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我想问您这——” 关晨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有剪刀吗？” 邢克垒以为听错了，他抬起头，目光有些晃动。 “是的，剪刀。” 关晨和乔晶晶一样，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油光发亮。都是大波浪，都是人间富贵花，都是贵气大小姐。 她俩也都特别宝贝那一头长发，各种护理什么的也都花了不少钱。粉丝不仅说过羡慕她们的发量，羡慕那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 “你要干什么。”、 剪刀他这有，但关晨要剪什么？ 对面女人原先束起来的马尾已经披下，跟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个长到腰间，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大波浪相比，明显直了不少，也杂乱不少，毛毛躁躁的。 “剪头发。” 这个决定也不是突然心血来潮，她们做艺人的，即使是她，很多决定也都要考虑到品牌方。她昨晚让节目组联系田姐，两人大半夜见了一面。 剪了头发，一方面更好完成这个节目。长头发天天训练不是抽她脸就是挡眼睛，在泥潭里泡完全是泥，还又厚又重，洗半天才洗干净。 她身上几个长期合作的高奢品牌听说她要剪头发，提了一堆要求，好在也没不同意。不能太短是肯定的，最好能扎起来，但绝对不能再是这么长的。 “剪到——这里就行。” 操场上，关晨坐在临时从杂物间那里搬出来的木椅子，邢克垒拿着剪到站在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肩膀那里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长度是头发刚刚落肩。可以在脑后刚刚好扎起，披下来也不算太短，也没有以前那么麻烦。 “这……”、 手下的头发，手感极好，十分顺滑。发丝从邢克垒的指缝穿过去，他从来没有碰过女孩子头发，第一次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心尖一颤。 普通剪刀，也不是专业理发的工具，邢克垒更不是专业理发师。他剪刀在空中比划半天，不知道该从哪里落下。 这要是个男的，他拿推子也就毫不留情推了。但这是个女人，还是个女明星。 关晨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的犹豫，抬手在脑后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用手腕上的黑色细绳皮筋紧紧地把头发扎了起来。 “就沿着皮筋……把这扎起来的一束剪掉吧。” 关晨大概估计好了位置，让邢克垒直接一刀剪。 这样剪下去的话，应该是虽然不算好看，但丑不到哪里去的。 “行，那我剪了。” 捆成一把的头发，一刀是剪不到底的。她只能一点点剪，总觉得不能让她的头发太像狗啃的。 “邢队，剪好看点啊。” 这两天在这里，她其实能感觉到很多的冲击。身边的队友哭的哭、崩溃的崩溃。她后来知道那个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子家里长辈有人从军，所以也能坚持。但即使是这样，她在累到精神极限之后，半夜也在哭。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也不记得自己的长发养了几年，从自己有意识开始，她就喜欢长头发，这么多年再怎么换发型，长发也不过就是修一修，也没真的这样大手笔的剪。 也是花心血花时间的。 “你……剪稳一点啊。” 是个人都能听出关晨声音里的颤抖，她对自己头发的心疼可以直接转化为周围的人对她的心疼和肯定。 这段节目组一定会放慢、特写、配上文字煽情地播出，至于帮她剪这个头发的邢队长—— 邢克垒轻笑一声，安慰这个可能再凶一凶就会哭出来的女孩。 “放心，不会让你丑的。” 他手下剪刀张开，再剪下又是一刀，与第一刀完全持平在一条线上。 “更何况，你长得好看，怎么剪都好看。” 随意的一句话，倒是驱散了她心上笼罩的一些乌云。 又是一剪刀下去，关晨能感觉到自己脑后头发拽力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咔嚓”一声，颈脖间头发骚动，一片轻松。 “好了。”邢克垒手上拿着一把很长的马尾辫子，目测的话50厘米应该是有的。 留这么长，应该不少时间吧。 他间关晨转头，有些不舍地盯着他手里的头发，有些牵强地微微勾起唇角。 头发不丑，也算不上好看。没有精心雕琢，更没有好看的弧度。但偏偏就应了刚刚邢克垒的那句话，她长得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甚至，就算是板寸，平头，都能好看。 “还能再留的。” 他第一次在这些明星们面前软了声音。 他其实也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叫他魔鬼队长。即使四个女生也在背后说过这个队长很帅，但在他毫不怜香惜玉的训练之后也都觉得他是“天使的外貌蛇蝎的心肠”。 关晨长呼了一口气，移开视线。 “没事，换一个风格嘛。” 关晨对着邢克垒释然一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谢谢邢队，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那一把头发，“你帮我解决了吧。” 她头也没转地离开，徒留下操场上的邢克垒，手上拿着那束头发。 “扔了？” 没人注意他了，结束之后来到他身边的束文波更是个楞木头，除了一句“她头发还挺长”，就是调侃邢克垒这样剪了人家女明星的头发，不怕被骂？ “那也得带回去扔吧。”他反驳束文波这个提议，“操场上我能扔哪？” 邢克垒吵吵着拿着那一束头发朝另一个方向不回头地离开，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人注意到，办公室里的邢克垒座位边上的垃圾桶里，多了一堆散开来的头发。他的抽屉里，一缕被黑色皮筋扎好的头发静静地躺在白纸上，被理顺的那股头发，没有一丝毛躁。 “关姐姐，你的头发？” 回到宿舍的关晨，被另外三个人报以最大的感慨。 她站在寝室的卫生间，面前有些脏的镜子上，倒映出的是一个中发女人。头发堪堪落肩，离肩头的高度还差一些。扎起来一把剪的剪发让她自然形成了头发两边短正后方长的样子，还能说的过去。 “真丑。” 她撇了撇嘴，但下一秒，却想起那句话。 “长得好看，再丑的发型应该都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