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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1 / 1)

气温骤降,王府内草木的枯叶跌落一地,花凉裹紧了衣裳站在大殿的屋檐下,一阵小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盯着大门一言不发,直到听见身后有动静,这才微笑着转了身。

就见乐竹手中拿了一件纯白披风,披风上的毛被风吹得一颤一颤,见自己回头,乐竹这才把披风披到了自己身上,“站在风口处,当心受风寒。”

乐竹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手炉,不等花凉推辞已塞到了她怀里,“鱼哥哥...还没有信儿吗?”

花凉垂下了头,手因为暖炉温热了一些,她摩挲着手炉上面的锦缎,良久,才蓦地抬头红着眼睛,摇摇头道:“花凉相信他会回来的,他答应了花凉会早些回来,陪花凉一起过生辰。”

乐竹没说什么,而是跟着花凉一同看向了大门,又听花凉继续道:“还有三日便是花凉的生辰,花凉…信他!”

乐竹瞧见花凉快哭了的神情,她立刻安抚她道:“鱼哥哥向来不会食言,他说能回来便一定能,咱们只管耐心等待。”

乐竹说完挽住了花凉的胳膊,“走,进殿内暖和暖和,别等他来了又看你冻坏了,顾不得歇息再心疼起来。”

花凉闻声一笑,“你呀,就会拿我打趣。”她说完还是听话的跟乐竹进了殿内。

两人在殿内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花凉先开了口,“素荷和衣容都觅得了良人,眼下我最担心的便是你了。”

乐竹笑起来道:“你怎么不说郁微宁啊,她...”

花凉打断了乐竹道:“你跟她的性子不同,她现如今不是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吗?男人对她来说不过是拖累。”

花凉停了一息,试探性的问道:“你...还没忘了凌寒吗?”

乐竹淡然道:“他去游历山川了,若是有缘定会相见的,乐竹能做的便是,把一切缘分交给上天,他回来也好不回也罢,而我在这陪你,岂不是更快活!”

花凉见乐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世间机缘巧合也不是求便能求来的,只是她还做不到乐竹的坦然,她不求旁的,只求鱼江离可以平安。

乐竹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她站起来伸展着纤细的腰肢道:“花凉,不如咱们把王府装扮一番,万一鱼哥哥回来了,看着也开心啊!”

花凉的眸子眨了眨,当即接受了乐竹的建议,两个少女说完便忙活了起来。

——

三日后。

花凉迎来了自己的生辰,那日是她从北煜州司空牢走出来的日子,而自己的生辰是鱼江离赋予的,花凉心中的思念越发强烈,她甚至不知道鱼江离会回来吗?

所以当天刚破晓,乐竹还在睡梦中时,花凉便早早起来了,她打开了王府的大门,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既期待又心慌。

直到花凉被吵闹声打断了思绪,才见不远处有人正在欢呼,花凉走了过去听闻了一个让她欣喜的消息,她便转身回了王府,摇醒了依然睡得香甜的乐竹。

乐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那么早,发生何事了,你我再睡会儿嘛。”她说着又躺了回去紧闭着眼睛,忽然她睁大了眼眸道:“是、是鱼哥哥回来了吗?”

花凉见乐竹坐了起来,她一脸笑容道:“听说打胜仗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乐竹闻声再次躺了下来,“我就知道咱们快要见到鱼哥哥了,这个消息太让人心安了,花凉,快上来再多睡一会儿吧,鱼哥哥应该在路上了。”

花凉语气宠溺道:“你睡吧,我是睡不着了,万一他回来...”

乐竹不容花凉说话,赶忙插嘴道:“万一他回来看不到你怎么办?万一错过了那一瞬怎么办,万一……”

“你呀!”花凉捂住了脸,“你睡吧,我不理你了!”她说完转身跑了出去,万一他现在就回来了呢?

花凉从晨曦等到日上三竿,再到夜幕降临,她没有等到鱼江离,她的内心隐隐不安,可是街上的人说前几日便打了胜仗,她想他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只有乐竹陪自己过生辰,花凉有些失落,若是他回来,她定要在他来时罚他,可罚他什么呢?

花凉想不出来,只觉得内心空空的,可她到底是期待的,所以她打算坐上一夜,乐竹自然劝不动她,便坐在她一旁陪她,直到天色渐晚乐竹才沉沉睡去...

——

鱼江离胜了,几个月下来他整张脸从白皙变得黝黑,完全没了少年往日俊朗的模样,可他的眼神更加坚毅了,也更加威严了,他护住了清羽,也护住了北煜州,如今他胜了。

鱼江离要赶回去,回去给花凉过生辰,那是他答应她的,然后他准备正式向她提亲,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只要花凉要求的,他都会做到!

