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淼十分认真地听着，还用笔记本迅速记录袁医生说的每一条禁忌。
桑淼长发如瀑，脑袋低垂记笔记时，过长的刘海总是垂下挡住视线。
撩起几次，桑淼有些不耐烦了，她干脆偏着脑袋，不让头发滑下。
谢沉勾唇一笑，指尖轻轻勾住桑淼侧边刘海。
恍惚中，这动作他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而他们也这样岁月静好地生活了一辈子。
桑淼听得专注，并未察觉谢沉的动作。
袁医生讲完，桑淼高兴地一抬头。
发丝倏然抽离，轻快地溜出谢沉掌心。
谢沉揉了揉指尖。
看完诊，袁医生就要告辞。
他例行说着辞令，“桑小姐，你不要担心，你先生的身体基础很好，只不过这两天情绪引起身体反应。如果恢复得好，最迟三个月淤血就可以消除，记忆也会恢复正常。”
桑淼暗喜，这次，在她的操作之下，需要天天喝苦药吃药膳的，变成了谢沉。
而她只要马上把袁医生送走，谢沉就不会知道她最近又熬夜吃冰不锻炼，她可以继续虽然不健康但很快乐的肥宅生活。
桑淼的喜悦几乎要溢出眼角眉梢。
谢沉耳朵里听袁医生说话·，眼睛却一直看向桑淼。
有外人在，她的状态比单独和他相处时更松弛。
唇角勾起，眼睛亮亮的，就连两条活泼的发尾都在身后甩来甩去。
让谢沉的心情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松起来。
桑淼很在意他的健康和记忆。
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吧。
谢沉快走一步，对袁医生说：“袁医生，我送你出去，顺便一个私人问题想问问。”
他的问题摆明了不想让桑淼听见。
桑淼顿时急了。
桑淼还记得两年前喝药的经历。难受的倒不是每天喝三袋中药，难受的是那段时间，饮食清淡，生活清淡，早睡早起，每天运动。总之，无欲无求的生活不太适合桑淼。
对养生却健康生活已经望而生畏的桑淼，绝不允许谢沉这边出了差池。
她笑了笑，说：“谢沉，你别担心，着急反而压力更大，不利于身体恢复。”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都坚持要由自己将袁医生送到车上。
袁医生笑了一声，“行了行了。谢先生你这两天思虑过重，自己心里一定要通气，你们夫妻两平时可以多聊聊以前的事，说不定一刺激，记忆就恢复了。桑小姐呢，你现在年纪轻，身体亏空了也不觉得是大问题。等以后想调理的时候就晚了。你们两都需要滋阴补肾。”
刚好买菜回来的厨娘张大嘴巴，“那我现在再去买点补肾的食物。”
正在修剪花草的园丁笑了一声，接着剪歪了一根树枝。
桑淼：……已社死。
想她今天还扎了青春无敌的双马尾，转眼就被老中医指出需要补肾。
好在，谢沉也需要补肾。
但社死程度并没有因为有人共同承担而减轻。
反而因为她和谢沉是夫妻，显得更加让人脑补了。桑淼庆幸，她没在娱乐圈混，否则传出去，她估计得喜提“肾虚夫妇”的CP黑称。
桑淼遭不住厨娘园丁等熟人调侃的表情，一步一步遁回房里。
谢沉则根本没有想歪，他看桑淼回了房间，直接问袁医生说：“医生，我脑子里的淤血有没有可能造成妄想症，让我幻想出有人在与我对话，幻想这个世界其实是个故事。”
袁医生再次对谢沉望闻问切，“你的确压力很大，但应该还没有到幻想出有人和你对话的程度。”
袁医生友好建议道：“如果真的有那种症状，该及时寻求精神科医生干预。桑小姐在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
谢沉愣了一下，什么叫桑淼有这方面的经验？桑淼，心里有问题吗？
“桑淼怎么了？”谢吃担忧地闻。
“桑小姐这次的身体情况比三年前那次好得多，我已经开了药，平时注意休养，没有大问题。”袁医生建议道，“放宽心，现在是你的身体状况更值得注意。”
谢沉还要再问，袁医生的助手催促他回去有事。
谢沉不至于逮着一个人就问他和桑淼的过去，既然袁医生说现在无大碍，也只好先将信息记载心里。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恢复记忆，否则总是一头雾水。
谢沉也问过其他医生类似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都差不都。
不同流派的医生给的答案都一样，让谢沉相信，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剧情意识，真实性很高。不太可能是他脑子有病突然臆想。
而且，那些剧情非常真实，谢沉自认为，他不擅长构建一整个世界的剧情。
送走袁医生，就该和桑淼谈一谈了。
谢沉一会儿想，按照剧情里，桑淼是万万不可能原谅他的，哪怕他用她的家人威胁。
但一想到刚才桑淼一直关心他的病情，之前还亲近他，谢沉心中又升起希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剧情里，桑淼此刻已经逃走，再也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而剧情里，也没说过他会失忆。有了变数，到底什么结局还不一定。
谢沉回到客厅。
桑淼一直在窗户边偷看，本来担心袁医生说漏她的身体状况，又要开始苦巴巴的养生生活。
但看到袁医生又给谢沉诊脉，她就略微放下心来。谢沉果然是个重视健康的人，就算失忆了，也要多号脉几次。
保险起见，桑淼还是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袁医生说了吗？”总得打听打听谢沉都和医生聊什么了。
“必要的时候还要找其他科室看看。”谢沉回答。
“那以后我监督你吃药。”桑淼说。
“好。”谢沉一愣，连忙答应。他敏锐地注意到，只有他和桑淼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桑淼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偷瞄他，没有和其他人聊天那么自在。
但是，她愿意监督他吃药，总归是在意他的。
谢沉不想承认，桑淼对他记忆的在意程度，超越了她对他的惧怕程度。
正这么想着，桑淼拿出一份考卷。
“现在开始答题。”桑淼煞有介事的拿出笔和计时器，化身监考老师。
袁医生看过之后，桑淼基本打消了谢沉被人夺舍了的怀疑。穿书的事毕竟太稀少，总不至于他们夫妻两个都是天选穿书人。不过，还是得测试一下才能放心。
考卷分为二十个选择题，十个填空题，二十个口答题。
桑淼学过一点心理学，和谢沉结婚那年，她写过一个心理医生为主角的剧本，还特意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来当指导专家，也跟着人家学了一点点。
在考题的设置上，陷阱一个接一个。考题的内容涵盖谢沉童年到现在的经历，就算穿书者接受了谢沉的记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当时的装填和心情，也极有可能在考卷中显出原形。
谢沉拿起笔。
桑淼紧紧盯着谢沉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样表情。
见谢沉沉思。
桑淼也跟着紧张起来。
谢沉脑子里思索着桑淼的用意。
她对他的记忆，果然非常关注。医生刚说可以多聊聊之前的事情，她就立刻做了一份涵盖他从小到大经历的考卷来提醒他。
明明和他相处并不自在，还设置口述题。
谢沉笑了一下。
原来桑淼竟很了解他，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她都知道。
然而，看到第一题题目，谢沉耳根突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