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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1 / 1)

姜琬抬起手,搭在纪容川冰凉的手背上,坚定地说:“既然过去的这些都已经发生,弄明白就好,不必再沉溺,也不必自责,回去同沈大娘子好好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纪容川惨然一笑,“现在想想,我果然混账,出了事就逃避。”

“真正的混账是明知与自己有关,却迁怒于人,你只是自己饮酒几日,对于一个身处低谷的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姜琬道,“我见过太多遭逢大变就一蹶不振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说话好好的,行动也好好的,精神气儿回来了。”

她的话如此熨帖,纪容川又是惭愧又觉温暖,轻声道:“阿琬……”

“纪容川,我若是你,只会给自己几天时间去后悔,家里的重担不能只想着让别人担着。”

这话如给别人来说,纪容川心里多少会有些难受,偏生姜琬念叨,他只觉大有道理,一时挺了挺胸膛,应声道:“你说的是。”

姜琬又说:“我不知道做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单论沈大娘子,她定然并不指望你建功立业,这个时候一家子在一起,好好面对未知的一切,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纪容川颔首,“我这就回家。”

姜琬笑着说:“天色已晚,我也回家。”

纪容川忽然偏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

“阿琬。”

姜琬的眼里倒映着道路两旁的风灯,虽然昏暗,但却是黑夜里唯一能照亮过往与去路的光芒,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两人都无话,但仿佛什么都说尽了。

姜琬头一次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她暗暗摇了摇头,说出的话里有绝对的冷静和平静,“我走了。”

纪容川却又喊住她,“阿琬,还有件事。”

他抬手,从怀中拿出那枚青碧色的鲤跃龙门玉佩,虽然之前被羞辱成那样,但这玉佩却被保护得极好,连丝裂纹也不见。

姜琬看到玉佩递到自己面前,迟疑着没有接。

“你拿着。”

姜琬摇头。

再开口,纪容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你拿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就当留个念想,好不好?”

“我知道这玉佩寓意不同。”

“你就当我心里还有点妄念。”

“纪容川……”

纪容川直接拉过她的手,把玉佩放在她手心,神情懊恼,“我不知道先前怎么能说出那种话,那天你蹲在墙头,如果我一早知道,知道……总之你收着,这玉佩我不想给别人了。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留个念想也好。”

姜琬心里“咯噔”一声,“这样的话也是随便说的?不论怎么样,活着最要紧。玉佩我收着,等你回来之后,或等你娶了亲,我再还给你。”

不晓得怎么回事,姜琬不敢再呆下去,急匆匆地就要走,偏纪容川还在她身后吐出几个字。

“如果我活着回来,又功成名就……”

姜琬定住脚步,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她在认真听着后文。

可纪容川那样骄傲的人,一瞬间生了怯意,他忽然想到母亲之前话里的意思,这天底下的事,原没有几件可以万般笃定,尤其是面对自己很可能失去的人和物,就连多说一句逾越的话,都害怕打破平衡。

万一讲出来,姜琬果断拒绝了呢?那以后他要怎么办?

姜琬微微低着头,因没嫁人,还梳着双环髻,露出白皙的脖颈,良久没听见下文,便轻声说:“没其他事了吧?我先走了。”

纪容川沉声道:“你再等一等我,两年,就两年。”

姜琬想了想,释然一笑,“两年如白驹过隙,眨眼而逝,希望再见你时,你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还是先前那般意气风发。”

纪容川承诺,“我会的,我不在青州的这些日子里,你护好自己,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我阿娘,还有……”

莫名其妙的叮嘱,打断了回家的意图,姜琬一边听,一边觉得有点好笑。

之前只听过痴男怨女难舍难分,怎么同纪容川也变成这样,半晌回不得家去?

