又在坐上飞往北京的飞机后,在胸腔不停沸腾翻滚。

“去北京做什么呀?”

顾桢睨她一眼,天生让人心动的一张脸:“到了就知道了。”

肆月把手放到他掌心,十指紧扣:“告诉我嘛。”尾音绵软,撒娇无疑。

可警察叔叔的保密意识太强,一旦打算保守秘密,就绝不可能让她从嘴里撬出半个字。

肆月往他身边

侧了下,话还没出口,脸已经在发烫,凑到他耳边:“老公,我想知道。”

甚至还在他侧脸充满讨好意味地亲了一下。

顾桢垂眸,肆月眼神无辜清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线条凌厉得像他凶巴巴亲人的时候,他很有原则地说:“叫老公也不行。”

而后偏过头,牙齿咬住下嘴唇,耳朵在泛红,嘴角在上扬。

偷笑的样子可爱死了。

结婚的欣喜,在顾桢牵着她的手站在鸟巢前时,到达顶峰。

今天是五月天演唱会,鸟巢站,主题叫《好好好想见到你》。

肆月看向顾桢,弯弯的眼睛泪光闪烁,美得惊心。

2016年,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吃了很多很多的苦,终于来到北京,他已经查无此人。

她在场馆外听着《突然好想你》哭成傻子。

这一年,全场大合唱《突然好想你》的时候,她想念的人近在咫尺。

他抱着她,温柔在她耳边说:“生日快乐,我爱你。”

从北京回到荆市,已经是凌晨。

他们身上是情侣款的睡衣,材质绵软;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和他高中校服上的一模一样。

“我关灯了。”

“嗯。”

顾桢躺下,低声问她:“你要枕着我的手臂吗?”

记得他夏天穿短袖校服很好看,少年手臂清白青筋明显,而现在,年轻警官有更清晰利落的肌肉线条。

她小声:“要。”

他收紧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快要鼻尖相抵,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雨滴拍打在窗户上,那声音在此时此刻听起来格外惬意。

肆月却因为精神亢奋,毫无睡意,因为结婚和演唱会撞在一起,后劲儿太大了。

索性靠在他的怀里聊天。

“今天开心吗?”

“嗯!”

“是演唱会开心还是结婚开心?”

“跟你在一起开心。”

顾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我最近有听你的话吗?”

沈肆月抬头,对上那双弧度精致流畅的眼睛。

警察生涯让他身上的肃杀气很重,不言不语的时候职业特征明显,让人不敢造次。

而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很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呼吸交错,他放软了语气,问她:我有听你的话吗?

她的心脏变得很软,像是在熨帖的温泉里泡着,忍不住想要亲亲他此时此刻莫名乖顺的眉眼和嘴角。

肆月弯着眼睛点头,眼眸清亮,睫毛浓密纤长,明明是偏冷感的长相,却总流露不自知的可爱。

顾桢摸她头发的手,落在她的脸颊:“那我有让你不开心吗?”

肆月眨了眨眼睛:“有。”

他肉眼可见的认真,看着她的眼神,比看

案卷资料的时候还要严肃。

“前段时间,受伤不告诉我,怕我看见还故意绕远去缝合,如果再严重一点耽误最佳治疗时机怎么办?”

“✒()✒”

他低头吻她眉眼:“知道了。”

“那我呢?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哪里做得不好……”

跟暗恋十几年的人在一起,像大梦一场,还是会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太珍惜。

顾桢毫不犹豫,嘴角有柔软的弧度:“没有。”

“如果非要说一个呢?”

她吃了很多很多苦,从小朋友长成大人。

可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又在不受控制的变得幼稚无比,从大人变回小朋友。

顾桢忍俊不禁,修长手指捏上她的脸:“太可爱了让我无心工作只想见你算吗?”

