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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一枝百穫(1 / 1)

马车内,甘罗不惊不惧,手握着栎树枝,镇定的向赵王问道:「大王认为这是何物?」

赵王一听,黑眸烦躁的往上一翻,他深吸了一口气后闭上眼,片刻,他猛然睁眼,眼中夹带着焦躁的怒火,朝甘罗直吼:「树棒?木枝?你与其拿着这等小儿玩意让寡人猜,何不问问寡人,要如何处置你这不知好歹的娃娃!」

「美酒相迎,你毫不领情,一个破物,就是糟蹋寡人的心意!」赵王单手猛力的拍在了案桌上,一声震响,响彻车厢里外,而此举也使得包围甘罗的护卫显露出了厚重的杀意。

眼下,他们就等着赵王一声令下,就可轻而易举的滑过利剑,让少年的头与身体永远告别。

甘罗纵使是少年天才,却难逃他是一介凡夫的事实,眼下情势紧张,他也不免被护卫放出的杀气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架在脖颈上的剑刃,阴寒的紧贴着肌肤,而背后冰凉的触感是自己的官服被冷汗浸湿的最好证明。

甘罗托举掌中的栎枝,缓缓将头扬起,不亢不卑的向赵王冷冷道: 「此物乃大秦栎树之枝,抑是缓解甘罗相思之情的贵木。眼下大王认为此物是平平无奇的木枝,而我周身围绕的莽夫却认为是凶器,如此,大王认为谁说的有理? 」

「管你是贵木,凶器,赵国境内寡人说它是一便是一,任凭你手上捧着天宝珠玉,寡人一句破物,就是丢进火炉你又能如何? 」赵王急促吼着,连原本厚重的声音都因不耐烦而上扬几分。

「是,因您是赵国之君,赵国境内,手握大权,无人可比,君王作强,万人俯首。」

赵王听着,脸上越发得意起来,他的眼神虽有轻蔑,嘴角却是高高扬起。

「简单一句,乱世荒年,强者称王,败者为寇,今日甘罗出使赵国之举,就如同我掌中的栎枝般,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嗤鼻笑语,更有人,珍惜此刻,只为让箇中良机得之于手。如今的秦国,百万之众,千仓万库,其势可断山川,其兵可催巍墙。现在,我手中之物的意义早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够定夺它意义的那位强者,又或者说是—六国内的最强之国。」甘罗故意顿了顿,见赵王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蓝眸中狡诈的精光闪现,宛如盯上猎物的雄鹰般,一刻都不会放过眼中的猎物。

「大王心里有数燕国燕太子丹在秦国为质,也晓得如今大秦有意让张唐出使燕国为相,这样说来,秦燕交好的下一步,便是择敌而攻之。眼下秦在前头,燕在后尾,两两夹击赵国,赵国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赵王一听,两眼怒瞪,咬着牙,冷唇微微发颤。他被甘罗精利的开解给吓得兴致全失,他心想此刻的现状是秦强楚弱,韩国被灭,剩下的五国中,唯独秦国傲然独立。如果这般强大的秦国在联合燕国攻赵,那赵国势必被挫骨扬灰。

赵王想到这,心慌不已,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如何应答。而一旁的护卫听了甘罗的狂语,忍不住迸发杀气,就好似下一刻便要取下眼前人的顶上人头。

「大王莫急,甘罗此次有一妙计。」甘罗悠哉说着,蓝眸往脖颈上的利剑一扫,赵王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胆!大秦使臣远道而来,你们怎敢如此放肆!」赵王大声斥喝眼前护卫,护卫的利剑立马收入了剑鞘中。

甘罗见护卫全退到了一旁,他顿了顿,开始摸起了自己脖子自语道:「大秦律法向来公正严峻,今日愚钝的莽夫搅了大王的兴致实属不该,此举若是换在大秦,触怒君王为一条,向使臣拔剑伤人为一条,两条加总清算,不丢掉一条胳膊,两条腿,不只无以让人信服,更难平君王威怒。」

赵王听完甘罗的冷冷地自语,又见他白皙的指头,在脖颈上遭剑刃压出的红印上来回游离,心中不免急了起来。

于是,赵王大喝,拿起案桌上的杯盏朝一旁的护卫砸去,刹那,其中一名护卫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也是不敢多言半句。

「聋了你们,还不快给寡人滚去领罚!」赵王故意怒吼,护卫眨眼间就撤了出去。

一旁的甘罗早已小心收起掌中栎枝,顺道偷偷拿起藏在衣袖里的梅干,暗暗吃了起来。

半晌,甘罗瞧着眼前闹剧差不多该结束,心中明白赵王此次故意喧闹让护卫去领罚,又未说是何罚责,心中只想是把他们给打发下去了。

"珑儿,你这回到是安静的很。你不必担心,他们几个所受的刑罚,也不过就是诸国之间刑不上大夫的那种皮毛轻惩,赵王虽看似易怒冲动,但对待随身护卫倒是留有几分情分在的。"