鱼江离自信满满,也诚意满满,他会跟她白头,他们会有可爱的孩子,最好是个软糯的女儿,眉眼像她、温柔也像她。

花凉喜欢北煜州,即便那里冬日的时候,要比皇城冷上一些,可是那里有她喜欢的广阔土地,有她最爱的繁星银河,而她向来喜欢清净,他便不留在皇城了。

他胜了,所以请旨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要带她在北煜州辽阔的土地上狂奔,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

鱼江离跨上了一匹强壮的马,少年带着满心的欢喜,只想着早些见到心爱的女子。

可鱼江离到底是大意了,他最大的敌人或许不是那些匈奴,而是朝廷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朝臣,太子年幼担不起未来的江山,即便有太后的庇护,也到底是个稚子。

鱼江离去见花凉并没有跟着军队一起,他急切的心不容许自己耽误,却没想到会中埋伏。

少年已经在打仗和奔波中,用掉了全部的力气,唯一剩的力量便是见花凉的执念,可他又怎么能抵挡住,十几个黑衣人的猛烈进攻。

在战场上,鱼江离从未想过逃,可如今他却退却了,他在和黑衣人斡旋的时候,跨上了自己的马,一路疾驰而去,可那些人一路穷追不舍,像甩不掉的尾巴。

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见花凉,鱼江离不愿辜负花凉,他已经让她等了那么久,可他体力透支了。

马儿也精疲力尽了,终于,鱼江离被团团围住,他取下了身上的配剑,跃下了马背,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打斗中,他又想起了张桥,他去狱中见张桥的样子,以及张桥苦笑的脸,他的眼前闪过花凉的音容笑貌,他忽然就读懂了张桥的执念,就如他对花凉一般。

可是剑毫不留情,鱼江离失神的时候,穿透了他的铠甲,他望着剑尖上的血迹,第一次慌得发抖。

让众人震惊的是,鱼江离的马竟有灵性的缓缓跪了下来,而鱼江离已经说不出来话了,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倘若拔剑他顷刻便会死。

在场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鱼江离一手用剑撑着身子,一腿竟然单膝跪地,他在哀求。

这时,还有人想挥第二刀,被领头的黑衣人制止了,他对视上了鱼江离恳求的眼睛,忽然就不忍心了,低声道:“你走吧!”

大家不解的看向领头人,而鱼江离已经跨上了马,那马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立马站起了身子,匆匆消失在了夜幕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解的问:“头,为何不让属下补刀。”

领头人望着鱼江离的背影:“他活不了了!”

属下道:“既然活不了,为何不如以绝后患!”

领头人沉思了须臾,才开口道:“你我皆是收钱办事,可听闻北煜王性子极烈,从不会跪敌人,哪怕死也得站着死,可他…跪了咱们!“

属下又道:“这一跪是何意?”

领头人沉默着,终于他望着鱼江离消失的背影,“走吧,一个人心中有执念,哪怕身处高位,也不能幸免。”

属下:“咱们是不是杀了个好人?”

领头人抬眸大步往前走去:“人各有命!”

鱼江离越来越困了,还有两条街就能见到花凉了,天上不知何人燃起了烟火,一如鱼江离和花凉分开那日,漫天的烟火,那日,他却只看到了她眼中的欢喜。

好累啊,好想躺在她的怀里,喊她的名字,他拼尽全力夹紧了马腹,马儿喘着气终于穿过了一条街,王府的大门近在咫尺。

鱼江离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月,还没过子时,他终于来赴约了。

可他却看到花凉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正缓缓向自己走来,他欣喜的伸出了手,可却抓了空。

她定是生自己的气了,鱼江离想要道歉,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尽力了,真的尽力赶回来了,他不愿让她再掉眼泪了,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泪,他心疼急了,口中蓦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街上早已没了人烟,他似乎拉到她的手了,他笑了起来,一如第一次见她一般,明明是想要靠近的啊,明明有些喜欢可以早些说出口的啊,可他没力气了,多想,多想和她余生白头啊。

少年的眼睛闭上了,马儿停滞不前的打转,天上飘起了雪,沾在了少年的头发上和长睫上,又在碰到少年眼泪的时候,融化了。

可雪没停,甚至越来越大,直到淹没了马背上的少年,鱼江离跌落了下来。

花凉打开了大门,只见到满地的雪,她失落关上了门,心口莫名的抽痛。

那年鱼江离死了,死在了大雪天,那天的雪和那年下在司空牢的雪一样大,他死在离花凉不到十米的地方,一身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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