年轻警官手臂一伸,帮她掖好被角,照顾小朋友一样耐心细致,最后吻她的额头。

“晚安。”

困意来袭,肆月闭上眼睛。

而顾桢以为她已经睡着,又小小声补充一句:“老婆。”

肆月嘴角无声上扬。

当意识沉沉下坠,肆月又回到雨季的附中门口,湿漉漉的空气和记忆深处一模一样。

她看到穿蓝白校服的顾桢,再次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过了今天就再也见不到了,她终于鼓足勇气喊他的名字,她知道他听不见,因为在无数个梦里都是这样。

可是这一次,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清澈含笑的一双眼,安安静静回望她,笑着用嘴型说:“沈肆月同学,我们八年后见。”

眼泪夺眶而出,从梦境到现实。

她伸手去擦眼睛,浓重的想念和委屈犹如实质,当眼前漆黑一片,恍惚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有人把她揽到怀里,温暖在一瞬间袭来,他安抚一般轻轻吻她的脸:“做噩梦了吗?我在。”

原来他们已经结婚,再也不会分开。

那天,肆月翻开日记本,给十七岁的自己写了一封信。

“十七岁的沈肆月同学:

你好,我是二十七岁的你。

我知道,现在的你正在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时期。

得知自己是弃婴、确诊抑郁、高考失利,他去念大学,而你正抱着他的书,准备去复读。

你要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刷刷不完的题,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出租屋偷偷抹眼泪。甚至是一个人吃药,一个人对抗抑郁,一个人哄自己开心。

你真的很厉害,很了不起,现在的我都做不到像你那样坚定。

你会很好很好地长大,去到想去的学校,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十年后的我,无时不刻不在感谢当初那个勇敢的你,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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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己的家了。

他不再是那个从来不会回头的男同学。

他是你的合法丈夫。

他会在雨天接你回家,副驾驶的置物盒像哆啦A梦的口袋,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你随口提了一句的小心点。

他会做好饭等你起床,一定要你亲一亲才肯去上班,即使是你早上睡肿脸的时刻,也会捧着你的脸、眼睛亮亮地说“你好可爱”,小虎牙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他会在你噩梦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把你抱在怀里,吻你、告诉你“我在”。

你们一起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你一个人看的电影,他陪你看过。

你一个人走过的地方,他和你十指紧扣。

你们一起去故宫看雪,雍和宫祈福,走过北大和公大。

他在阿信唱《突然好想你》的时候,在你耳边说了我爱你。

你们很相爱。

你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所以现在的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好好念书。

你的虎牙少年在未来等你。”

笔记本合上,手机推送很多年前她回答的问题:「你的暗恋是怎样的?」

有人问还喜欢他吗?

她写下自己的答案——

“喜欢他十三年,还是会梦见最后一面。

高考结束,他和我擦肩而过,渐行渐远回归人海。

睁开眼睛,他就在我身边,无意识抱紧我,吻我说:做噩梦了吗?我在。”

-

婚礼日期定在这一年的8月7日。

在和顾桢重逢之前,肆月从来没有幻想过婚礼,没有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模样,她曾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婚,如果她不能拥有他。

毕竟她已经习惯一个人。

现在,她的长发挽起露出雪白肩颈,身上缎面婚纱色泽温柔,明眸皓齿惊为天人。

身边是最好的朋友甄心、还有从外地风尘仆仆赶来的南风。

眼前一切,是梦里都没有过的场景。

甄心笑眼弯弯:“我的手捧花是不是很灵?”

南风并不知道这茬:“肆月接到手捧花了吗?”

肆月的两位好友性格相近一见如故,刚认识一天就已经打成一片。

甄心笑道:“她这个没出息的,根本没有抢到,是她家那位抢了送给她的。”

南风拉长音“哦”了一声,高深莫测点了点头:“肯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图谋不轨了。”

可是甄心知道,其实灵验的不是手捧花,是两颗想要彼此靠近的心脏。

门被敲响,甄心喊了句“请进”。

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冒出一颗可可爱爱的小脑袋。

“桉桉。”

见到陌生人,小姑娘还是有

些不好意思,腼腆笑道:“姐姐们好。”

肆月发现她怀里抱了很多东西:“是什么呀?”

顾桉把一堆东西放到桌子上,把最上面的红包递给肆月:“这是一个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

肆月打开那个红包,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下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我的女儿,新婚快乐。

肆月拎起婚纱的裙摆走到窗边,刚好看到盛南的背影,已经没有她读高中时那般盛气凌人。

她上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最后透过车窗,目光似乎相撞,盛南弯起嘴角,向她招了招手。

那段过去,好像在这一刻,被完完整整画上句点。

“姐姐,还有这个。”

那是一个信封,有些年头了,上面写着顾桉的名字。

他的字迹很霸道,即使刻意收敛笔锋,但也很好认。

“……我这一生潦草,乏善可陈,唯独高三时曾被命运眷顾。祝你一生平安。

顾桢,2018年1月1日于祖国西南。”

那天的她在故宫漫天飞雪里找不到他,而他在他以为的生命最后的时刻,想起她。

肆月不敢哭,刚画好的妆。

她柔声问顾桉:“手里的盒子是什么?”