甘罗一边用手指在桌上滑动与珑示意,一边向赵王解释他的主意。

「那么,甘罗使者,以你的意思只要寡人出五座城池,大秦便愿意与燕国断绝关系,再来我们两国和力,一举便可拿下燕国数十座城池!」赵王乐开了眼,欣喜地夸赞甘罗连赵攻燕的妙计。

当甘罗与赵王一来一回之际,他突然楞了半刻,因为他察觉到珑迟迟未回答他,当他心急的用视线左右找寻珑后,他才赫然察觉珑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甘罗!」

忽地,赵王大声一喊,将甘罗出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甘罗顿了片刻,便扬起清朗的浅笑,莞尔答:「五座城池,换燕国数十座城池,秦赵两国互利互惠,何乐不为。」

「哈哈哈哈哈!」赵王闻言,豪爽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

此刻,他立马拿起笔,迅速写下令书,将赵国答应割让五座城池之令书,遣人递送至秦国。甘罗看着自己的妙计得手,不只不费一兵一卒空得五座赵国城池,往后大秦连赵攻燕之际,还有数十座城池当作战利品。他一想到这层关系,眉眼松开,终于放下心中大石,但是下一刻,却有股意外的沉闷压在他的心头上。

在甘罗出神之际,刚才讥讽他的随从又拿着酒盏欲向他斟酒,随从脸上的神情与方才假意奉迎的模样不同,他此时两眼睛里装的都是谄媚的笑意。

而甘罗想到珑又无故消失,心里是闷是忧,现在眼前阿谀小人斟酒的举动,又再次提醒他刚刚随从言谈间的刻意讥讽。

于是,甘罗细眉一挑,冷冷的自语起来。

「是了,方才因正事耽搁,我这才想起来,大王刚刚怪罪甘罗,说美酒敬客我却不领情,其实,非是甘罗不领情,只不过是酒香浅淡,酒色濯濯,倘若没有大王的好意提醒,实在会让人将美酒误以为是寻常茶水。」

「况且,各国有各国的礼制,刚才未仔细端详,只当案桌前的酒盏制质粗陋,使得甘罗一时间竟没察觉那是招待来使的酒器,真是让大王见笑了。」

甘罗说罢,眼神冰冷的随意往上一带,直接对上了随从不安的眼眸。

赵王此时心情大好,听闻甘罗随口一说,脑中直接将他的举动解读成\"甘罗不满方才随从斟酒的刻意试探\"。

眼下赵王满脑子都在为甘罗的妙计窃喜,他心想这次不只破了燕国联秦袭赵的计谋,还能够给燕国反将一军,来讨回多年以来燕国趁火打劫的恶行。

赵王君心大喜下,压根无视了随从所言所行,最终也不过出自他的意思,于是,赵王为了眼前小小神童,怒的拍桌,直指替甘罗面前的随从大吼。

「寡人好好接待大秦使臣,竟不想你连出个酒水酒器都能给我搞错,今日之会差点被你这愚昧不忠之人捣毁了去!。」

「这样优秀的人才,高妙的计谋,如被你的愚行给气走,那寡人是诛尽你的九族也是难平此怒。」

随从的眼色从赵王愤慨的怒语里,逐渐从惊讶转变成惊恐,他双膝一跪,匍匐卑微的向赵王焦急求饶。

「大王!大王!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求您放过我家里的父母妻小啊! 」

赵王看着地上焦虑磕头的随从,顿了半会,咧嘴笑道: 「看在你多年无大过,办事勤劳的份上,寡人不诛你九族。」

随从闻言,满脸的清涕与泪水在地板留下一摊水渍,他连忙叩首以表感谢,动作幅度大到连泪液都溅到了一旁甘罗。

甘罗的衣衫被几滴泪水溅到,眉头一皱,蓝眸掠过了一丝厌恶与不满,他从袖口拿出帕巾,用力的擦了擦衣衫,脸上的阴冷方才散去些。

赵王看随从大悲大喜,从容的捧起眼前酒樽一饮而尽,随后怒言大喝: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让其他人看看对来使不敬是何下场! 」

「寡人不诛你九族,却没说不取你的贱命。」

只见车厢外的守门兵士冲了进来将随从架住拖走,随从原本惊恐的脸,转瞬间黑了整片成了绝望。

他挣扎着,哭吼着,却唯独未将当初赵王默许他行为之事给供了出来。

不论是赵王当初听闻秦国的使臣是一名小童,不论是赵王故意令随从刻意打探与讥讽,即便现在刀底在他的脖子上,他始终都未说出口,这些,其实都是赵悼襄王默许的事。

他,最后面容死灰的抿紧双唇,不在大吼,放弃挣扎,只因他明白眼前君王的意思。

"君喜无忧,君怒断头。"是死一人,还是赔上整个家族,答案很明显了。

「大王,我想秦赵两国之间的情意,自然是不会轻易被酒水之质,尊盏之貌给影响。」甘罗突然出口,赵王听了愣了一会,谨慎的应答道:「这……甘罗使者说的甚是。」

「既然大王与甘罗所想一致,那您不妨暂且消消怒气。他既犯错,也就是打几棍子的事就罢了,这般兴师动众扰了您的好兴致,当真是不值。」甘罗从容的望着赵王,脸带笑意,也不过就三两句的功夫,便让随从便逃过死劫。