直说到无可说的地步,纪容川丢下一句“那先前的话你一定记着,就这么说定了”,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渐渐走远,姜琬心里有着一点触动,还有一点哭笑不得——分明经历了这么些事,看着已经成长了些许,说出来的话也还是沾染着少年气。

眼见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姜琬也终于踏上回姜府的路。

纪容川回去后如何同大娘子说和,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三天后,纪容川带着一封家书,去了北地。

虽然已经过了招兵入伍的时间,但定北侯在军中犹有余威,陛下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纪容川愿意从守城墙的大头兵做起,又将纪家挤出来的钱财奉上,将领们都没有为难,立时安排他去了前锋营。

姜琬知道北地苦,也挺心疼思念小儿子的沈大娘子,时常去探望,一来二去,倒是听了不少纪容川小时候的故事,欢笑之余又深感世事无常。

因着这些缘故,她呆在姜家的时间反而少了,与阮少宁碰面的机会也少了,倒是一直没空去问问,阮谊陷害纪衍,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阮少宁也怪,先前还偶尔过来找她说说话,这些时候除了见面问好,几乎没有专程过来寻她的时候,多是几句话后就匆匆告辞,姜琬敏锐,看出他有些憔悴,只是在来不及问,索性暂时按捺住心底疑惑。

如此日子飞速地过,在一天寒似一天的冷风中,姜琬迎来了在青州的第二个大年夜。

她与吴氏已经闹崩,姜家上下便只把她当成一个会喘气的死人,没人前来招呼,她乐得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弄个铜锅儿带着棠绣梨雪藏岳藏锋一起吃涮菜。

可是才下了几筷子,禧荣堂的李嬷嬷就过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行过礼说:“请姑娘过去一趟。”

姜琬筷子不落,眼睛盯着锅里翻腾的小肉丸子,只问:“有什么事?”

李嬷嬷道:“这大节下的,姑娘又住在姜家,不一道用饭不合适。”

“我怕有人瞧见我心里不舒坦,还是不去为好。”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按照吩咐来请,姑娘多少还是去一趟,免得将来吃亏。”

“去了不也要吃亏么?”姜琬很直白,往碗里夹了冒着香气的肉丸,“这样好的日子,何必给彼此添堵呢?”

李嬷嬷赔笑,“不是咱们要给姑娘添堵,是按规矩就该这样,姑娘顶好还是去一趟,就算将来招赘婿,这家中的亲戚关系还是不能断呀。”

这倒是,姜琬想了想,撂下手里的筷子,“那嬷嬷先回去罢,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请姑娘快些,就等着姑娘呢。”

眼见着李嬷嬷离开,梨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要不咱们别搭理她,这李嬷嬷是大娘子心腹,定然是想着法子害咱们。”

姜琬摇摇头,“罢了,看今天这架势,我若不去,他们也会一直打发人喊我,棠绣,你陪着我过去略坐坐就是。”

末了又补句,“其他人都先吃,别干等着,只再给我留三个肉丸,还有那个菜叶子给我留些。”

棠绣低着头应了,丫鬟们忙起身给她换衣穿衣,紧赶慢赶去了前厅,却见灯火通明,本应该早已离去的姜氏耆老分坐两列,面前案上的菜肴几乎未动,主位上姜诚德面色严肃,丝毫不见过年时应有的喜庆,而其他小辈都不在这里。

姜琬心中立时警惕起来,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按照规矩行了礼,才温婉笑道:“不曾想今日这般热闹,身为晚辈却来迟,还请恕罪。”

姜诚德抬了抬手,“无妨,起来罢,这大过年的一家齐聚,说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想起你父亲,所以喊你过来陪长辈们说说话。”

吴氏神色漠然对她招招手,“你就在我旁边站着,长辈们问你什么,你就答。”

姜琬皱了皱眉,这样子,不像是叙话,倒像是三堂会审。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看向棠绣,指望着这丫头机灵,可以想法子溜出去通知一下春满居其他人准备一下,不想棠绣低着头仿佛有心事,全然不知姜琬的意思。

罢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先发问的还是姜九太爷。

“琬丫头,诚仁当年入仕后才娶亲,按说你是从小在京城长大,不如和我们说说嘉元二十八年你们隔壁府邸走水一事吧?”

姜琬微微一笑,“那是我五岁时发生的事,详情已记不清,只知道差点殃及我家,好在阿爹机警,让人赶紧去把靠近他家的草木砍得砍拔得拔,又提前备好了水,这才幸免于难。”

姜九太爷点了点头,与旁边的一位太爷感慨了一句“那次的火我也略有耳闻”,再次看向姜琬,“那你六岁时,姜府外头忽然冒出个女人,说是与诚仁有一段露水情缘,你可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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