白色的盒子,扎了漂亮的丝带。

顾桉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画的画,祝姐姐和哥哥新婚快乐。”

小姑娘努力笑着,眼睛却在泛红:“要和哥哥长长久久在一起。”

肆月伸手拥抱了顾桉,她知道,唯一的哥哥成家,她肯定很难过。

就算一切如初,也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再也像小时候一样相依为命。

可即使难过,她还是认认真真准备了新婚礼物给她,祝她和哥哥新婚快乐。

肆月不想她难过。

“姐姐也有东西要交给你。”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顾桉轻轻打开,看到一把挂着她最喜欢的海绵宝宝的钥匙。

“一共三把,这一把是桉桉的。”

……

婚礼开始了。

没能在学校宣传栏并列的名字,并列出现在婚礼请柬上,由他亲手写下。

肆月看见背对她站着的顾桢,好像又看到自己青春里穿蓝白校服的少年。

这一次,她可以喊他的名字。

只是刚刚开口,鼻子就已经酸了:“顾桢,回头。”

见过他穿常服、作训服、执勤服,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警礼服,英俊如同神明。

她捧着花站在他面前,给他看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在他的眼里看到泪光。

风与日光,见证最虔诚的誓言和亲吻,拂过相贴的脸颊,穿过浓密树影与纱帘,在《海贼王》的碎片上短暂停留,最后来到书桌前,落在那本没有合上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2008年的8月7日,13年前的今天。

长长的时空隧道另一端,给父亲送饭的沈肆月刚刚走进医院大门,她将在那里,遇见那个她将暗恋很多年的虎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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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是从成千上万的碎片里找到,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顾桢同学:

展信佳。

我是高三十班的沈肆月。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毕业,可能再也不会见面啦。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高中三年,你是我的动力。

因为你的照片贴在宣传栏,所以我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好让自己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并列。

因为你的数学成绩名列前茅、你送我数学笔记、给我讲过数学题,所以数学成为我学不好却最喜欢的科目。

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原谅我直到现在才敢承认。

自卑是我,怯懦是我,圣诞节的苹果是我,广播站的《OneDay》是我。

还有那份笔记,它诞生的初衷不是成为人手一份的提分神器。

它诞生的初衷,只是为了放到你一个人的面前。

是我太没用了,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跟你讲这些,不是想要你也喜欢我。

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你很好很好,应该被全世界温柔爱着。

如果我们再也不能见面,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那么——

祝十七岁的顾桢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祝长大后的顾桢出警平安。”

在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小行字被划掉了。

那行字是:“如果可以,高考之后可以给我回信吗?”

另外一封,墨迹刚刚干透。

当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

“沈肆月同学:

展信佳。

我是顾桢。

你的药膏我有好好用,所以警校体检的时候没有留疤。

你的卡片我留到现在,校园广播里的《OneDay》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版本。

你的笔记帮我考上大学,考到全市前三,那是我唯一觉得被命运眷顾的时刻。

你用卖笔记的钱、给我买的漫画,我收到了,那是十七岁的顾桢最想拥有的礼物。

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后来你问过我,如果回到高中,想要做什么。

我想告诉十七岁的顾桢:回头,她在你身后。

可是,就算没有我,你依然是像光一样的沈肆月。

即使复读,也能考到医学部读研。

即使遇到医闹,也温柔又有力量。

即使自己孤立无援,依旧在遇到轻生的女孩子时、毫不犹豫冲上去。

甚至在国家需要时,毫不犹豫奔赴一线。医者仁心,你是我的英雄。

这是十七岁的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吗?

可是现在,你在吃苦、在委屈、在难过,对吗?

你要相信,未来的我们,都站在光明里。

不止有故宫的雪,还有我和你的一辈子。

沈肆月同学,我们八年后见。

我的顾太太,我们天亮后见。

而我已经在想你了。

顾桢,2021年8月7日,于婚礼凌晨。”

……

婚礼进行中。

顾桢温柔俯身,在肆月的额头落下虔诚的亲吻。

想念的人会再相见。

而你与我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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