当白日的会谈结束,赵王大喜,硬是邀甘罗入邯郸王宫里头庆祝,甘罗嘴角抽笑,本就不打算待上太久,可奈何赵王语急人更急,一会儿的时间,甘罗便已身处宫廷中,看着婀娜美人翩翩起舞,听着乐活的乐曲与赵悼襄王同欢。

一晃眼,天以黑,夜幕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喧闹的宴会中溜了出来,他疾步静走,走到了一处偏僻却精美的庭院。他安静的望着被云海掩盖的夜空,心中来回思索无数次的是早晨珑的话语,与她话中真心的担忧以及哀愁。

「甘罗先生! 」忽地,一声急促的轻喊从甘罗后方响起。

甘罗顿了顿,淡然地转过头去,发现是早上因自己的三言两语,在鬼门关前徘徊的随从,随从看起来虽无大伤,脸色却有些疲弱。

甘罗对他上下打量,故作惊诧的眯起了眼,问道: 「你没死啊? 」

随从听了甘罗亲切的问后,脸色闪过一丝尴尬,抱拳在胸前来回摩娑,随后立马回复笑颜,直问道:         「拖先生的福,不过是打了十来顿,捡回一条小命。但是,小的有一事不明,为何今早甘罗先生愿意出口相救? 」

「原本是小的无礼再先,您是大人有大量,还愿意救我一把。」

「相救? 」甘罗静默半刻,不由得想起数个时辰前,在说服赵王后所发生的种种闹剧。

当初他会出口缓解赵王之怒,其因有二,最主要的一点,是珑焦心的话语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珑不喜杀戮,不喜相争,更不喜因功利荼害他人,这数年来,甘罗心中有数,珑的心思有时机灵,有时却傻直得不似人间物。虽说她本就非人,但她的思绪与观点却总是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而当他想到珑时常挂在口边的"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字字句句都是道家的作派,就是不到非常时期,她绝不轻易与人争斗,动口动脚。

甘罗一边想着这就是傻,就是笨,甚至能说傻的有些痴了,但是,正因为正份傻落在他的心头,他才能想到第二点。

第二点关系到随从的出生地,他说他生于秦国,归根赵国,按理来说他曾经也算是秦国百姓,但不知何原因,许是战乱,许是灾荒,又或者寻求功名,最后定居于赵国。

因为他曾是秦国百姓,甘罗才心血来潮的作为曾经的同乡人拉他一把,再者,甘罗也明白一名普通的仆从,是没有胆子干下故意给使臣难堪这等干系国家颜面的事,其故意刁难的言行举止,不外乎便是赵悼襄王的默许。

「我记得白日时你说你曾是秦国人,既然我们两有同乡的缘分,也不用这么多规矩,你就直接唤我甘罗如何?」甘罗扬起嘴角,内心想的是当初卫婀套话的手段。

只见随从脸上闪过各种隐匿的情绪,是一丝为难与谨慎,一丝提防与不安,他愣了半刻,神情比方才多了些距离感。

而这些变化都被甘罗犀利的蓝眸收入眼底,甘罗一笑,也算是明白卫婀当初故意试探之举,这看突然又似无伤大雅的请求,对于洞察力极好的人来说,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便是内心最好的映射。

而眼下,随从表面道谢,内心还是藏有些许不满与堤防。甘罗知晓眼前人怀有其他异心后,便打算随意打发他相救的原因,绕回宫殿赴宴。

「甘罗先生,你,你的胸口?!」随从突然压声惊呼,有些发颤的指着甘罗的胸膛。

甘罗顺着他的所指的位置朝下一看,发现他胸口内袋发出皓皓微光,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内袋的玉石,只见碧玉玲珑上头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细小无比的裂痕,甘罗犀利的察觉碧玉玲珑上的裂痕,心中一紧,脸上的从容随即消失。

随从看见甘罗手上的碧玉玲珑发散亮光,玉色翠白相参,仔细瞧着,心中不由自主惊叹念起各路神仙来。

「东皇公在上!这玉怕不是哪位大王的珍物?! 」随从脸上惊异,伸出手就想触碰甘罗掌上的玉石。

甘罗敏锐地察觉随从之举,眨眼间,便攥紧了玉石贴在胸口,严肃道: 「碧玉我心,非可触也。」

「这,这玉石,是了,如若先生不介意,能否请在这稍待片刻,有一位高人我定要让先生见上一面,就当作是偿还先生相救之恩。」

随从说罢,两脚像抹油般眨眼间就跑没影,甘罗脑中\"非常介意\"说都还未出口半句,就剩他一人孤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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